「你要找什么?」女人说。
周达仁只觉得这个声音好耳熟,他多想抬起头来,悄悄瞥一眼,却又不敢冒这个险。
「证据。」训导主任说:「自从灵研社成立以来,学校闹鬼的传闻就越来越多,唯恐天下不乱。我相信,这里就是谣言製造的地方。」他随意翻了翻墙角的纸箱,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就像那天的黑影,这里一定还藏着一些装神弄鬼的道具。」他遮住口鼻,掀开一个又一个的纸箱,突然间抬起头,瞥见书桌下的纸箱,朝周达仁的藏身处走了过来。
周达仁听见脚步声逼近,只得紧咬嘴唇,用力祈祷。
「闹鬼不是谣言。」女人突然说。
「什么意思?」训导主任停下脚步。
「你也很清楚吧?闹鬼不是谣言而已。」女人说:「你看过她吧?」
「看过??谁?」
「旧文艺大楼生物教室里的红衣女鬼,你知道的,就是她。」女人说。
周达仁身体一抖,用力竖起耳朵——连老师都承认鬼是真实存在的吗?
训导主任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件事了。」
「你一直都记得的,所以你昨天晚上才会和我在顶楼相遇。」女人说。
训导主任没有回答,起伏的呼吸声却洩漏了他的不安。
「因为昨天??」女人跌坐在书桌椅上,声音充满了悲伤:「是她的忌日。」
像肚子挨了一拳,训导主任踉蹌后退,直到背脊撞上墙壁。
「她已经走了,你还要这样对她吗?让她在旧文艺大楼待着也好,给她一个地方??就当是我们的赎罪。你就非得要建议校方拆除大楼?」女人说。
「你根本不懂!」训导主任用拳头撞了一下墙壁,发出「砰」一声响,说:「我是为她好,她已经离开了,就让她好好的走,早日轮回投胎。一直阴魂不散,对她而言,那才是真的折磨。」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也许她??真的太恨了,才走不了吧。」
周达仁瞳孔瞪大,下巴快要掉到地板上,几乎就想要站起身来,问个清楚。
他们在说的,是旧文艺大楼里的红衣女鬼?他们认识她?
他的思绪奔腾,无数的想法撞入脑海。当初道听途说的传言,如今回盪在耳边:「听说,她在很久很久以前,是我们明胤高中的老师。她因为流產,忧鬱症发作,有一天,独自一个人走到顶楼,从顶楼跳下??」
听他们的语气,似乎生前都认识她,而且带着浓厚的愧疚感——这是怎么一回事?红衣女鬼不是自杀跳楼的吗?
女人刚刚说:「她已经走了,你还要这样对她吗?」难道,训导主任生前对她不好?周达仁闭上眼睛,各种字眼浮现脑海「阴魂不散」、「忧鬱症发作」、「我是对她好」、「流產」、「她就是太恨了」??他猛然睁开眼,一道不安的想法撞入心里。
当年流產的小孩,难道是训导主任的?
他对她做了什么?
周达仁越想越是恐惧,鸡皮疙瘩爬上他的背脊,咬着嘴唇,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就当是我们的赎罪」女人刚刚的话,细细思索,竟如此令人不寒而慄——当年的红衣女鬼,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手肘不小心撞上纸箱,发出轻微的声响。
「什么声音?」训导主任说。
「没事,我踢到纸箱。」女人说。
训导主任的视线直射向电脑桌下,瞇起眼睛说:「你觉得桌子下??是不是??」
就在此时,电灯闪烁了一下。一本资料夹「啪」一声摔倒地上。
「搞什么??」训导主任走向前,捡起资料夹,随意翻了两页,说:「这是教务处的歷届老师资料吧?怎么会在这里?我说的果然没错,这群小孩就是爱搞事,这就是证据。我明天——」
他的话语倏然中断,瞬间脸色刷白,张大了嘴巴,直盯着资料夹的某一页。
「怎么了?」女人起身走向他。
她望了一眼,也是手指颤抖,隔了片刻,终于挤出一句话来:「是她??」
他们沉默了半晌,训导主任终于先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说:「这是证据,他们入侵教务处的证据。终于给我找到了!」
他吹着口哨,推门离去,女人也跟着走了。
周达仁过了一阵子,才从桌子下爬出来。蹲在地上许久,让他的双脚膝盖都麻掉了。
他扶着桌子起身,掏出手机。萤幕上是一张他和柳映寧的合照,他勾着她的肩膀,两人坐在生日蛋糕前大笑着。
也许就是要在失去以后,才明白过去拥有的有多么幸福。
他顿了几秒,点开联络人的选项,拨出了电话。
「喂,是我。你等下有空吗?我有件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