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手周晓艳就后悔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好生呵护她的心肝宝贝大明明才对，怎么还死性不改。
    有点尴尬，周晓艳面皮居然泛起了红晕，看得李又明莫名其妙的。
    这都认识多久了，跟我这儿打情骂俏呢，还脸红，有牟搞错～
    三点四十五的日光分了一束在周晓艳的斜后方，脸上淡淡的绒毛被织成一层剔透的薄纱，笼上她的桃花面，难怪惹那么多男生心猿意马。
    “你要干嘛？”李又明挪开目光，并不看她。
    难道不够明显？周晓艳的目光扫来扫去，不敢定格在李又明的脸，生怕踩到他的尾巴，小心翼翼地答，
    “追你～”
    李又明一声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看来这个回答已然够做作，周晓艳见好就收，“你…别生气了，我道歉，你原谅我吧。”
    “你错哪儿了？”
    「我哪儿都错了」，标准答案挂在周晓艳的嘴边呼之欲出，可是静下来两秒，她被问住了，她哪儿错了？她错了吗？她没想过。
    她只是急于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急于赢回他而已。
    李又明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没做错什么，相反，你一直在做你认为对的事，所以你不用道歉。”
    直觉告诉周晓艳这约等于一句反话，“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我也没有错。”
    九月底的天气，风轻日暖，李又明的声音渐冷，“现在的问题是，你我都没错，但又都在道歉，维持下去也是勉强，只会让对方难受。”
    “少跟我说绕口令，你现在看见我开始难受了？”周晓艳声音有些颤。
    李又明的唇嗫嚅了几下，瞥见她微红的眼角，终是开不了口。
    片刻之间，医院，公寓，程叔琛…一系列的人与事轮流在李又明眼前播放幻灯片。
    除了撒谎，他无话可说，于是拔腿想走，先离开这乱局再说，不料周晓艳抢先一步堵住了去路。
    若不想被她贴上，那就只能后退，再后退，一直退到墙根。
    太熟的两个人没法较量。
    最好不要再见，否则我拿捏你的软肋，你知道我的不忍，这是谁堵谁。
    周晓艳不好好站，两腿岔开，和李又明的双腿交叉而立。李又明根本不敢动，下面那一根被周晓艳紧紧压在她右边胯骨缘上，她稍加腻歪，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角落是僻静，可是知道这里僻静的可不单单是他。
    李又明管天管地管不住本能，这是他们学校，亲亲抱抱尚且说得过去，大白天的再过分可就有伤风化了。
    不知哪个方位传来一声长长的口哨，李又明耳骨燥热了起来，“差不多行了啊～”
    周晓艳却得寸进尺，伸手圈住了李又明的腰，（好像瘦了些？算了暂时顾不上这些）下巴颏儿怼着李又明的胸膛。（最近他是累了？眼睑下面的肤色微微发青…忽略，这也不是重点）
    周晓艳怕他跑，顾不了那么多，面露凶相，恨不得拿尖下颏把他胸口戳一窟窿，
    “除非你跟我明说你烦我，否则甭来这套～陪我去医院的时候那么有耐心，都是演的？翻脸就不认人了…”
    李又明看着那两瓣撅起老高的红唇，不敢低头，低头就会亲到，
    “我那是准备做医院的云数据中心项目，搞前期调查，你自作多情什么。”
    所以周末那天，周晓艳看到走在人行道上的李又明，是又去对接了一趟医院。
    这种项目如果谈成了，真格约等于多了张长期饭票——技术要求不高，只要稳定性好即可。
    但难度在前期，想拿下来光有技术实力不够，关键得有关系，能拿到外包，这就得靠小赵总的人脉。
    问题是小赵总现在不在国内，本人不出现，光靠云上社交，任谁也没那么大面子。
    陪她去趟医院就嗅到了商机，李又明果然跟赵亮臭味相投沆瀣一气。
    周晓艳瞪他，“我脑子是没你好用，没想过的事我回去慢慢想就是了。只不过，”
    她一双长腿又往前近了一寸，把李又明压在墙角动弹不得，“我想明白之前，你得等着我，你要是敢拈花惹草，我就把你先奸后杀，撕碎了喂狗！”
    炸毛的周晓艳气息仍是柔柔，若不是说出来的话不像话，这就像是给他贴心一抱。
    李又明屏息睨着她，像看着一个神经病。周晓艳撒完了泼，松开他，转身要走。
    后退半步还没离李又明的身，周晓艳眼中忽然溢出一丝坏笑，眼神不老实，往他身下巡梭，俯首贴耳对他道，
    “它起来了～”
    周晓艳离开了十多分钟，李又明才敢直起腰。
    谁说他不烦她，这女的真是烦死人了！
    若不是那么烦人，大明明也不会暂时忘了自己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受制于人。周晓艳再彪悍，就凭她那点花拳绣腿，他若不是心烦意乱，她举全身之力也休想按住李又明的一只胳膊。
    之后，每周二下午的选修课，教授几乎再没点过名，外校旁听生以一己之力保障了该门课程的出勤率。
    周晓艳是拿这门课当哲学课听的：我不懂，但它既然客观存在着，那我和它就各自有着坚持下去的理由…
    没两次课班上同学就了解了旁听生的醉翁之意，扼腕叹息者众。
    虽然佳人不可得，但颜值喜人，妥妥地为理科僧们谋福利，遗憾之余，「周弟妹」这个称谓又广为流传。
    观众朋友们都很快乐，只留李又明一个人蹙眉。
    吃瓜群众才不管孰是孰非，颜值即正义，现在他成了众人眼中的「不知好歹」。
    人家妹子姿态都放得这么诚恳这么低了，你还想怎样，你看人家只敢远远地坐着多可怜～
    周晓艳的如鱼得水不仅限于选修课堂。
    那天下课路过篮球场，隔壁校公主楼的过来串门，临时起意一场友谊赛打得如火如荼。
    T大女生本来数量就不占优势，篮球手尤其少，两节下来比分越来越拉垮。
    上次高校联赛，工大女队惨遭公主队淘汰，旧债重提周晓艳在场外站不住了，哨声一响T大后卫受伤，她借吴靖安牵线，毛遂自荐上场。
    本来就是打着玩，公主队里也有个外国语大学的校际友人，所以周晓艳这个外援上场也说得过去。
    周晓艳用智商换了颜值，也换体能，一上场就横扫颓势，大有翻盘的希望。场外围观的同学并不算多，但看得热血沸腾，李又明也被吴靖安按着头当观众。
    不看则可，一看活跃在场上的周晓艳，吴靖安尴尬，李又明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