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前往棣王府或许存在风险,云子英自是不可能独身赴约。他特意安排五感敏锐的凌枭待在随行马车中留意调遣,而王府管家果真顾念季越与他的交情,特意留下门前的位置让众人方便歇候,如此更有利于凌枭听清动静。
“别提宁氏了,真是晦气……”
闻言,原先阖眼静听的凌枭动了下眼睫。
“养了个不正常的女儿……本王巴不得赶紧与他们脱离关系……”
“……”深眸稍抬,隐有幽光粼粼。
“她早已被撵出王府……和本王要了和离费几百两……”
和离。
听见关键字,凌枭微震,薄唇抿起。
……原来宁昭莲已经不是棣王妃。
想来云子英早早知情,否则也不会与她行那般荒唐苟且之事。
“王爷请恕在下失礼,其实码头还有数批货物要在日落前启程赶往外州,所以在下不便久留……”
“无妨,你亲自前来送礼,本王知道你的心意。”
“是,请容在下再次诚心恭贺王爷生辰……”
几番寒暄后,凌枭听见脚步声渐近,没多久就见车帘被仆从掀开,而云子英朝外一笑,却在帘子放下的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他挑眉。
真难得,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云子英这副模样。
越是有情绪就越要用笑意掩藏,因为惯会用这张笑脸欺骗世人、让人猜不透深沉心思,所以才得了笑面虎的称号。
但眼前人如今连眼底都是一片冰冷,怕是已经气到失去伪装的余裕。
“先说好,我的工作范围不包括暗杀特定对象。”不想与皇亲国戚扯上关系,他直言。
经凌枭一提,云子英倒是打起精神浅笑。 “你想多了。”
再怎么说,他也不至于取对方性命,让自己手染血腥。狗急跳墙,强势地将别人逼到末路不是他的作派,比起担负迫于形势被疯狗反咬的风险,他更倾向从根基摧毁对方的信念──摇摇欲坠却不得不相信尚有光明,直到一切轰然倒塌,才发现坠落的是绝望深渊。
面对敌手,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要毁掉一个人,还得诛心。
*
也许是考量到上回的遇寇事件,内务府改为安排其余皇商运送军备,而云子英暂时只需处理皇室专用的金玉绸缎等采购输送事宜。
虽然也是不容出差错的差事,但既无关军务,自是少了些许压力。将繁琐事务处置完毕且顺利搭上傍晚前启航的商船后,云子英总算有心力处理凌枭的事。
……事实上,要让凌枭成为宁昭莲的奴这件事,他认为还颇有难度。
心高气傲又不易相处,虽说相识许久但也没听过那张嘴说过什么好听的话,且因为身高优势所以看人时总是下睨的角度……综合以上种种,就算自认想像力再好,他脑中也没有办法拼凑出凌枭对谁俯首称臣的画面。
强迫定是无用的,且还会让他失去这个满意的合作对象,宁昭莲那儿说不定还会怪他多此一举……
“棣王与王妃和离是大消息,为何京中没有相关传言。”
在他思考之际,本该在前方戒备的凌枭举步而来,问话时也没看人,态度淡淡,状似不怎么感兴趣。
向来只对赚钱有兴趣的人竟突然关心起别人的家务事,这点违和感让云子英微顿,待理清思绪后才了然似的敛眸浅笑。
……原来如此。
看来事态发展尽如人意,根本不需要他多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