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跟留着谭记酒馆的女人是一个道理。在没有实力与她们抗衡的时候,不动,维持现状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沈菲琪若有所思的道。
“孺子可教也!”苏青河松了一口气。
沈菲琪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原来不是自己太笨,而是没人教导罢了。
沈飞麟心里一叹,世人都把女人当成弱者,其实不是的!人家心里也自有丘壑。
母子三个在屋里说话,不一时,午饭就得了。
果然是炙鹿肉。
“赏马文!”苏青河把烤盘里的肉翻了面,吩咐石榴道。
“马文这小子最近可得了不少赏。”石榴把存好的葡萄汁拿出来,问道,“有些凉,要不然,给小主子们热热再喝。”
“好姐姐!热的可怎么喝!多酸啊。”沈菲琪皱眉告饶,“可怜可怜我们,一人一小杯就好。”
石榴不敢做主,看向苏青河。
“浅浅的半盏就好!多了该咳嗽了。”苏青河吩咐,“冲了山楂水来,这烤肉不好消化,配着山楂水一起用正好。”
石榴这才无奈的看了沈菲琪一眼,真给两人倒了两口的量。
苏青河把肉烤的两面金黄,才夹到孩子的碗里,“不能多吃,尝尝就好。”
这话说完,连沈飞麟脸上都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这样的日子,安静的过了几天。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丝毫没起波澜。
等两个孩子换上新的皮袄子,第一场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下来了。
一开始倒不是洋洋洒洒的雪片,而是雪粒子,打在地上,房顶,还带着‘飒飒’的响动声。
苏青河不知道这是不是危机要来临的征兆,只是严令马六守好门户,盯住那个女人。
沈菲琪很焦躁,甚是是恐惧。她不停念叨着,千万别再下了。只要雪不大,应该就不是这次。
午饭过后,盐粒似的雪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天阴沉沉的。苏青河再也无法骗自己,这场雪注定小不了。
苏青河带着孩子,去了内室。“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以着凉的名义,留在内室,不许出去。情况如果有变,就马上躲进密室。”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匣子,用钥匙轻轻打开,拿出两把匕首出来,递过去。
这匕首只有小孩的巴掌那么长,正适合孩子拿。
“匕首上淬了毒,你们小心收好。”说完,又小心的给两人每人脖子上挂了一个小荷包,“里面是解药,如果误伤了自己,马上服用解药。这□□一旦粘上,哪怕是一头牛,也会马上失去力气,对你们构不成威胁。娘不敢用太烈的□□,怕你们误伤了自己。”
沈飞麟点点头,拉了沈菲琪一下。沈菲琪这才收敛神色,“娘放心!我不会手软的!”如果真是上辈子的仇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另外,你们的肚兜里,娘用油纸包了银票缝进去。每人五百两!即便娘有什么万一,这些银子,也能让你们姐弟活下去。”苏青河把最坏的结果考虑了进去。这银票,还是养父养母留给她的。
“娘!”沈菲琪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会的!您别丢下我们。”
苏青河揉了两个孩子的头,“别怕!兵法上说,善兵者,未虑胜先虑败。娘只不过把最坏的情况先考虑到了,做好最妥当的安排罢了。”
第12章 杀机
第十二章杀机
通往辽东卫所的官道上,二十余骑风驰电掣而过,马蹄下扬起雪沫子,所过之处,雾蒙蒙一片。
“沈将军,还有多远”白远扬声问道。主子这么没日没夜的赶路,傻子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什么巡边。
“不到一日!如果顺利,今晚子时前后,就能到达。”沈怀孝回道,只是两句话的功夫,嘴里飘进不少雪花,又冷又呛。
“主子,要不然歇歇再走!雪越下越大了!”白远打马追了几步,对安郡王建议道。
“蠢才!你看看那天,这一时半会的,雪停不了。要是下上几天几夜,咱们就被堵死在路上了。出来所带的给养能撑几天!这冰天雪地的,到那时才真是要命呢。”安郡王瞪了白远一眼,“继续走!快!”
沈怀孝这才放心,赶紧打马跟上。他这次出来只带了沈大和沈三,其余的都是安郡王的亲随护卫。但要论起对这一带的熟悉情况,还真没有人能及上他。于是出言提醒道,“殿下,前方三里的地方,就进入二郎山地界,那里地势有些复杂,官道狭窄,夹在山体中间,路面也坑洼不平,如今被大雪掩盖,更不好走。还得小心才是。只要过了二郎山,前面就是一片坦途,再行二十里,就是卫所的岗哨。岗哨有两百余人驻守。”
安郡王扬扬手,表示听到了。心里不免暗道,都道沈怀孝是难得的将才,今日一见,果真有两分本事。
白远招招手,从队伍中就奔出两人,打马先行,明显是为了探路而去的。
二郎山,山不高,但山势却极为险要。官道两侧,都是峭壁山崖,真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难怪要在这附近设置岗哨。
官道进入这一段,只能容得下两匹马并行。
这些护卫,将安郡王和沈怀孝夹在中间,两人并行。
“这段官道大概有多长!”安郡王看看两边的峭壁,问道。
“不足三里!”沈怀孝答道,他警惕的望向两边,“殿下,咱们得加快速度,这里不安全。”
安郡王当然知道这里不安全。两侧如人埋伏夹击,还真是凶险。他点点头,命令道,“加快速度!”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行了百十来米,两侧山壁上垂下数条绳索,一道道披着白斗篷的人影迅速的滑下。
来不及射杀,人就已经到了近前。两方短兵相接。
“往前冲!出去就是岗哨。”沈怀孝护在安郡王身侧,命令道。
安郡王也是战场上的骁将,岂能怕这样的阵势。手握长剑,打马厮杀。
山壁上方突然乱箭齐发,箭从上方而来,端是威力无穷。
“快走!不要恋战!”沈怀孝用剑刺了安郡王的马屁股,那马受不住疼,扬蹄狂奔而去。
随后传来安郡王的怒骂声,“沈怀孝,你大胆!”
白远赞赏的看了一眼沈怀孝,“沈将军先走一步。前面的岗哨你比我们熟。你护卫殿下,我们断后。”
沈怀孝也不推辞,打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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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行人汇合之时,已经距离岗哨不足锫妨恕o嘈胖蹈诘纳诒惨丫辛瞬炀酢一行人都是大周的军服,也不怕引起对方的误会。速度明显的降了下来。
“殿下!这刺客来的蹊跷。”沈怀孝肩膀中了一箭,那箭头应该卡在骨头里,一时竟然不能拔出来。
安郡王也没能好到那去,背部被砍了一刀,胳膊中了一箭。其余众人皆有伤。
“蹊跷什么!”安郡王混不在意,“只要本王手里还有兵权,这样的刺杀就没什么稀罕的。这身上的伤,一小半是战场上留下的,一大半是自己人留下的。”他的语气淡然,透着几分讽刺。
沈怀孝见白远等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知道这话只怕是真的。不由的想到诸位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这位安郡王四皇子,应该是跟太子较为亲近。太子是元后所出,而四皇子的生母贤妃是元后的妹妹,太子的姨母。
而大皇子是贵妃所出,另外还有继后所出的六皇子,他们岂会看着太子势大。除掉四皇子安郡王,就除掉了太子的臂膀。
说起来,他的姐姐沈怀玉还是太子妃。沈家应该和四皇子是一方的才对。可看四皇子对沈家的态度,沈怀孝又有些迟疑。
这皇家的事情,完全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位殿下,在他的面前从不掩饰对沈家的恶感。可见也不怕人知道。更不怕太子有想法。这就有些意思了。
都道这位安郡王只知道打仗,如今看来,只怕世人都被骗了。
这才是一位扮猪吃老虎的主。
沈怀孝不敢深问,马上转移话题,“咱们人人带伤,只怕在岗哨也不能停留。还是尽快到卫所才好。”
安郡王感觉了一下背后的伤,只怕轻不了,他点头,“你熟悉当地的情况,都听你的。”
白远皱眉道,“这里的军医行吗!”
沈怀孝看了一眼安郡王,“殿下您要找的人,就有一手好医术。”
安郡王的眼神一亮,‘金针梅郎’亲传,哪怕只学了两成本事,也足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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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河把两个孩子安置在炕上,指了指密室,“里面有吃的,有喝的。藏上两个月都不成问题。下面的地窖很深,里面不会太冷。衣物,常用的药物都给你们准备妥当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勇敢的活下去。”她拉住儿子的手,“娘把你姐姐也交给你,娘知道你行。”
“娘!咱们一起躲。”沈菲琪惨白着一张脸,拉着苏青河不撒手。重来一次,难道还要失去母亲!不!不行!与其活着受罪,不如一起死了,黄泉路上也有人疼。
苏青河揉揉闺女的脑袋,没有说话。
沈飞麟却知道,没有苏青河在外面打掩护,他们姐弟俩想躲也躲不了。这是拿她自己的命,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一时之间,他的胸口堵得慌。鼻子酸酸涩涩的。有的母亲能为了活着牺牲自己的孩子,也有的母亲,为了孩子,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一生,何其有幸,让他遇上了一个好母亲。这该是老天对他的补偿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孩巴掌大的雪片密集的落下。北风呼啸,院里的梧桐不时传来折断枝桠的声音,不知是被大雪压断的,还是被风吹断的。
石榴送来晚饭,“这雪真大!”
苏青河看了看石榴的靴子,雪印子都过了脚踝了。
“你也快去吃吧!这大冷的天,一会儿就凉了。”她叮嘱道,“今儿晚上,都警醒些。这院里的几个大树,要是拦腰断了,砸在屋顶上,可不要命!”正说着,院里又传来枝桠断裂的声音,苏青河指了指外面,“你听听!多吓人呐。你出去的时候,走屋檐底下,可别被这树枝砸了脑袋。”
石榴笑着应了。
回到厨房,石榴把话传到。因为天冷,马六叔侄也到厨房用饭。
马六听了石榴的话,面上毫无异色,心里却一突,夫人是担心晚上有什么危险不成。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
哑婆笑道,“今晚我不睡,守在厨房,听着动静呢。”厨房一晚上不熄火,可以说是家里最暖和的地方之一。
“给两个小主子的靴子还有一双没完,我也少不得熬上一夜,就来厨房跟你做个伴。在厨房里做针线,不冻手啊!”石榴端起碗,盛了一碗热汤,笑着道。
马六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一时之间闹不懂石榴是什么意思。特意找个人证明她自己没有问题呢,还是想看住哑婆,好趁机作乱。他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你们慢吃,我吃好了。得赶紧再检查检查门户。”说着,拿了大氅裹在身上,出了厨房的门。
马文嘻嘻笑着道,“都赶紧吃吧!今儿这汤,可是好汤。三年的老母鸡熬得汤,大补。”
“这鸡是几年的,你知道啊!吹牛!”大丫撇撇嘴。
“怎么不知道啊!这是三狗家的鸡,他家什么情况是我不知道的。”马文又盛了一碗汤,辩解道。完全是一副童子不谙世事的架势。
皮货铺子。
喜娃一身风雪的进门,“要动了!估计就是今晚!”
文莱看了看外面的情形,“真是会选时候啊!要是没有防备,只怕真的会被他们得手。这风声,把所有的动静都掩盖住了。”
“谁说不是呢!”喜娃把身上的雪抖干净,“是不是把人都召集起来”
文莱点点头,“传讯过去,让他们做好准备。”
喜娃点头,转身离去。
谭记酒馆。
“你能确保万无一失吗”谭三海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女人,不无担心的问道。她一个人,万一失败,连他一起,都得万劫不复。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梅香娇笑两声,“瞧你那点胆子!怕什么。一个手无缚鸡Φ呐舜帕礁雒19,还能翻了天。”她推了谭三海一把,把一个小巧的哨子放在嘴里吹响,不一会功夫,酒馆的院子里就出现十多个黑衣人。
谭三海唬了一跳,“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他此刻才意识到,这个叫梅香的女人,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什么府里派来的人!完全是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