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孝一直就站在苏清河身后,在屋里一言不发,此时出来了,才耳语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苏清河点点头,“回家说。”
迎面就见白坤迎了出来,“喝杯茶再走。这大热天的。”
苏清河目光一闪,就道,“您别说,我还真是渴了。在里面可是一口水都没喝。”
白坤哈哈大笑,“幸亏你没喝,要不然可真有你受的。无尘大师喝的那东西,不知是什么树叶搓成渣泡成的茶,我的老天爷啊!那真叫一个苦啊!也就是他们出家人受得了这个苦。”
苦丁茶,本就是大叶冬青的叶子。但是刻意将叶子捣成渣,应该是防着被人认出来。
苏清河吐吐舌头,“幸亏我没喝。看着茶汤碧绿,还想着一定很爽口呢。只是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茶具,所以没喝。没想到倒是躲过一劫。”
“不知道多少人不好意思拒绝大师,接过来就喝了,那可真是苦到了心里。”白坤一副上过当的样子,“不过,你没喝苦茶,估计也没有机会听到大师讲述关于苦茶的禅意,也算是一件憾事了。”
“那我还是宁愿遗憾。”苏清河装似无意的道,“大师也不说给里面放点霜糖蜂蜜什么的,哪有这样子诳人的。就是放两个大枣也好啊。”
“放青橄榄你要吗。”白坤笑道。
果然!
“不要!不要!那青橄榄的果肉不也是涩的吗。”苏清河摇摇头,一副不敢尝试的样子。
两人喝了两杯茶,也没有盘亘多久,就直接回了家。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沈怀孝打发了下人,急忙问道。
“无尘是不是闽南人,我不知道。但他幼年一定在闽南生活过不少的时间。那碗茶,就是加了青橄榄的苦丁茶。看他放在手边的样子,就知道是他自己常喝的。他一直保持着喝这种茶的习惯。而且,却刻意将茶叶捣碎,就更让人觉得蹊跷。而且,我问他是不是鲁南人,他肯定了。”
“他主动承认了在东辽生活过,却否认了他去过比杭州更往南地方。可他的生活,明明保持着闽南特有的习惯。”
“那么如今,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幼年时,跟闽南的人一起生活过。一种是,他在撒谎。”
苏清河说的斩钉截铁道。
“闽南紧靠海岛……”沈怀孝也拧起眉。这点还真有些棘手。
“是的!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撒了谎。”苏清河想起那盆紫玉兰。
要是她没有记错,紫玉兰是南越国的国花。
南越国在大周建国的时候,已经被灭了。如今偏偏出现了一盆南越的国花,真的是巧合吗。
她问沈怀孝,“关于南越国,你知道多少。”
“南越国。”沈怀孝想了想才道,“如今哪里还有南越国。”他在理藩院帮忙,对周围的小国,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个我知道,南越不肯归降,被太zu皇帝给灭了。”苏清河接了一句。
“是啊!南越当时的领地也不小,当然不会束手待毙了。”沈怀孝想了想道,“南越当时占着粤州,桂州,还包括闽南。”
粤州,桂州,可不就是广东广西两广之地。在加上闽南。确实有割据一方的实力。
苏清河一听到闽南,脑子里哄得一声就炸开了!
“南越的皇室呢!”苏清河连忙问了一句。
“南越的皇室,这个,就不知道了。”沈怀孝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苏清河,“你是怀疑无尘大师是南越皇族后裔!那么黄斌呢”
苏清河摇摇头,“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不过‘借气运’这一说,流传最广的就是岭南一带。而岭南正是南越的属地。”
“原来如此!”沈怀孝惊愕了一瞬,才道,“我送你进宫。”
苏清河点点头!她现在急需知道南越的皇族当时是个什么下场。
外面的太阳很大,苏清河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明启帝刚刚午睡起来,就听到苏清河进宫了。他没有犹豫,马上就将人叫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匆忙。”明启帝见苏清河满脸都是汗,赶紧问道。
苏清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父皇,你知道南越国的皇室最后都如何了吗。”
苏清河的话音一落,明启帝的脸色就白了,“你……你说谁……”
第186章 南越(三更)
第一百八十六章南越
苏清河看着明启帝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明悟。粟家的发家史可能并不怎么光彩!
明启帝看着闺女那了然的神情,露出一丝苦笑,“孩子,南越,是咱们皇家的禁忌!朕还小的时候,身边有个奶嬷嬷,就因为她无心的说了一句,‘南越出了名的富庶’。就被慎刑司拉到门外活生生的杖毙了。那时,我才六岁。”
苏清河看着明启帝,“那么,对于南越,父皇是不是也知道的有限。”
“是!”明启帝缓和了脸色,肯定的道。
骗人!苏清河腹诽。
就听明启帝继续道,“大周朝绵延至今,已有百年了。有多少爱啊,恨的,都已经过去了。当事人也都已经化为一抔尘土,谁还能往心里去呢。”
“可要是对方并没有忘记这份灭国灭族的仇恨呢!要是对方将这种仇恨的种子,一代一代的延续了下来呢。如果我没记错,粟家的皇帝,没有一个得了善终的!”苏清河压低声音道。
“大胆!”明启帝厉声呵斥。
福顺双腿一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心道,我的小祖宗啊,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苏清河还是第一次见明启帝这般的疾言厉色,她眼圈瞬间就红了,“我说错了吗,皇祖父不就是明晃晃的例子。要是不把人揪出来,爹爹要怎么办。他们一定还会对你下手的。”
明启帝一听闺女嘴里叫着‘爹爹’,又担心的是他,心就不由的软了下来。“你……你看你这孩子,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这不好啊!”说完,就骂福顺,“狗奴才,还不上凉茶来。再拧个帕子给擦擦。真是越老越没眼力见了。”
福顺跐溜一下爬了起来,忙去准备了。
苏清河吸了吸鼻子,“您别迁怒福公公,他挺好的。”
“我还不是心疼你啊!”明启帝瞪了闺女一眼,“你也别整天骂琪儿和麟儿是熊孩子,我看你就是熊孩子!”
苏清河又吸了吸鼻子,就是不说话,只是拿了福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
“以后不能再这么信口开河了。”明启帝皱眉道,“这皇位上坐着你亲爹,你怎么着都没关系……”
苏清河心道,换成我亲哥也不会差到哪去。不过嘴上还是道,“那您就一直坐着呗。您长寿些,到时候,我跟您前后脚的走,到下面也有亲爹护着。”
“又胡说八道。”明启帝叫她说的心里不是滋味。他指了指椅子,让她坐了,才问道,“你是觉得列为先祖的死,跟南越有关。”
苏清河点点头,“要不然会是什么呢。难道还能是粟家被诅咒了不成。”
明启帝脸色一白,嘴唇都有些颤抖。
“难道……难道真有这样的说法不成。”苏清河惊讶的问道。
明启帝正要开口,就见福顺跑了进来,“太子殿下求见。”
苏清河朝明启帝道,“是我叫驸马去东宫叫哥哥的,我想借哥哥留在宫外的人用用。”
明启帝点头,示意福顺将人叫进来。
粟远冽后面跟着沈怀孝,进来彼此见了礼,才坐下。
“你已经知道了吧。”明启帝看着儿子,问道。
“瑾瑜说的并不详尽,儿子也只听了个大概。”粟远冽看向苏清河,“你有几成把握断定是南越的余孽。”
“八成!”苏清河毫不犹豫的道。
这就是基本已经断定了。
“证据呢。”粟远冽握紧了拳头。他最近在翻看宫里的藏书,有许多都是没有对外公开过得机密。对于南越,他知道的肯定比苏清河多。
“哥哥知道紫玉兰吗。”苏清河问道。
粟远冽的手猛地握紧椅子的扶手,“你说什么兰。”
“紫玉兰!”苏清河看了一眼粟远冽青筋已经绷起的手背,心里又多了一层思量。
明启帝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
苏清河看了沈怀孝一眼,道,“有件事倒是忘了,上午不是跟舅舅越好了要出城么。要不然你替我走一趟。”
约好的明明是晚上!
沈怀孝知道苏清河这是要把他打发出去。他又不是没眼色的人,皇上和太子的反应就说明这可能牵扯到皇家的秘辛。他这个外人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一拍大腿,“还真是把这事为忘了。”说着就要告退。
明启帝点点头,“那你去忙吧。”
苏清河叮嘱沈怀孝,“要是我今晚没回去,记着东西一定要先留下。”
这里的东西,就应该是了凡的尸体。她这怕有人销毁证据。
“放心!”沈怀孝郑重的道。
等沈怀孝出去,大殿了只剩下父子三人。明启帝才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别担心,既然清河已经发现了端倪,就不会出大事。“粟远冽点点头,看向苏清河,“紫玉兰是南越的国花,只有皇室之人,才能拥有。因为这花极难种植,据说,只有皇室才有种植的秘法。”
这些,苏清河也是在原主记忆中的得知的。都是金针梅郎师门传承下来的。
“你究竟在哪里见过这种花。又怎么确定你见到的就是紫玉兰。”粟远冽问道。
“这是师门的不传之秘,但是我以金针梅郎的名誉担保,不会看错。”苏清河郑重的道,“至于在什么地方见到的,说起来,这个人早已经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谁!”明启帝问道。
“天龙寺的主持无尘。”苏清河道。
“是他!”明启帝眉头一皱,“此人年纪已经过了八旬,我才没有往这人身上想过。一个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的出家人,能有什么追求呢。”他看向闺女,“看来你说的是对的。要是他们真的不是为了自己,而单纯的只是想复仇。那么,这种做法也就能理解了。”
苏清河点点头,“这也就是为什么黄斌毫不在意他的子孙后代会不会出息,有没有人能传承自己衣钵的原因。他自己都是复仇的工具,更可况他的孩子,孙子。”
明启帝深吸了一口气,“是啊!黄斌一介寒门布衣,即便有先帝的提携,就算他自己能力再出众,也不可能升的那般迅猛。这应该是身后有强大的后援才对。而海上的海岛,只怕是他们给南越经营的复国之地。南越的整个疆域,都是沿海的。听说,也有一些渔民,早些年迁居到了海岛上。至今,他们大概仍然以南越国人自居吧。”
“这才说的通!”苏清河点点头,“否则,黄斌的行径就显得十分的可笑,一个七老八十的人了,他算计来算计去图的是什么,总得有个目的吧。如果真是深入骨髓的恨,那就说的通了。他们一边想复仇,一边想着复国。眼见故土难回,这才有了修建海岛之事。”
粟远冽点点头,“成王败寇,这就是万古不变的真理。从古至今,在同一片土地上,有过多少王朝的更迭。他南越所占之地,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南越的。他们不也一样,灭了别人,取而代之了。怎么被灭的换做了他们,就不成了呢。”
“所以,我才想问问,当日,南越的皇族究竟是怎么处理的。是什么事情,让他们仇恨至今。”苏清河叹道,“有时候,我都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就像是飞蛾扑火,即便明知道不敌,明知道是送死。可还是义无反顾。这般的不死不休,总得有个原因吧。是什么点燃了他们整个皇族的怒火,甚至,时间都不能淡化。”
粟远冽看向明启帝,这也正是他想不通的。
明启帝看着一双儿女,突然之间,觉得有些难堪。但还是轻声道,“你们知道,咱们为什么姓粟吗。”
这是什么问题。姓氏就是老祖宗传下来,还有为什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