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两人一组的方式进行对战,这能让同学们以实战的方式理解互相合作的重要性,但独自一人作战的情况也绝非少数。如果将来要成为英雄,便必须要拥有能因应各种情况的脑袋,以及累积最重要的经验。
欧鲁麦特握着与刀造辽和奥山谅的小型耳麦连线的小型麦克风,眼睛从不离开眼前的大萤幕,萤幕中展开数个大楼中的画面。画面中高挑的淡褐发少年背靠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打量着转角处,核弹被安置在五楼的房间,另一个画面则是辽单膝跪着藏身在暗处。
这栋大楼遍佈摄影机,在这间房间里能监视大楼每一处角落、捕捉这栋大楼学生们的一举一动,除了能让老师们评分以外,学生也可以藉由观察同学们战斗的技巧累积学习。
踏着军靴的修长双腿穿着卡其色军装裤,拥有一张文静淡漠面容的俊俏少年体格健美,从黑无袖套脖上衣露出两条结实的臂膀,骨感的手指有些不适地轻拉着那过分贴身、而有些勒紧的领口,贴身的衣物紧紧地透着少年壮硕性感的胸肌与肌肉分明的腹部。
披着一件灰黑色披肩,披肩的两端像戒环般勾住奥山谅的双手食指,手腕上也套着金属的铁环。
——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两人各自採取不同的作战手段。
奥山谅对对方基本能力的基本认识仅限于昨天的体能测验,少女能够创造出钢,且体能、速度也令人敬佩。能使用钢的话,也就代表她能製造出武器,那么擅长的作战方式也只有近身战而已了。
少年垂下淡漠的眸子,思考着。
时间只有十五分鐘。规则是在这十五分鐘内,英雄回收敌设置的核弹,抑或是将敌人捕获。相对的,敌则是要将英雄打败,抑或是守住核弹。
奥山谅只想回收核弹就好。
但以那女孩子血气方刚的个性,恐怕是一场硬仗要打。
「老师,我有件请求。」奥山谅突然开口说话。耳麦里男人回答,「有什么问题吗,奥山少年。」
「请把我这边的收音通路关掉。」奥山轻声说道,以免被对方察觉到位置。「我的个性,会连带攻击所有听到我声音的人,可能会连累到老师你。」
「……我明白了。」欧鲁麦特关掉奥山的音讯。
──这样就可以了。
奥山谅深呼吸后闭上眼睛。
在室内的环境,正是能够发挥他『个性』的绝佳场所。
正当奥山微啟薄唇,一道黑影跃起,高举起刀冷不防地向他挥去。
帽延下的黑曜石眸子亮着阴狠如刀的光。
奥山谅转过头,高举起勾着披肩的手用布挡住身前迎向刀刃,令人吃惊的是,那看似柔软的布料居然毫发无伤,坚硬地像是钢般轻易地接下攻击。
「钢化布吗。」清冷的嗓音淡淡地说道。披肩后的少年眼眸冷若冰刀,大掌掐住少女拿刀的纤细手腕向下一扯,握拳挥去。
少女侧头闪过,灵巧的身子一跃双脚勾勒住那健壮的手臂,身子往下一扯,「嘶──」手臂被拉扯的少年吃痛一声,不自觉放松手,身材纤细的少女抓准机会反手抓住奥山谅手臂,翻过身子将之摔出去。
但娇小的女孩实在很难撼动那高壮的身形,奥山谅翻身撑扶着地,少女的脚探出刀刃,旋身向前一扫,奥山谅赶紧反应过来,举起手用手腕上的金属铁环挡住攻击。
刀光剑影此起彼落,少女持着双刀上下挥击,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配合双脚刀刃的踢击,咄咄逼人地边前进,兇猛地攻击。
奥山谅被逼到墙面,少女手掌一翻抓住数把短刀,射出。
刀子正好擦过脖子射进墙面,将奥山谅钉在墙上
有如鬼魅的人影栖身,军刀抵着少年的脖子。
「别动,英雄。这把刀现在压在你的动脉,只要你轻举妄动,我就割了你的喉咙。」半脸被面罩遮着,但眼神有如恶人般阴狠的眼眸,辽扯下面罩,露出恶质的戏謔冷笑。「你玩完了英雄。」
「小辽速度好快!」叁奈惊叹。有些同学们也发出惊呼,娇小的辽居然瞬间就压制住了身材高壮的奥山谅,挥舞刀刃跟攻击的流畅度也令人目光难以捕捉。尤其是那像坏人一样恶狠狠的眼神跟笑容,能了解少女现在是把自己当作是『敌』在应付这场试验。
在不晓得对方个性的情况下,少女採取的行动是以她最擅长的速度威势压制对方。
奥山谅眼神一冷,「是吗。」少年毫无胆怯地往前迎向刀刃,没想到少年居然敢这么鲁莽,一时措手不及的辽将刀子往后收,就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奥山掐住辽外套的领口,翻身将她的身子整个猛力摔向地面。
后脑杓猛力撞向地面,沉闷的痛击令辽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大掌紧掐压着少女的脖子,不让她有机会站起来。
「说吧,核弹的位置在哪里?说出来的话我可以让你轻松一点。」
「呵,你以为我会轻易地说出口吗?我的伙伴很快就会来了,隻身一人的你很快就会被我的伙伴干掉。」辽冷笑,瞎掰着根本就没有这回事的台词。
奥山谅沉下脸色,将脸逼向少女。
靠在耳边的薄唇轻啟,低吟。
「『告诉我核弹的位置在哪里』。」
低沉温润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霎那间脑袋像是被强制打入吗啡般晕眩。
辽瞪圆双眼,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强制切断一切感官神经,眼前顿时像是扭曲的世界般模糊迷离。
少女就像是死人一般死愣地开口:「在五楼……会议室那边。」
「五楼吗。」奥山谅沉声说道。
一瞬间脑袋又突然清醒,就像是被拨了水一般思绪清晰。辽露出呆愣的表情,随后警戒地狞着脸蛋,带着刀刃的腿夹住奥山谅的肩膀,同时抓住刀刃的手向谅的脖子猛地刺去。
但刀尖就愕然停在谅的喉间。
辽用威胁的眼神瞪着的谅。并非是谅抓住辽的手,是少女自己选择停止攻击。抓着刀的手有些颤抖着。
「放弃吧,你不可能伤害我。」套着露指手套的手掌伸向刀尖,将刀轻轻地推开。那婉转温和的嗓音冰如锥刺,「『你在害怕着什么吗』。」
宛如往静水上投石头般,使得水面荡漾出涟漪。令人头昏的嗓音闯进耳中,她的脑袋顿时难以压抑地感到昏胀难过。
她望向自己抓着刀的手,目光顺着刀尖,看向那宽厚骨感的手掌。
血从掌心流出,在锐利的刀尖蔓延。
喉咙被刺穿,血流满面的奥山谅垂着头对着自己。
辽顿时失色惊骇地刷白了脸。「噫──」辽将刀丢向一旁,另一隻脚踢向谅的肚子,趁着吃痛的瞬间从对方手中挣脱跳开。
观望着这一切的爆豪沉下脸,同学们也露出困惑的表情。明明是辽占上风,为什么她要突然放开奥山谅?
辽掐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害怕地瞪着对方毫发无伤的面容。刚刚那是什么?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为什么,她会突然觉得难以呼吸?
只要男孩一说出些什么,就好像强制敲开辽在心中建立的墙,把她最沉痛的秘密用力地挖出来。
谅站起身缓缓地说道,「这就是我的个性。让听到我声音暗示的人,像是吸毒般產生幻觉、听从我的指令。我刚刚的暗示,是不是让你回忆起了最痛苦的画面?」淡漠的俊俏脸孔带着歉意。「虽然你很强,但你不是我的对手,放弃吧,接下来只会让你更难过。」
伤口被人随意地挖翻撒盐,辽双眼慍怒地充红,咬牙切齿地瞪着少年。「别小看我……」
「我很尊重对手。只要对方是全心全力地在战斗的话,我也会相对地拿出真本事。」谅温润好听的嗓音有些低沉,却真诚地说道。他抬眸,用着带有歉意的眼神望向对方,「如果不是战斗的话,我也不会随意地去触动你的恶梦。」
辽听闻,脸色更加火怒狰狞,「少瞧不起我了……我才没有再害怕什么!」辽抓住从大腿伸出的刀柄,抽出一把军刀挥向奥山谅,少年闪过。
谅有些疲惫地低垂眼帘。
「『かごめかごめ(笼目笼目)
笼の中の鸟は(笼中的鸟儿)』」
清冷的嗓音幽声轻唱。
奥山谅再度用令人迷幻昏厥的嗓音,淡淡地唱起日本的童谣。不知为何,这整条走廊、甚至是整栋楼,都在回响着谅的歌声,有如挥之不去的雾般,迷离地缠绕着在脑袋回盪轰响。
来势兇猛的刀身再度剎止在奥山谅的脖子前。
奥山谅的个性,不仅是让听见他『暗示』的人陷入像吸毒般的迷幻,在室内的环境下,谅可以令他的嗓音像是透过舞台的喇叭般,无死角、无法隔绝,侵入性地轰响对方的耳膜。
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辽躲在暗处,本来打算对方要是不主动出现,就用声音的力量命令对方现身。
辽僵住,握住刀的手不自觉松开。
黑曜石的眸子变得混浊失神。
鏗啷──清脆的金属声响彻走廊。
「『かごめかごめ(笼目笼目)
笼の中の鸟は(笼中的鸟儿)
いついつ出やる(什么时候飞出来)
夜明けの晩に(在即将天亮的夜里)
鹤と亀が滑った(鹤与龟跌倒了)
后ろの正面だあれ?(在后面的那个人是谁?)』」
辽感觉背后被人轻轻地拉扯。
──在你后面的是谁?
呼吸急促,她颤抖着身子,缓缓地看向背后。
绿色鸟窝头的男孩子垂着头,站在她的背后。『──小辽、小辽──』
男孩子抬起头的瞬间,画面模糊,当那张脸变得清晰显明时,辽的瞳孔因惊恐而收缩。
额头上插着一把刀,双眼爆凸血流满面的男子张着嘴掐住她的脖子。
「噫啊───!!」
*
奥山谅站在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女孩面前。她紧闭着双眼,像是做了恶梦般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的歌声能让人作梦。
他的个性显现是在四岁,他唱安眠曲给失眠多日的母亲听。语落,瞬间陷入沉睡的母亲露出满足的笑容。那天开始,他才慢慢地发觉,他的歌声是让母亲睡着的原因。
以及当他心里希望对方做什么,他的声音便能控制他人的言行。
而有如迷幻药般给予对方的『暗示』,则是在爸爸的开导下才发现的。
他的双亲都是日本有名的英雄。一心也想把儿子培育成英雄的父亲自在从谅的个性发觉以后,便没日没夜地训练他、逼他的个性有所发展,甚至逼他学武术。
九岁的他不小心用了『暗示』,让柔道老师口吐白沫昏倒。
十一岁的他,对着欺负他的同学唱《鹅妈妈童谣》,害得对方年幼的心灵受到严重的创伤,害那孩子不敢入睡,身形日渐消瘦差点丧命。
只要心里有所希望,他的声音便会成为毒品控制对方的身心。
因此他渐渐地变得与人疏离。
父亲擅作主张地将他推荐到雄英高校,希望这所名列全国第一的高中,能够将奥山谅培育成更为强大、更能控制他『个性』的英雄。
而他刚刚只想让这名暴走的女孩睡着,却下意识地唱起了日本被名为恐怖童谣的《笼中鸟》。
奥山谅拿出捕获证明的胶带,綑绑少女的手腕。
「英雄──win!」
「奥山他做了什么……」他是怎么让辽昏倒的?!切岛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她方才气势汹汹地要挥刀砍人,却突然僵住身子,随后昏厥倒地。
欧鲁麦特的笑容有些僵硬,照着奥山谅的要求关闭收音通路,他听不见奥山谅说了什么。『我的个性,会连带攻击所有听到我声音的人,可能会连累到老师你。』欧鲁麦特想起奥山曾对自己提出的要求。
是声音类的个性啊,奥山少年。欧鲁麦特逕自点头,不错,有发展的空间!
「现在少年少女回来集合,我们要来讲评这场战斗!」
过了良久,只见奥山谅抱着昏睡的刀造辽回到大家集合的地方,淡漠的脸庞有些尷尬。
「怎么了?辽她怎么还没醒来?」叁奈跑上前,戳着昏睡少女软绵的脸蛋。
「……我叫不醒她。」奥山谅有些迟疑地开口。确定捕获后,不希望辽困在恶梦中太久,谅试着拍拍肩膀叫醒她,但叫了许久,对方依然紧紧闭着双眼陷入沉睡。
陷入沉睡的女孩紧闭着双眼皱眉,像是做了恶梦一样,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而有些慌乱。爆豪阴狠地咋舌,「她肯定是梦到废久那张书呆脸。」
小胜,你这样是在说我跟恶梦一样可怕吗…...
出久有苦难言。
「嗯……叫不醒的话,就先让刀造少女在保健室休息吧!晚点再来补充少女的讲评。」毕竟时间有限,也不晓得辽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欧鲁麦特通知保健室的小天使来接辽去保健室,两台可爱的机器人扛着担架快速地出现在人群前,将辽放上担架后送去保健室。
「她大概是雄英高校歷年来第一位因为叫不醒被送去保健室的人吧。」上鸣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被扛走的少女,双手插口袋调侃道。
*
由于辽一路睡到晚上九点,行政人员、老师们都几乎离开学校,也连络不到辽寄宿的家庭的家长,因此就让她在学校保健室睡到隔天早上。
颤动眼睫,辽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仍能捕捉到白色的窗帘。她在哪里?待视线重新聚焦,望向掛在上方的时鐘,以及从窗帘透进来的阳光,辽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保健室一口气睡了超过十六个小时。
借用更衣室里的淋浴间冲洗身体,换上制服,现在是早上七点十分,眼神有些憔悴的辽直接到教室。拉开门时,原本在聊天的同学们看见自己回来,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原本担忧的表情瞬间变得惊讶无比。
「喂喂,你该不会在学校保健室睡了一整晚……」上鸣嘴角抽动,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少女点头。「做了恶梦醒不来。」
「辽辽做了什么梦?很可怕很可怕的梦吗……」看不见身体,只剩制服的人影出声问道,从身材跟声音来看应该是女孩子。
「嗯,很可怕。」半瞇着双眼的少女打了个哆嗦。「我梦到一堆爆豪,围着我唱《笼中鸟》,要我猜在背后的人是谁,一旦我猜错了就用香蕉串搧我的脸。
诡异的是,明明围着我的全都是爆豪,但不知道为什么转过头,却变成相泽老师……而且是肥成一颗球,活得像长了鬍渣的死鱼眼嘻巴嘻巴……」
可笑的是每次都是死鱼眼嘻巴嘻巴(相泽老师)站在背后,她不知道为什么都硬是回答「爆豪」,然后就这样玩了十六多小时的《笼中鸟》,被爆豪用香蕉串搧了十六小时的脸,然后被相泽老师用嘻巴嘻巴的笑容嘲笑了十六小时。
教室的同学瞬间沉默。
下一秒所有人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哪是恶梦啊?太好笑的吧──」切岛捧腹大笑到喷泪。
不解大家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还有人笑到整个人跌倒,辽苦着脸激动地喊道,「很恐怖欸!光是一个爆豪就已经很可怕了,梦里是一整团!一整团的爆豪!好可怕,满满的爆豪!这不是恶梦是什么!」
「你他妈说谁是恶梦!」
那唱了十六小时《笼中鸟》的凶恶嗓音响起。
刀造辽瞬间脸色刷白,冒着冷汗转过头,看见那十六小时都在搧她脸的少年站在背后。
「不、不要再拿香蕉串搧我的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梅雨救我──」刀造辽泪喷,扑向离她最近的梅雨。
任凭对方把脸埋在她的胸前,梅雨像安慰小孩般抚摸刀造辽的头,「小辽好乖、好乖,叫我小梅雨就好囉。」
爆豪瞬间脸色铁青。
切岛笑到整个翻过去还继续大笑。
奥山谅有些无语地望着。
看着暴怒呛声的爆豪抓着女孩的脚要把她扯离梅雨身上,而辽紧抱着梅雨边哭边求饶的画面,淡褐发少年露出无奈的笑容。
看来有时候,做的是温馨的梦还是恐怖的梦,也要看对象的心境决定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