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芷谊代杜日恆领完餐点,三人愉快地坐在一起,听秦芷谊聊出版,聊书。杜日恆不太好意思插话,就静静地听,苏智惟则偶尔分享几句想法。
杜日恆对于秦芷谊的误解全然消退,对方的活泼也感染着她,令她的心情明亮起来。即使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姊姊,却已受到对方的吸引,很快地找着喜欢秦芷谊的各式理由。
倏地,杜日恆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她点开查看,发觉是汪琳的来讯,除了恭喜她找到工作机会外,也顺道邀请她听音乐会。
「这次,你就顺便帮我邀请一下苏智惟吧!不准不来。」讯息如是写着。
趁着秦芷谊暂离的空档,杜日恆将演出资讯转述给苏智惟。
苏智惟点了点头,「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那个咖啡厅的下午过后,杜日恆因为知晓苏智惟忙碌,后续几天便没有太叨扰他,减少了联系的频率。
两人再一次见面,是几天后汪琳的演出当天。
苏智惟选定演艺厅附近一家可以久坐的餐厅,约好中午一起用餐,同时作为杜日恆成功应徵的庆祝,待邻近三点,再前往聆听独奏会。
餐厅内的冷气开得有些强,其中一边又是出风口,苏智惟待服务生离去,才轻声问杜日恆,要不要与他交换座位。
「没关係,」杜日恆微笑,指了指她身上罩着的薄外套,「我有这个!」
「如果太冷再跟我说。」苏智惟还是有些担心,柔声劝着。
杜日恆点头,为了不让他担心,展露大大的笑容。
曾因为看表演而来过这家餐厅几次,杜日恆很快选好餐点。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刚重逢那样过度的羞怯,大胆地看着面前的苏智惟,朝他笑着想引起对方注意,甚至幼稚地试图干扰他点餐,然苏智惟也没有太过犹豫,很快选好想吃的。
点好餐以后,苏智惟难得迫不及待地,从他那用了好些年未曾换过的土黄色帆布袋,取出一本绘本,递给杜日恆。
「这是你上次跟芷谊姊姊讨论的作品吗?」杜日恆望了眼封面,书名是《小鸭与微光》,同样以「知心」这个笔名创作。
苏智惟点点头,话中透漏着笑意与欢快。「你注意看看封面上的那个贴纸。」
「贴纸……『民国一百一十年儿童绘本大赏第二名作品』?」杜日恆唸出贴纸上的字样,讶异地看向苏智惟,「你有参加比赛?」
「嗯。本来想要连整本绘本都当作秘密,结果那天竟然让你见到芷谊。好险她没把参赛的事情也说出来。」苏智惟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其实我一直很害怕参赛和出版有什么差错,加上我对自己的创作能力不大有自信,万一不成,一定会很失落。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不想先让你知道。这本绘本是献给你的,我一直很想亲口告诉你这些话,但实在是太难为情,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让你知道我的想法。」
「我可以现在看吗?」
「当然可以。」
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彷彿乘载着苏智惟对她的一切善意与诚挚。
杜日恆惯例地轻抚封面,食指沿着那稍稍凸起而光滑的标题,顺着笔画写着,默念着,轻抚画面里那隻毛茸茸的黄色幼雏。杜日恆感觉双眼又盈满了泪水,不明白这阵子的自己怎么这样容易泛泪。
从斜揹袋找出面纸,她拭过眼下,一句「不好意思」才出口,就被苏智惟柔性地制止,「你不用为这样的特质感到抱歉。或许有些人会武断地认定这份敏感是过度的情绪化,是不好的;可是,我看到的是你丰富的同理心与对每段情谊的珍惜。所以,请不用道歉,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好……谢谢智惟哥。」
打开绘本,吸引人的油墨味窜入鼻腔,翻阅时,或许是纸质的选择,页面发出独特的声音,带有些许颗粒的雾面感十分好摸。
杜日恆一面欣赏着苏智惟的绘图与文字,一面因着书籍的触感与味道而幸福。这本绘本果真像完全属于她似的,不管是外型还是内容,都如此令她喜爱。
「你喜欢吗?」待杜日恆看完一遍,将绘本闔起,苏智惟才询问。
他的声音竟透露出些微紧张,彷彿给老师批改作业的学生,让杜日恆有点想笑。
但她依旧定下了发笑的衝动,认真地回答,「我很喜欢。虽然你说这本作品是给我的,但是,唔……该怎么说?我觉得,这些文字和图画,应该不只对我有疗癒的作用,而是可以让跟我有类似遭遇和特质的人,甚至只是当下对自己有不相信或疑惑的人,都能感同身受。我觉得……这部作品之所以会得奖,一定也是因为评审被你的心意和想法给感动了。」
听完杜日恆的感想,苏智惟那种学生式的紧绷舒缓下来,转而成为一颗受微光笼罩而带有温度的石,「你喜欢真是太好了。」
用完午餐,两人绕至附近的花店,为汪琳买了束花。
巡回演出的第一站固然意义重大,杜日恆向花店店员提问,希望能找到一束象徵珍贵友情的花。店员包起几枝黄色鬱金香,以淡紫色的棉纸包裹,再以同样为紫色系的缎带绑妥。
杜日恆一向觉得汪琳适合典雅又带有点酷样的紫色,这样的巧合令她嘴角上扬,十分快乐。她希望汪琳收到时,也会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