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也不像是有洞府。
    但苏白不大可能出现这种错误，苏芮正待下去检查，忽然跃下悬崖。在下去的那一刻苏芮化成壁虎大小，苏存在下面衔住她的尾巴，苏二则叼住苏存的尾巴，三只都藏在悬崖上的枯枝下面，苏白也躲在一处阴暗的地方。
    上方有人落下，接着是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是对方在用神识探查。
    对方很仔细，来来回回查了好几遍，确定没人后，才驭剑停在悬崖中部，手在石壁上按了一下，光华顿现，一道石门打开了。
    这人迅速闪了进去，石门立即关闭，整个悬崖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这个人是陈辉，苏芮有些意外，但将宴会上的细节回忆了一遍，忽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比如上官珊珊第一次取出圣灵液时陈辉的反应，后来也是陈辉为上官珊珊“保存”了圣灵液，当时大家都以为陈辉是想占为己有，但现在苏芮觉得陈辉是真的为上官珊珊“保管”，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伙的。
    只是圣灵液这么珍贵，陈辉怎么会与其他家族分享？苏芮觉得圣灵液有鬼。
    不过这只是猜测，具体的还要查下去，还有是谁给了上官珊珊那两道剑意？
    察觉到陈辉的气息远去，苏芮慢慢跟在后面。方才在陈辉开启石门结界的瞬间，她施展瞬步紧贴着陈辉的脚后跟进了山洞，陈辉一无所察，不过为了避免陈辉发现，苏芮还是等他走了一段才跟上。
    陈辉走过的地方很黑，过来盏茶功夫才见一点亮光，渐渐的亮起来，等苏芮赶过去时，陈辉不见了，地上却还有一个仍在放着光芒的传送阵。
    苏芮瞧着这个复杂的传送阵犯难了，方才跟远了，也没想到这儿会有一个传送阵，现在传送阵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不知道陈辉去了哪个？
    “西。”苏白道。
    “确定？”
    “老子从未弄错过。”赌一把，苏芮跳入传送阵中。
    苏芮高度紧张，一直瞪着眼睛等待亮光的出现，朦胧中瞧见两个身影，丝毫没有犹豫地出手了。
    没想到竟是两个婢女打扮的女修，苏芮在她们后脑又补上一击，确定她们短时间不会醒来后，将她们藏在柜子后面。然后摇身一变，化作和其中一位一样的模样。
    回头看见另外一位婢女冲她盈盈一笑，原来苏存也照着另外一个的样子化形了。
    “小心些。”不让苏存历练也不行，苏芮小声吩咐道。
    “小南、小西，有什么不对劲的？”外面传来一个女音。
    苏芮刚想开口，忽然记起自己并不知这两个女修的嗓音，她忙走到门口，正好外面那女修已经走了过来，苏芮便对她笑着摇了摇头。
    是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
    苏芮心里也有些紧张，做好了再弄晕一个人的准备。
    “你这丫头，刚跑那么快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堂主叫你们过去跟前候着。”
    堂主？苏芮知道炼器联盟虽听起来像是一个组织，实际更像一个帮派，在苍冥大陆上根据势力范围划分为七堂十三部，再往上有护法、长老。能被称为堂主，地位已经不低，这堂主是陈辉还是上官珊珊？
    虽然没有被看出来，苏芮却不知该往哪边走，幸好这中年女修手指了一下，苏芮忙和苏存一起向她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刚才是经过传送阵过来的，苏芮已经不知道这是在哪，顺着这条回廊一直走下去，虽能感觉到流动的空气，却始终不见夜空，也不见花园之类的景致。大约是在室内，走了一段后，这条路已经到了尽头，幸运的是苏芮苏存没遇到过任何一个人，见旁边还有一条路，姐弟俩就转过去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苏芮放开神识，这里似乎根本没有人，但越走她越觉得不太对劲。
    苏存视线频频落在两侧墙壁上的图画上。开始那些画上的人物还都是简单的生活场景，渐渐的，无论男女衣裳都越来越少，姿势却越来越火辣。
    苏芮真担心苏存会问她这是什么，幸亏这条路终于到头了，尽头似乎是一间卧室，苏芮用神识仔细查探过，确定无人后推门走了进去。
    “哇～这是谁的住处？”苏存惊道。
    进门后他们就听见一阵水声，此处只是从外面看像是一间房，实则更像修行洞府。一侧有灵泉水池，冒着灵气的水哗哗绕过半个洞府，而另外一边则有一张白玉床，是用千年灵玉所制。打坐时坐在这种灵玉上，不但可以提升吸收灵气的速度，还可以静心安神，防止走火入魔。
    苏存先看到的是处处浓郁的灵气，而苏芮抢先看到了水池边那对男体女体交缠造型的白玉灵灯。
    联想到方才一路所见，纵然那灵灯可勉强称得上艺术品，苏芮却觉这绝非什么洞天福地，这时，她耳朵一动，有人来了！
    苏存正摸着那白玉灵灯鼓起来的地方，他有些狐疑，此处看起来像是男人的屁股，却又不像，这到底是几个人在一起？
    没等他研究透彻，便被苏芮拉着躲进了白玉床下面。
    那白玉床下面仅有五指高低，正常绝对躲不进去一个人，但谁叫苏芮这一帮子都不是人。
    苏芮现出本体苏二就伏在她背上，被她一抖甩了下来，三只并排趴在地上，都是龟息的高手，就算刻意搜查也发现不了。
    银手则化小了飘在三只前面。
    刚藏好，就听见门开了。
    苏芮鼻子立即嗅出那是上官珊珊，不对，还有一个略显沉重的脚步，是陈辉。
    这两个人果然是一伙的。
    上官珊珊扫视一圈高声叫道：“小西，小西——”这叫的不是苏芮嘛，苏芮趴在床下不动。
    “砰”的一声，不知上官珊珊砸了什么，只听那一向阴沉沉的陈辉小声笑道：“不就一个不听话的丫头么，一会儿我给你出气，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伤……”上官珊珊道：“岂止是这不听话的狗……还有圣灵液。”
    这上官珊珊说话和外貌也太不相称了，听见圣灵液，苏芮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陈辉低笑：“就这点事？你放心，消息都放出去了，至于圣灵液，一会儿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说着，苏芮头顶上的玉床一颤，这两个人竟滚在了上面。
    苏芮：……
    往左一看，苏二困顿全无，头昂的高高的。
    往右边一看，苏存阖着眼趴在地上，但眼皮随着上面声音一动一动的。
    往前一看，银手摆成了托着下巴的姿势。
    和兄弟们一起听叫床真的好吗？有什么办法能一个人听，急，在线等！
    苏芮不客气地撑起一个结界把苏家军都给笼罩在里面，那现在该冲出去抓住上面两个人吗？苏芮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两个时辰后，从结界里出来的苏家军一个接一个地冲苏芮竖起大拇指，朝下的。
    苏芮表情有点怪怪的，绝非是听多了，而是这俩人都很热爱工作，断断续续让苏芮听出个大概：那圣灵液是有的，但压根没有修补灵器，提升灵器等级的作用。欧阳家的宴会上，那些人都是陈辉布下的幌子，那些提升了等级的灵器根本就是提前伪造好的。现在陈辉已经通过这些人把圣灵液的消息散布出去了，而且“走漏”消息说圣灵液是在仙翼城外的大云山的一个密洞里发现的，但那洞口很难进去，炼器联盟才需要跟四大家族合作。这样的话，有陈家鼓动，城主和四大家族肯定会派精英力量去寻找圣灵液。这样一来，仙翼城防卫力量削弱，炼器联盟将会一举攻进仙翼，等四大家族的精英们发现时，已为时已晚……
    第211章审讯
    苏芮带着苏家军跟在陈辉和上官珊珊后面。
    苏芮没有合体双修过，不知合体双修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么大的好处——这两个人花样百般，听得苏芮直担心上官珊珊会不会被扭断，上官珊珊却丝毫不带疲累，异常明媚地带着陈辉从水池后面走了。
    那儿还有一个出口。
    苏芮急忙跟上，以她的修为可以趁两人不备将两人击杀，但现在苏芮对他们打算做什么充满了兴趣。而且，如果他们打算进攻仙翼城的话，现在也不是杀他们的时机。
    两人从床上下来后穿的不多，都是一件袍子掩住身体。一路还像没尽兴似的，你摸我我摸你，陈辉还屡次将上官珊珊压在墙上，害得苏芮差点跟丢。
    不过他们总算到了一个房间，这房间摆满了各种炼器材料还有许多丹药瓶子。上官珊珊坐在石桌旁面有怒意，陈辉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一面一只手顺着她的小腿往上伸进袍子里，另一只手取出一包粉末倒进了旁边的一个容器内。
    过了一会儿，上官珊珊踢开他的手，站起来盯着那容器惊讶道：“圣灵液？”
    陈辉拍拍上官珊珊的屁股，几分得意几分讨好：“戚长老早将圣灵液制作之法交给了我，就是为了协助你。”
    那圣灵液似乎还没有完全好，两人一起盯着那容器，最后陈辉取出一柄灵剑进去搅了搅。
    苏芮看见那柄灵剑插进去的部分颜色变了，似乎真的提升了一个品阶。
    “圣灵液虽然只是改变了灵器的外观，但唬住那些蠢货还是绰绰有余。”陈辉不无得意道，“我现在就去大云山布置陷阱，你等着张雷的消息，四大家族的人一去，咱们就动手……等仙翼落到我们手上，还怕抓不住欧阳成器和那小矮子……”
    苏芮听到这里急忙一闪，陈辉化作一道流光冲出房间，消失在夜空里。
    这里已经到了室外，但苏芮还是不知在哪。等陈辉走后，苏芮仍趴在方才弄出的那个洞上，上官珊珊背对着苏芮，苏芮看不见她的脸，但能看见她翘起的一只腿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她的腿也一紧——有只爪子搭在了她大腿上。
    妈蛋，苏存和苏二被拎成一串揪出来的时候，苏芮脚下“啪”的一声轻响，有根枯枝被她踩断了。
    上官珊珊脊背一挺，头也不回向窗外奋力一击，但身子还未完全站起，一只银手已经卡住了她的脖子。
    苏芮布下结界，走入室内，在上官珊珊方才坐的石凳上坐下。
    她其实是没打算这么快现身的，但现在既然被上官珊珊发现了，不得不提前审问上官珊珊了。
    上官珊珊压根没想到自己在此人手下根本没有反抗余地，更可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面目清秀的男修的来历。她迅速在脑中将自己的仇人一一回想了一遍，但她刚刚返回仙翼，除了欧阳成器的小矮子，其他人可能连消息都没得到，更不可能摸到这里，但那小矮子也不可能有如此高的修为。
    想到陈辉刚刚离开这里，她心里都是绝望，可对方手段高明，她全身经脉都被封死，连自爆也是不可能的。现在她只能等待对方开口，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对方竟只盯着她，一直没有说话。
    上官珊珊注意到对方视线一直落在她胸口上，她忽然觉得抓到了一缕生机，她想扭动身子，可惜根本动不了，但她还有一双眼睛。随着上官珊珊眼珠转了两圈，她脸上的恐惧忽然变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柔媚，看起来楚楚动人，让人有一种怜香惜玉的冲动。
    苏芮忽然扬手一连打了上官珊珊十几个耳光子。
    耳光又凶又猛，一下把上官珊珊打蒙了，那狐媚自然下去了，眼中射出的只有恨毒。
    “听着，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不老实说的话，我就把你练成傀儡。”苏芮淡淡道。
    方才苏白一直在跟她吵，要她直接杀了上官珊珊，搜其魂魄即可。
    搜魂简单，但这种事对于修行者本身是有阴损的，而且苏芮和上官珊珊在今日之前并无恩怨。最重要的，苏芮觉得有些事并不只有杀戮这一条路可走。
    所以她由着苏白鄙夷地对她竖起中指开始审问上官珊珊。
    上官珊珊听苏芮说要把她练成傀儡面色果然更为苍白，练成傀儡首先要散她魂魄，即她死了之后，对方也不会放过她的肉身，比搜魂更为可怕。她立即软下去道：“前辈饶命，有任何问题，贱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芮点了点头：“那你先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李承望？”
    上官珊珊一凛，对方果然是四家家族的人，心想已经落入对方手里，若是一个不小心，都会被立即取走性命，她不敢隐瞒，将炼器联盟准备攻打仙翼城的事说了。
    苏芮一直跟着陈辉和上官珊珊，所以先问了这个问题，一是有些细节不清楚，二是为了验证上官珊珊的话的真实度，见她所言和前面被自己偷听到的所差无几，暗自信了这些。
    “你不过是小小的元婴期修士，炼器联盟怎么会派你来做这么重要的事？”
    上官珊珊的修为绝对不弱，尤其这些年采用双修之术吸取了不少修士阳元，但在这年轻修士的眼中，似乎根本不屑一顾，她心一沉，扬起脸道：“只因绝尘子迟迟无法收服李承望和四大家族，戚长老才命我为特使，和陈辉里应外合，到时候绝尘子辅助即可。”
    戚长老？这是苏芮第二次听见戚长老的名字，她简要地问了此人的姓名、年龄、修为后，忽然伸手在上官珊珊身上一摸，摸出了一张透明的符箓。
    要知道，上官珊珊身上看着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丝袍，这年轻男修伸手的时候，上官珊珊还道他终于有所图，等他准确找到那张符箓时，她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这也是戚长老给你的？”
    上官珊珊只有承认。
    苏白对这个答案态度两可。
    苏芮又问了一些上官珊珊在欧阳成器那宴会上做了些手脚的细节，这时上官珊珊才惊觉对方那时就隐藏在宴会中，怕是这一路都跟随而来，自己同陈辉那些龌蹉之事早就落入对方眼里，渐渐的上官珊珊表情麻木起来。
    原来上官珊珊亮出圣灵液时，那些让上官珊珊修补灵器的人都是陈辉找来的托，他们手上的灵器都是完好的，只是被陈辉精心做成了残缺品。而圣灵液，确实有“提升品阶”的作用，不过只是表面维持一段时间。炼器联盟发明这种东西，是因为每年都秘密从炼器联盟流出一大批“高阶”灵器。当然这批灵器是不会打上炼器联盟的标志的。想到这一批灵器数量之大以及其中的暴利，苏芮也有些动容。难以想象炼器联盟在苍冥大陆几乎已经垄断的地步，竟还做这种事，只能说太贪婪了。
    见她眸光一闪，上官珊珊以为她要结果自己，口唇哆嗦求饶。苏芮却将她塞到一旁放置丹药的柜子下面，并在外面布下层层结界防止她逃脱，自己却化作上官珊珊的模样坐在屋子里。
    此时上官珊珊再也不抱希望，原来她老实回答苏芮的问题，还讲得格外详细，正是因为她方才召唤了那些下属，期待这些人能早些赶来，不想苏芮算准了时间停止了审问上官珊珊。
    苏芮刚化作上官珊珊的样子，外面立即传来灵力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