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她确实狠得下心呢?”
张思恩深知张思雨无法认同这件事,但既然已经将事情说开了,她狠了狠心,直言道:“她不仅利用自己的孩子,还利用母亲,利用我!”
张思雨眼前阵阵发黑,眼圈在瞬间红了。
许多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在听完张思恩的讲述后,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她,她怎么,到底为什么?”
张思雨喃喃出声。
赵姨娘用腹中的孩子博取同情,甚至将自己彻底摘出去,利用然儿的孝期,让他心存愧疚永远记得这次创伤,在未来会愈发孝敬她。
这是一箭几雕,她已经数不清了。
父亲在查这件事,府外与这件事有关系的所有线索,都直指姐夫家。
最后的最后,不就是姐姐替母亲铲除祸害?
毕竟,赵姨娘的两个孩子都出现问题,最有益的人不过郭姨娘就是正房主母了,而这件事损失最大的,就是赵姨娘。
张思雨只觉得两只手冰凉冰凉的。
这般残忍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的身边,差点就将她的母亲和大姐牵扯进去,而查出这一切的人,是她的父亲。
父亲盛怒,母亲会失去所有的宠爱。
然儿不仅没事,也会被父亲多加怜爱,至于赵姨娘,这个孩子无论能不能保住,她不要自己的命拼死相护腹中孩子的模样,已经被父亲看在眼中。
心思歹毒的主母生养了心如毒蝎的女儿,就连她,也会被父亲不喜。
程府会恨上姐姐,姐夫本就有意纳妾,姐姐在程府会如履薄冰,不仅如此,她更可能被一纸休书休回家。
而她还未嫁给贺津,名声就已经臭了,先不是贺津会如何看她,恐怕贺家会想方设法退了她的这门亲事,不愿她进贺家的门吧。
想通其中的种种后果,张思雨眼前一黑,差点歪倒。
张思恩的手伸出一半被张思雨的话打断。
“姐,我,我没事。”
“我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我的身边竟真的有这种人,那我会学着接受,并且打败她!”
张思雨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攥得紧紧的拳头,指甲已经嵌入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痛?
比起姐姐说得这些,掌心的痛算什么呢?张思雨想。
“咔擦。”
屋顶有细微的声响,但这声响并没有引起张思恩和张思雨的注意。
魏星瑶淡淡抬眸扫向声音的来源处,好似隔着厚厚的瓦片看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她重新垂眸,缩在椅子中听着姐妹二人的对话。
张思雨深深吸了口气:“姐,想要我做什么?你和瑶瑶最有主意,你们说,我就做,我不敢保证我会完美的完成你们交给我的任务,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证成功。”
瞧着张思雨坚定的面容,张思恩展颜一笑。
她轻轻拉过张思雨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温声道:“刚才所说的那些,是瑶瑶什么都没有做之前,现在呀,这些都解决了哦。”
张思雨紧绷的身体微微松缓,她脸上的震惊毫不掩饰。
“瑶瑶,是怎么做到的?”
张思恩见魏星瑶依旧没有想说的意思,只能含糊略过中间她不太了解的细节,直接说了结果。
“父亲查到,这件事和应怜玉有关系。”
张思雨的嘴巴缓缓张大,大到几乎可以塞进去一颗鸡蛋。
“回神啦。”
张思恩觉得好笑,抬手轻轻托了托张思雨的下巴,将她的嘴巴合上后,然后捏了捏她的脸:“还要不要继续听?”
“要,必须要啊!”
张思雨很是激动地挽着张思恩的手臂摇晃着。
张思恩便将她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父亲同程岫见了面,暗示了此事,程岫的性子,自然是要查证一番的,事情最后就查到了应怜玉的身上,那夜,婆母,程岫商量了此事,将应怜玉送出了程府。”
张思雨听完所有的事情,静默了许久。
她略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看向垂眸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出声的少女。
靠近窗边的她,被阳光的余晖洒在身上,看起来很美。
小小的年纪,见招拆招,将这样一个局解开后,还未大姐解了困局,这般心思缜密又聪慧的少女,是她的妹妹。
张思雨快走上前,有些动容地将魏星瑶搂在怀里。
“瑶瑶,谢谢你。”
许久之前的事情,姐姐知道也是因为牵扯到自身,在程府发生的那些事情,她看见了,查证了思考了,才能逐渐联想到所有。
而她呢?
在张府,看着所有事情的发生,偏偏什么都没有想通,在心里竟还同情赵姨娘。
再看瑶瑶,她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若是没有瑶瑶的布局和推动,张思雨想到那些后果,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表姐,你轻点。”
魏星瑶本想推开张思雨,她的手即将要碰到张思雨的时候,察觉到张思雨身体在颤抖,那推开的动作就变成了轻拍。
她柔声哄着张思雨,心里却在叹气。
她这个妹妹当得,真不容易。
另一面,张思然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眼睛空洞地看着远处,久久没有动作。
陆当伸手解开了张思然身上的穴道,转身准备离开。
“她,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张思然沙哑地嗓音缓缓响起,他缓缓转动着酸涩的眼睛,看向陆当。
陆当回身,对上少年略有些执着的眼睛。
他在表二小姐来寻小姐的时候,就按照小姐的吩咐将张思然绑了,送到了屋檐上,屋内,张思恩同张思雨所说的话,张思然都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里。
“是。”
陆当神情不变,温声道:“表二少爷都已经亲耳听到了,不是吗?”
轻轻柔柔的反问,令张思然隐忍的泪水倾泻而出。
他很想说自己不信,可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和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他只听到了这个局布置,便已经想通了这个局的目的。
张思然怎么都无法想到,他的生母,竟这般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