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七月两人要一起去台湾参加Alex和林巧珊的婚礼,不过五月才刚过一半,男人便说过两天要先去一趟台北,参加葬礼,三联帮的帮主雷功过世了。
不过那并不需要去太久,住一个晚上就回来了,问了有谁要和他一起去,他说阿伦,雷耀扬,可乐,司徒,傻强都会一起去,阿星会留在香港,那一个晚上让保姆住家里,阿星睡客房,有什么事就找辣椒,游翡说他未免也太小心了,在香港平平静静的会有什么事?
结果那天晚上,那小家伙和阿星玩得简直要乐疯了,到十一点多都还不想睡觉,好不容易玩到没电才沾床,阿星累得叹气,“小居这体能是像了大哥啊,”,
游翡白他一眼,“你才知道带孩子累啊?快等你结婚也生一个,我一定包个大红包让你请保姆,”
第二天傍晚那男人就回来了,一进门,发现儿子躺在沙发上,一脸淡定的玩着自己的脚,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反而是阿星抱他起来的时候他笑得很高兴。
保姆连嫂是老一辈人,一听说男人是去参加丧礼回来,说一定要先洗过澡才能抱孩子,游翡是没听过这些禁忌,不过那男人倒是很配合,也不知道是不是港岛这些忌讳本就多,他也习以为常,反正公共场所细菌多,外出回来洗个澡也没什么,就像游翡也从来不穿着外出服进睡房,回家一定先换过衣服。
然而晚餐时间还没到,阿星和保姆就都被他赶走了,
六月的时候,那小家伙穿的已经是人家八九个月baby的衣服尺寸了,根本是个巨婴,给他买衣服的速度都来不及他的长速,他不仅已经能稳稳坐着,甚至还开始有些想爬的迹象,眼神也更为灵动,有时候游翡都觉得,他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又觉得好笑,一个小婴儿哪有什么思考?估计是在想,今天的奶有点呛,妈妈是不是吃了辣?
一下班就想回家玩他,这么小的孩子,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一点变化,可爱的不得了。
也因为小家伙实在很乖,在人家婚礼大闹的机率估计不高,所以七月去台湾,游翡决定带着他,这样也省得玩也玩不安心,心里牵挂在香港的儿子。
不过原先以为孩子会放在他那里几天的骆老爷子就有些失望了,他周末常会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都在问两人想不想要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如果他们想出门,那骆老爷子便会立刻自告奋勇从元朗郊区跑来说孩子让他照顾。
而计画两人可以出去小小旅游一下的男人也不大高兴,儿子真是一个甩也甩不掉的电灯胆,光明正大的占用自己老婆的胸,他还不能说什么,而且他总觉得那小子每次都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在看他,实在欠揍。
今年上半年,台湾政局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六月份的时候,男人提了一件事就比较令游翡意外了,三联帮的老帮主雷功五月才过世,一个月内,山鸡就接掌了三联帮帮主之位,并且,雷公子被新上台的政府正式通缉,现在人已经逃亡。
不知道这中间发生过怎样的明争暗斗,但最终,山鸡胜出,加上他半年前刚娶了日本山田组的千金,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提这件事的时候,那男人也微微皱眉,但没有多说太多,想来这件事和林董的七海帮关系更大,毕竟两大帮派已经抗衡多年,现在对方新的话事人上位,不知道接下来双方会是什么态度。
不过七月去参加婚礼的计划不变,Irene和明少也会一起去,Alex本来和Irene就是大学好友,Irene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来了的,而这次就连Mark都说要一起去台湾玩玩。
大家打算在婚礼前一起到垦丁玩两三天,然后再回南部大城高雄参加婚礼。
出去玩男人只带了阿星和傻强,而其他人像是阿伦,雷耀扬,可乐,司徒等人都是作为东星社出席七海帮婚礼的宾客,会在婚礼当天才会合。
七月初,正是适合在碧海蓝天的海滩上游玩的季节,虽然游翡不会游泳,但带着儿子在沙滩上也很有趣,水上活动是明少的专场,带着Mark,阿星和傻强骑水上摩托玩得不亦乐乎,Irene则是玩干儿子玩得爱不释手,一下子把他的胖脚埋在沙里,一下子堆沙堡将他围住,游翡说,妳赶快自己生一个,包准妳玩到不想玩。
那男人则是直接把儿子带到水里,想训练他漂浮,虽说婴儿应该是不怕水的,但这是海水啊!游翡一瞪他,把婴儿抢回来,“不怕水也怕晒啊,太阳这么大!”
“翡翡,男孩子不能这么娇惯,”,男人苦笑,
晚上,众人开着车来到南国以东的某个无名小海滩,这里是今天一家小吃店老板推荐的秘密景点,说看星星特别美,这里的海域,已经属于太平洋,夜晚涛声隆隆,拍击在岩石上,因为地点偏僻,一般游客不会停留,自然也没有店家,一点光害也无,巨大的黑色天幕甚至能清晰地看见银河,还有夏季夜空最闪亮的天鹅座巨大三角,牛郎织女。
游翡被这样的美景震撼了,想不到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竟不输夏威夷大岛的夜空,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外观上几乎没有差别,但又确是如此不同,这样一想,真是令人兴起庄周梦蝶的感觉,究竟这里是梦,又或是原先的世界才是梦?
铺了几大块海滩巾,大家放松的躺在沙滩上,游翡抱着儿子,男人抱着他们俩,其余的人也都静静地在夏夜晚风中休憩,这一刻,游翡觉得很幸福,最爱的两个人在身边,好友围绕,如果爸爸妈妈和哥哥知道她在这里过得很好,也会放心的吧。
周六一早,大家便驱车返回高雄,婚宴是晚上开始,车程约莫三小时,众人下榻的酒店位在前两年竣工的台湾的最高楼,高雄八五大楼,而里面的豪华酒店则是去年才开始营运的,晚上林巧珊的婚礼便是在这里举行。
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有的人出去逛街,游翡则带着儿子小睡了一下,男人去和东星社的人会合。
到了傍晚,游翡换好衣服,也将那小家伙打扮了一番,看他新奇地看着自己的小领结造型,游翡忍不住又亲了他的嫩脸好几口,还没玩够,那男人就到了门口。
婚宴会场在第三十八层,直接从酒店内部搭电梯下楼就到了,很方便,东星社的人已经等在电梯口,一见他们,便都招呼了,除了阿星和傻强,大部分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小居,阿伦忍不住上来逗了两下,那小家伙则是一脸好奇的将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像在认人一样,
阿伦直接笑起来,“这小家伙真好玩,”
宴会厅外迎宾处堆满了鲜花,排场惊人,远远看见林董似乎正在和什么人说着话,瞥见他们一行人,他便立刻放下其他人笑着走过来,游翡热烈的恭喜了林董,唯一的掌上明珠出阁,真的是大喜事。
那男人也和林董握手,林董笑得很开心,亲自领着他们进到宴会厅,这豪华酒店本就新颖,此时会场更是被布置的豪奢无比,一整排的巨大水晶吊灯和估计上万朵的粉色玫瑰,将里面装点得就像一个瑰丽的梦境,粗略一看这厅里应该至少有两百桌,冠盖云集,以林董黑白两道的身份和交友,除了像东星社这样的,现场自然还有不少白道上的知名人物。
东星社的人坐了两桌,位置在女方林家这一侧,Irene他们则是被安排在Alex的同学桌,属于杨家那一边,不过就像之前Irene的婚宴一样,这里绝大部分都是林家的宾客,Alex那边的亲友都是从香港飞过来的,人数相较之下实不算多。
东星社的位置离主桌不远,没想到的是,游翡竟然看见了草刈朗,他也坐在附近的某一桌,看来是代表山田组过来,他主动过来和东星社的人礼貌性的打了招呼,然而她好奇地张望了一下,三联帮似乎没有受邀。
流程和一般婚宴差不多,林董牵着林巧珊进场,华美的曳地婚纱在灯光的变换下,令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公主,林董笑着,眼里却又像是有些复杂。
婚宴的菜色自不必说,高雄本就是一个大港,宴席主要都是顶级海鲜料理,大厨做的也确实很棒,只可惜这小家伙还不能吃大人的东西,而且他几小时就饿一次,时间到了不给奶喝,他可不会管现在在哪里,宴席进行了快两小时后,游翡便要带着他去化妆室。
和那男人说了一声,他便示意阿星陪着游翡去,今天这样的场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毕竟高雄可是七海的大本营,完全是林董的地头。
然而,近半小时,都没见游翡回来,乌鸦心下开始升起一丝不安,古惑伦察觉到,然而还没等他出去找,只见阿星抱着孩子匆匆走进宴会厅,神色惨白,他不由得心中一跳。
阿星快步走到桌前,东星社其他人此时都已经发现不对,阿星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乌鸦立刻将小家伙抱过来,只见他睁着乌黑的眼睛,脸上有点点泪痕。
古惑伦抢过纸条一看,身子一震,随即脸色大变,”大哥,......“
”她呢?“,乌鸦来不及细看儿子,直接喝问阿星,
”大哥,不能声张!“,古惑伦努力压下那股直冲脑门的震动,”阿星,快说一遍怎么回事,小声一点,“
雷耀扬等人也凝下神色,整桌人瞬间静了下来,出事了!
”刚刚我站在化妆室外等阿嫂,二十分钟了,她还没出来,我正觉得有些奇怪,女化妆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女人跑出来说,谁把婴儿放在化妆间就走了?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根本没有看见阿嫂出来,我直接冲进去,果然是小居在大哭,我把他抱起来,就发现他衣服上夹着一张纸条,我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阿嫂不在化妆间里,“,阿星的神色几乎哭出来了。
“等指示,东星社有任何一人离桌妄动或是打电话,人不保。”,古惑伦将纸条的内容念了出来。
众人几乎全都愣了一两秒,竟是阿嫂被绑了!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还是在七海帮的婚宴上! ?
乌鸦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怒目圆睁,是谁?目的是什么?
”大哥,现在一定有人监视我们,如果我们通知林董,怕阿嫂会有危险,“,古惑伦沉声。
”看来幕后的人要在婚宴上搞事!“,雷耀扬也说,
”会不会是三联帮?“,司徒浩南开口,”大哥,....“,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服务生端了盘大菜上桌,众人便都噤了声。
这种时候,自然没人还会想着去动筷子,然而古惑伦眼尖,瞄见了透明转盘上有一丝怪异,刚刚上的那盘大龙虾盘底,似乎露出了什么东西,他连忙将转盘移过来,果然有张纸夹在盘子底下,
”新人敬酒,桌底有牄,杀林屏和,草刈朗,“,轻声念出纸条上的字,众人脸色又是一变。
他立即回头搜寻刚刚那个服务生,但是那人长得极为普通,此时现场怕有一两千人,那男人早已消失在川流不息的服务生之中,如何找?
”大哥,肯定就是三联帮,“,雷耀扬道,现在事情很清楚了,绑阿嫂的目的,就是让东星社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掉林董,草刈朗,让东星社背黑锅,
”还真是山鸡素来惯用的风格!“,乌鸦感觉自己就要爆炸,拳头捏得死紧,但此时,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敢去想翡翡被绑到哪里去了。
可乐立刻探了探桌底,随即脸色冷凝,“桌面中间,真的粘着一把牄,”,今天这种场合自然大家是不会带武器的,也带不进来,有严格安全检查。
一时之间,众人都沉默下来,整个东星社,根本被人设计的一环扣一环,古惑伦脑中飞速运转,现在有没有可能找到转圜之机?
此刻,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震动了所有人的神经,乌鸦拿起自己桌上的手机,来电的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他立刻接起来,里面只传来一句话,“老公,我没事,不..“,电话便立即被切断。
若真在这样的场合开牄杀人,东星社全员就算都能逃回香港,但这件事情也抵赖不掉,况且这后果,实在太严重了,然而不做,大哥难道能眼睁睁看着阿嫂被杀?
喧闹的宴会大厅,只有这两桌人一片死寂,阿星原先坐在隔壁桌,此时也将情况和那一桌的傻强他们说了,新人已经开始敬酒,他们的桌次非常靠前,估计十分钟之内,敬酒的人就会来到这里,林屏和陪着女儿,也会过来,而草刈朗的桌次,也离他们很近。
若以大局为重,自然是不能妥协绑匪的要求,但这等于眼睁睁看着阿嫂死,谁敢说出这个选项?何况,他们东星社现在是让人掐着脖子,这口恶气,谁又能咽得下去?
近二十人,一片死寂,气氛已经沉到最低。
然而一个服务生,像是完全没有察觉这里怪异的气氛,竟在这时候走过来要撤脏盘,撤脏盘也就算了,竟还不小心打翻了一杯饮料,啤酒直接洒在了可乐腿上,只见那个服务生有些惊慌的拿起餐巾纸盖上可乐的腿,似乎想要擦拭,嘴上连声道歉,
这都什么时候了?可乐正想将他赶走,却忽然感觉手心有些异样,还没等反应过来,那服务生已经走了。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大哥,伦少,“,他不敢张扬,在桌下将纸条摊开,小声念,”刚刚那人塞了张条给我,上面写,”放心开牄,朗,“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晚上,到底有多少纸条多少信息在操控他们?
可乐连忙将纸条不动声色地传过去,乌鸦脸色黑沉,自己一行人跟被人摆弄的傻子一样,心中怒极却又无处发泄。
“大哥,朗,难道是草刈朗? ”,雷耀扬快速说,“这几个月他非常低调,就连山鸡当上三联帮帮主,他都没有任何动静,在山田组里也很边缘,几乎快要没有任何实权,若主谋是山鸡,那他想顺便杀掉草刈朗,也说得过去,若山鸡老婆和草刈朗的事情是真的的话。 ”
“所以,草刈朗察觉山鸡要杀他了? ”,司徒说,
“或者是说,这件事,草刈一雄说不定也有一份,除掉了草刈朗可以平复山鸡的心结,毕竟他明明知道草刈朗和自己女儿的事,还硬将女儿嫁给山鸡,而且除掉林董,对于他们一直想要的日本台湾地下联盟也有巨大好处,林董可是一直反对这件事的,”,古惑伦快速整理思绪,
“草刈朗不是他的养子吗,”,司徒问,
“如果他想的是这种大整合带来的利益,养子又算什么,他连亲生女儿都推出来了,”,雷耀扬说,
“不管怎么样,大哥,等一下要不要开牄?我们不一定能完全信任草刈朗,他说的放心开牄,我猜有两种可能,一,他有准备,也许是穿了防弹背心,二,这牄有问题,若他自己有准备,那林董不一定有,到时候牄杀七海帮主,我们根本不可能离开高雄,”,时间已经紧迫,不管做不做,得下一个决定。
“牄拿给我,”,几乎没有考虑,乌鸦沉声,现在只能先保住翡翡的命,这赌的不仅仅是林屏和的命,也是他们的,众人见他神色,自然明白现在这情况,他们几乎没有选择。
可乐一摸桌底,牄黏的位子靠近他那一侧,他将那把精巧的小手牄拔下来,在桌下递了过去。
新人已经到了前面两桌,古惑伦瞄了一眼草刈朗,他没有特别的表情,甚至一眼都没有往东星社这边看过来。
”大哥,等会一开牄,大家一定会愣好几秒反应不过来,其他人必须立刻冲出宴会厅,耀扬领队,我和可乐押后,孩让傻强抱着,先离开这栋大楼再说,否则七海的护卫包围上来,就走不了了,“,既然要干,那就按照现在的情况尽量安排最佳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