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法师自将青白两蛇收入金钵后,钱塘观依旧没有恢复以往的平静,死的人更多了,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寻常百姓,除了皆为男性这一条,竟无迹可寻,也查不出连在一起的线索。
验尸时面色枯黄,脸颊凹陷,法师问死前是否有反常,亲近之人皆是回答,无一反常,只是出门的次数变多,回来时晚了一些,一摸命门,果真全部被夺了阳气,作乱的妖还在钱塘观游荡,愈发猖狂起来。
官方也增派了人手,告诉钱塘观的男性最好不要晚间出门,以免被害,而法师也花了黄符,发至钱塘观的人,让他们时刻带着身边,但死的人数不减反增,被传出这蛇妖已经修炼成精了,不怕什么法术,一时间人心惶惶,一到申时纷纷紧闭大门,钱塘观变得萧条起来。
这时,许逸找上法师在钱塘观的住处,恳求他将青白二蛇从金钵内放出,法师心生一计,将二蛇从金钵中放出。
“白沅。”许逸先看到了白沅,她站的不稳,身上的嫁衣也随之晃动,他走了两步想托住她,不料另一个人先他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扶好,他心里被什么攥紧了,好不难受。
白沅听到声音,似有些不确定:“许逸?”
许逸刚想再说几句,被法师先一步打断了:“白姑娘,正如你所说,害人的妖精另有其人,的确是我误会你了,望你别放在心上。”
白沅一时愣神,难得有能明辨是非的法师,不由摆手:“法师不必介怀,人世间对妖皆有偏见,不怪法师对我们先入为主,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我也不会再追寻谁对谁错,想来,也感激法师你给了我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法师原先也是见妖就杀的人,但是那一晚改变了他的看法:“白沅姑娘,倒给我又上了一课,我园坛寺门下有一个小徒弟,那晚从云里山跑回来,说是自己的师傅被妖怪杀了,我们原来一行人想要杀上云里,但被他劝了下来,说是妖也有好妖,自己也是被另一只妖救了下来,一施法,身上有妖气,但是护着他的身体,我才发现用妖来判断善恶,实在有失偏颇,佛祖说,普渡众生,这众生,应该是天地万物,而不是单一是人而已。”
“他可是叫玄矶?”
法师怔住:“你是?那救他的蛇妖?”
两人对视,互相在对方眼中一探究竟,读出了双方眼中的话,最后相视一笑,她救了玄矶,又是玄矶救了她,冥冥之中,命运拨动着它的罗盘,将人聚在了一起,还真应对了人间的话,有因结果,善恶终有报。
她又感慨,没有救下那冥顽不灵的玄德,法师似看穿了她:“人生死有命,白沅姑娘有些事情也无需再放在心上。”
白沅解开枷锁:“谢谢法师的点拨,我和青檀要回云里,若有有缘,白沅定坐下来,好好听法师的教诲。”
青檀自从出了金钵就没有说一句话,警备看着其他两人,眼藏敌意,一听白沅的话,迫不及待将眼神收回,急急就要抓着白沅走。
还没等出门,法师将白沅喊住:“等,等一下。”
白沅停住脚步,疑惑地问:“怎么了?”
“有一个不情之请。”
“那就别请。”青檀压着气,睨眼看他,“休想,别想,不要!”
“青檀!”白沅不爱青檀这幅蛮不讲理的模样,怎么说听不进去,要是不合他心意,准生闷气,又要和他人如何相处?哪有人事事顺着他。
听到白沅带着严厉口气,青檀噤声,脸撇在一旁,有些气短:“我不同意,你也不要听,一准没什么好事。”
白沅打着圆场:“青檀还小,遇事难免急了一些,有些话就别往心中去法师你先说罢。”
青檀的脸色很不好看,法师略过青檀的话,讪讪一笑,将心里的话摊开:“白沅姑娘,还是蛇妖一事,如今官府和我都在追查钱塘观之事,可是至今都没有眉目,还望白沅姑娘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找出蛇妖,让钱塘观恢复平静。”
白沅抿着嘴,看了一眼青檀:“很严重吗?”
“死了有数百人,白沅姑娘如果不是真的束手无策,我也不会请姑娘淌这趟浑水,我听闻蛇妖之间会有感应,可以吗?”
白沅听到死的人数,想也没想顺势就答应下来:“好,法师,我答应你。”
“那你答应我的呢?”青檀气急,将白沅的身子往他的方向一掰,“你忘了?”
白沅心知理亏,一时心虚:“我没忘,不过……”
“又要给我摆大道理了,我只知道你说了从金钵出来就要回云里,一出来,你又要回钱塘观去了?”
“情况危急,青檀,我们晚点回去也可以,但是救人要紧,不如你…..”
青檀把她剩下的半句话掐掉:“你要让我先回去?”
被踩住了尾巴的白沅没有回答,她知道如果顺着话往下说,青檀准要闹起来,要是他们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她说话的底气也能足一点,何须顾他,像之前下山去义诊就好了。
但,声音不由软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青檀你听我说,蛇妖害人已经是在拨动着人间的命盘了,如果我们置之不理,会乱了其他人的命格,最后会扰乱叁界,到时候真的涉及到我们,有可能已经无力挽回了,你能了解吗?”
青檀的脸上松动了些,白沅还以为说动了他,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就我们都留下来,解决完这件事情再走?”
青檀弯下腰,趴在她的耳边,气息撒在她的脖颈,害她生了麻意:“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那叁件事情。”
那叁件事情!白沅瞪大了眼睛,侧过眼去看他,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不可以的话,我不答应,那你也可以不答应我。”他眯着眼睛,锐气往她脸上劈了过来,勾唇一笑,“但我会生气,你也可以不管我,反正你爱不守诺言,我也习惯罢了。”
还是逃不过,白沅想金钵中每日和他斗智斗勇,将这叁件事给摆脱了,现在又给他纠回来,他分明就是知道自己的弱点,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法师听不见两人的话,只能看见白沅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是出了什么差错?冲着两人问道:“白姑娘?白姑娘?”
对比其他人的命来说,自己的事是小,白沅闭上眼睛,身体都僵了起来:“我答应你。”
青檀整理白沅的碎发,将它拨到耳后,刻意将声音板起来:“好哇,为了防止我们两人说的那叁件事不对版,你说出来我一件一件确认。”
白沅制止住青檀的动作,将他作乱的手从耳后拿开,抓着他的手用了力,气息凌乱:“青檀!”
青檀不知是被抓得痛了讨饶,摇了摇白沅抓着他的手,追着她撒娇:“就我们两人离他们那么远,他们怎么能听得见?说吧,说吧,说了我就不缠你了,万事都依你。”
白沅低下头,缓慢地说:“向许逸拿婚书。”
“是,这是第一件事。”
白沅血滚着热,往她脸上流去,一鼓作气:“求你娶我。”
“是,这是第二件事。”
白沅不想往下说第叁件,实为不愿意再想起:“青檀。”
“我听着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青檀凌然,眉眼都收起来,一副韦正:“这是自然,但是要把第叁件事情确认好才好,否则哪知道你是不是哄我呢?”
“第叁,第叁……”
“快说,快说。”
白沅认命,“我要先追求你,不,不可再强迫你,需要你心甘情愿。”
青檀的话混着风,凉凉刮入她的耳里:“好姐姐,你都答对了!叁件事情你都记牢了,每一件事都要放在心里,最重要的是第叁件事情,你要知道我已经心有所属,但因为身子给你了,没办法再和她在一起,你要尽力把她从我的心里去掉,换上你的才行,所以你要打动我才可以。”
看白沅眼中犹豫,青檀停了一会解释道:“也不是很难的,你不可心生怯意,真的,不是很难,但你要主动一点点,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