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气音,悠悠问,“你怕吗?”
怕不怕被拒绝?怕不怕被忽略?怕不怕被沦落在宿命中妥协?
林珍珍妄图用这种方式刺激她失控。
怎么说呢?
平静的对手真是太不无趣了。
看着她的面具一寸寸破裂,歇斯底里,内部分裂才好。
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
就像一个遭遇过车祸的人,会留下创伤心理后遗症。
孙丽芳一定也会,回去就跟着周允石闹,沉浸在烦躁暴郁的情绪里,才是林珍珍想看的画面。
但是现在,面前的女人似乎听不懂她的话。
“你在说什么?”
说着,女人皱起了秀气的眉头,“什么重生?”
“你脑子有问题吧?”
孙丽芳一言难尽的看着林珍珍,转身朝护士摇了摇头就进了检查室。
留下手还没放下来,愣住的林珍珍。
“女士,你的家属在哪里?”护士刚刚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觉得保险起见还是找精神病患者的家属谈。
有哪个精神病会承认自己精神病吗?
没有。
“来咯,我们到门口等一下家属好不好?”护士安抚哄小孩的语气让林珍珍气得够呛。
扭了下身子,打掉护士牵上来的手,一跺脚走了出去。
“诶诶诶,你的家属呢?”
值晚班的,护士见过林珍珍几次。
之前都是有个壮汉陪她来的,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今天,怎么就一个人?
“他死了。”女人平淡的拿过单子放进包里。
“哦,那女士你慢走啊。”
听到这种话,护士才不会当真——
因为很多女人在烦自己男人的时候,都会说对方死了。
这是打情骂俏,当不得真。
不过因为怀疑林珍珍是个精神病,今天孕检又没人陪同,护士一直把她送到出租车上才回头。
贵宾接待嘛,该有的送车服务要做到位。
......
另一边,周允石的电梯刚打开,就看到好友王时忆的脸。
“过来帮我冲业绩吗?”
王时忆笑着背过手看他。
“精神科?冲业绩?”周允石挑了挑眉,顺着走过去,环顾了一下楼层道:“不错,这里装修......很有风格。”
跟电视上白墙铁丝网的精神病院不一样,王时忆所在的楼层装修用的都是暖色调。
暖橙色,活力蓝,各种色彩鲜艳的配色中,楼道里还放着轻音乐。
一点也看不出是精神科的样子。
“诶,我大学是主修儿童心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然得用点好看童趣的装修了。
说着,王时忆拿了杯子就要去冲咖啡,被周允石叫住了,“不用,我不能再喝咖啡了。”
喝咖啡晚上睡不着。
“你又失眠了?”王时忆给自己冲了一杯,靠在桌子上调侃道:“某人不是说自己娶了老婆就不失眠了吗?”
现下这幅模样是做什么?
知道某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王时忆直接开门见山了,“要我给你开点药吗?”
精神类的问题,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敷衍过去的。
知道周允石怕麻烦,王时忆提出给他弄点睡眠喷雾香水啥的。
“你觉得我会用吗?”
周允石反问他,“一个男人,身上喷那种花香,你让别人怎么想我?”
混男人圈子谈生意的,有几个喷香水的?
香水只是借口,周允石也不想跟妻子说这是睡眠喷雾——
到时候问东问西,白担心了也不好。
王时忆一眼看穿了老友,抿了口咖啡“诶”了声,“你可真关心自己老婆啊。”
“她是我老婆。”男人淡淡的笑了笑,似是而非的反问道:“不关心她,难道去关心别人的老婆吗?”
噗,这倒是不行。
只待片刻,王时忆突然从好友的话里听出了暗指。
笑意淡了淡,男人放下咖啡,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切入正题,“你又梦魇了?”
“这次做的是什么梦?”
“要催眠回忆一下吗?”
转眼间,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又恢复成了专业的医师——
从柜子里找出周允石的档案袋问他,“这次的梦境应该是你失眠的主因。”
什么问题?
周允石没有直接回复他,而是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王时忆,“我记得,林珍珍也在你这里做过催眠是不是?”
林珍珍?
王时忆不知道好友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只是笑笑,“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能暴露患者隐私的。”
签过保密协议的,催眠内容不能说。
但抵不过周允石的问话很有技巧,他自说自话道:“林珍珍的男人坐牢之前,是不是找你做的心理疏导?”
问出这句就已经有了推断,王时忆很了解自己的朋友,点点头回应道:“对的,当时她还处于一个癫狂的状态,后来催眠后就说要好好生活,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性情大变,看起来还挺乐观的。”
闻言,周允石长眉微挑,笑了笑。
性情大变吗?
细嚼了这四个字,倒也没再追问王时忆细节,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来,“我得走了。”
妻子那边应该结束了。
神情淡淡的转身告别,王时忆追上前去急道:“你不做治疗了吗?”
还是生气了?
但出于职业操守,患者在催眠中说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
“不用了,你嫂子在下面等我。”
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男人转身离去。
至于治疗?
他根本不需要了。
今天过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梦境里面所说的东西。
梦魇里面的惨案真的存在吗?
周允石也不知道,他只能做好当下,珍惜眼前人。
第224章 难题丢给男人
从前,周允石只是失眠——
开公司的前几年,比起工人们疲惫劳作一天的身累,作为老板的周允石是心累。
身体上的劳累到了时间点总还能睡着,可精神上的疲惫就不行了,得靠安眠药。
赚钱就没有简单的,无论是老板还是工人,各有各的累法。
那时候女儿才两三岁,被送回了老家,自己忙于工作,家庭也顾不过来,忽略了妻子。
后面等公司慢慢走上正轨,妻子怀孕,自己也空下了点时间回去把女儿接来的时候——
梦魇就开始了。
开始是繁杂的片段,一段又一段的零散拼接在一起。
他看到曾经鲜活阳光的妻子整日忙于家庭之中,给孩子喂奶,做辅食,衣服脏兮兮的,穿着衬衫拖鞋,头发散乱,不修边幅。
他看到妻子将架子上的花瓶水杯朝自己砸过来,歇斯底里逼问他,“去了哪里?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不然就是疑神疑鬼,把手伸到下属身上,质问他,“公司新来的那个女秘书有男朋友吗?”
不回答不行,回答了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