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堂见她如此,知她忧心了沈清月一下午,便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瑞王如此,只是逼沈清月就范,并不会要她性命。只要她能想通,自然便能从刑部大牢里出来。”
南枝愣了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定远侯府毕竟是瑞王妃的娘家,而瑞王却敢在此强占女子,必然是两方默许的。
只怕老夫人早捏了沈母的把柄在手以作控制,而瑞王妃如今又怀了身孕,不能承宠,将沈清月送过去,便可为自己女儿巩固地位,防止其他女人分走瑞王的宠爱。
可哪知遭到了沈清月的反抗,而瑞王便以她打伤皇子的罪名将她下狱。而一旦传扬出去,一个入了牢狱的女人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更别提若坐实了罪名,一辈子就这样毁掉。除非沈清月向瑞王服软。
南枝忽然便觉得身体有些发冷,原来上位之人想要得到了一个女子是这样的轻而易举,哪怕是出自官宦之家,当之此时,与她这个做奴婢的并无二致。
她想到了他逼她褪下的里裤,她想到了那一夜自腿间流下的葵水。指骨渐渐发紧。
这件事虽是老夫人谋划的,齐敬堂又是否知道,是否参与?
毕竟瑞王妃也是他的姑姑,定远侯府如今与瑞王绑在一起。她想着想着就出了神,颤抖着唇,不由自主地问道:
“所以,您也乐见其成吗?”
话音刚落下,便“啪”的一声响,齐敬堂将手中的公文册子扔在了她的身上。
南枝再抬头时,对上的便是一张沉怒紧绷的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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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细腰
“所以,您也乐见其成吗?”
话音刚落下,便“啪”的一声响,齐敬堂将手中的公文册子扔在了她的身上。
南枝再抬头时,对上的便是一张沉怒紧绷的脸。
南枝看着他盛着怒意的眼眸,仍然不敢确定,他是因被自己捅破而恼羞成怒,还是因为被自己误解愤怒心寒。
屋里一时沉凝下来。
两人正僵持着,外头有小丫鬟敲了敲房间的门,回禀道:
“侯爷,表公子来了。”
沈知章前来定然是为了他妹妹的事,齐敬堂心中了然,只道:“你去告诉他,我公务繁忙,不愿相见,请他改日再来。”
小丫鬟依言去回禀。
房中重又陷入阒寂。烛火静谧辉煌,将一跪一坐的两人投到墙面上,落下浓重的影。
没过一会儿,门重新被敲响,是那个小丫鬟的声音:
“侯爷,表公子不肯走,说愿等您公事忙完了再见不迟。”
齐敬堂按了按眉心,同南枝吩咐道:
“你起来,去告诉他,沈清月在狱中不会吃什么苦,此事也不会泄露出去。我能承诺的,是日后让她清清白白地抬进瑞王府,也会让瑞王给她一个侧夫人的名号。这已是我看在他的面上,能做出的极限。”
南枝闭了闭眼。
其实她也明白,与其说沈知章在为齐敬堂做事,更不如说是沈知章得了侯府的荫庇。他为侯府做事,齐敬堂也会给他相应的前程和施展抱负的机会,并不相欠什么。如此帮扶,已算是看在情面上了。
南枝站起身,一步步朝外走。
整理好情绪,推开门,便瞧见站在庭院中的沈知章。
他站在夜幕下,高而瘦,薄而凉的月光覆在他身上,风吹起,青色的官袍贴紧,显得有些宽大,更衬得人单薄清瘦,有种独属于文人的风骨气韵。
有摇动的树影落在他身上,显出几分寂静落寞来。
他像是听到了响动,抬头朝望过来,仿佛透过层层夜色认出了自己,而后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南枝走到他身前,福了福身子,然后将齐敬堂的话转达给了他。
沈知章沉默听完。
他如今在刑部任职,这些日子在忙私盐的案子,今日在码头守了一天,直到回到家见母亲一人回来,还神色躲闪,逼问之下才知出了大事,便只能求到定远侯府来。也知道齐敬堂肯做到这份上,已是莫大的恩情了,他不该再贪求。
只是妹妹怎么办?她那样的性子,要如何吞下怨愤,去做瑞王的妾……他一时想得出神,抬眸间恰对上南枝那含着深意的目光。
他一怔,读懂了她的意思——你先回去,我会试着想办法。
他的心口紧了紧,最后也只得忍着心口处的剧痛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明白,若他执意求见,也不会改变什么,反倒适得其反。
当年母亲的事她帮了他,如今又是妹妹。他总说想要带她走,想要给她庇护,然而亏欠她的却越来越多……他行了一礼,道了句“有劳姑娘”,而后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南枝回到屋里,重新跪坐在齐敬堂面前,身子被风吹的有些发冷。
她才将人得罪了一回,此刻竟不知要不知要如何启口,孰料案后的齐敬堂倒出了声:
“若我有这样的心思,让瑞王直接押她回去便是,何苦多此一举。”
他在回答她刚才那一问。
是了,若他真参与了此事,大可在瑞王要将沈清月带回府时便顺水推舟,而他却提出先将人送往刑部审查。这两者看似殊途同归,但却截然不同。
若是当时沈清月直接被瑞王带回去,瑞王正在气头上,不知要如何糟践她,入府后的身份更是强求不得。
而若是先下了狱,而后同意入府,这种妥协与顺从就会取悦到瑞王。届时怒火息平,从狱中放出来,清清白白地嫁到瑞王府中,他再替她谋个高些的身份,保她日后安全无虞。
南枝只觉自己方才真是魔怔了,怎么就能那样想他?明明自己刚惹了祸,他没有责难她,反倒将她救出来,自己却恩将仇报,要这样想他,他如何能不生气?
南枝颤着眼睫抬眸,见他微微隆起的眉头仍含着怒意,她抿了抿唇,抬起的眸中含着歉意:
“您别生气……是奴婢失言。”
见他不肯出声,以为他还生着怒气。
南枝闭了闭眼,只想快些平息他的怒火,抬手便要往自己面上掴去,却刹那间被他有眼疾手快的扼住了手腕。
南枝抬眼,那一刻面前之人似乎怒极,周身的沉冷压都压不住,让人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而甚至除了愤怒之外,南枝还在他眸中读出了些疑惑和讶然。
齐敬堂不明白,他自识得南枝以来,她身上便有一种很奇异的矛盾感,她同其他的奴仆一样顺从恭敬,会下跪会低头,但跪着的时候脊背仿佛永远是挺直的。
这也是当时她被老夫人送过来,他一眼就注意到的地方。
再如她犯错时会请罪,但从不求饶。再如他想要她的时候,她却敢顶着会随之而来的盛怒,说出“她不愿意”这样的话。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奴婢。
可是明明在他调查她的过往时,知道她原本是江南薛家的家生奴婢,后来薛家败落,她才被卖到侯府,可是她一点都不像那种生而为奴的人。
可是就在刚才,她抬手要掌自己的嘴。
从前的南枝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觉得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齐敬堂松开手,不想再陷在这些思绪里,只冷声道:“退下。”
南枝有些颓然地垂下手,泪水不知怎么就突然滑落下来。她跪在那儿仍不肯走,泪珠坠在裙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艰涩地开口:“奴婢从前在三房时,也曾被人这般设计过。那个时候无力地瘫倒在炕上,身子热的像是要着了火。可在奴婢最绝望的时候,是沈家妹妹将我救了出来。而时过境迁,到了如今,奴婢如何能见死不救?奴婢太知道她的性子了,是个宁死不屈的,她以后要怎么活……”
说到尾处,她声音里带了些颤,只是到底理智犹存,不敢提沈知章,只说是当年救下自己的是沈清月。
当听她说出“绝望”二字时,齐敬堂只觉得心口仿佛被针猛刺了一下,扎的生疼。
原来在她还没有来到自己身边时,曾过得那样艰难。也是,毕竟她是这样这般的容色。
他忽觉好像有什么在渐渐失去掌控,他很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就在他要答应她的那一瞬间,理智回笼,依旧沉着声音:“你今日拼死救她一回,已算偿还了,退下吧。沈清月的事你不要再管。”
他说完便不再管她,只手拿起公文看了起来,希望用忽视和沉默让她知难而退。
然而耳边却传来窸窣的响动。
等他抬头去看时,只见衣衫铺陈散在地上,而她恰好勾开系带,上襦被褪下,露.出莹白的肩头,纤巧的藕臂,锁骨匀称,肌肤雪白……她身上只留一件水红色的肚兜,裹着她纤侬合度的身子,下摆处还露出一截不盈一握的细腰。
南枝抬起头来看着他,眸中浮了一层水光,贝齿轻咬在鲜嫩充盈的唇上,目光却坚定无比。
她觉得自己可笑,明明前几天,她才冒着惹怒他的风险也要告诉他她不愿意,而今,不过几日,她已这般在他面前,轻巧地解下了自己的衣。
她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什么时候被打碎的。
或许是她忍着羞耻只穿着一条空荡的裙子在一个男人面前走来走去的时候,或许是猝不及防到来的一段葵水,又或又或许仅仅是因为沈清月的事……那一刻,她思绪很乱,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一个女子的意愿、尊严、清白渺小得不值一提,无论是贱如奴婢,还是生于官宦之家,都是如此的微若尘泥……
只要这个掌着权势的男人想要得到,便无处可躲。
那一夜,齐敬堂只是短暂地放过她了而已……极短暂的。
他对她的袒护,他看向她时目光里的炙热,他若有若无的碰触和亲昵,都让她愈发明白这种放过只会转瞬即逝,如果,注定了逃不掉,那就让它失去的有价值些吧,至少能救下沈清月。
一个奴婢的清白值几个钱呢。
她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的目光,南枝呼吸发紧,水光在眼中颤动,却仍仰着头看着他。
“公子,求您,救她。”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旖旎
齐敬堂扣紧了手,转开眼:“我说过从不勉强,退下。”
已是不容置喙的口吻,带着凌厉与威严,可分明嗓音中透着哑。
南枝站起身子,耦合色的撒花百褶裙便自腰间滑落,她踩掉了自己的鞋袜,莹润白净的小脚落在散乱的裙衫上,一步步走过去。
雪白的底裤宽大轻薄,衬得脚踝越发纤巧,她坐到他的膝头,手攀上他的脖颈,闭着眼,胡乱去吻他薄而色淡的唇,笨拙的,生疏的,试探着的,却是那样柔软而芬芳,纯真而妩媚。
南枝靠在他的怀里,她想,只当是报答他今日将自己救下的恩情,她把清白给他,但依旧会留下自由。
她的唇片刻离开,侧着脸贴上他紧绷的面颊,软乎乎地蹭了下,而后凑近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