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啊。”
    “我看照片里你笑得挺开心的。”某人明显还在不悦。
    纪宁咽了咽口水，“讨生活嘛。”
    纪时衍还没笑，江胜先笑了：“哈哈哈说得对，钱太他妈难赚了！”
    所以这就是她前几天跟别的男人在节目上玩蹦蹦球今天晒和别的男人自拍还给自己加了个绯闻男友的原因？
    纪时衍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角：“那辛苦你马上又要努力讨生活了。”
    少女霎时哽住，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说：“这不算讨生活……”
    江胜立刻为纪宁填补：“和纪帅哥在一起拍摄是享受生活，哪怕没有一分钱也让人心驰神往。”
    纪宁忙不迭点头，第一次觉得江胜这话多得恰到好处：“嗯，是的！”
    看来话痨有时候是真能救场的。
    即使知道纪宁只是顺着江胜的台阶在下，但好歹他也是有一点不同的——即使这个不同可能是在骗他。
    但谁想去深究呢。
    男人面色终于缓缓转晴，江胜歇了口气，和提心吊胆的纪宁交换了一个终于哄好了的目光。
    “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纪宁托诺诺买来的咖啡到了，她挨个发到工作人员手上，“大家久等了。”
    “没事，摄影师也堵在路上了，”有人捧着咖啡笑说，“你再休息会吧，摄影师来了叫你。”
    她和纪时衍这次收到了时尚杂志《猎焰》的邀请，来拍一期双十一特刊的封面。
    人家双十一做单身主题，《猎焰》双十一做虐狗专题，怪不得这些年杂志能在时尚杂志里杀出一条别具风格的血路来。
    今天给他们拍摄的是摄影圈有名的摄影师沈彤，女的，聂江澜老婆。
    纪宁琢磨着说不定能帮宋瑜要张聂江澜签名照。
    等沈彤来的时候顺便可以做造型，造型师按沈彤的意思给纪宁烫了头慵懒的羊毛卷发，给她换了身丝绒的吊带裙，像睡衣，又带着几分刻意的欲说还休。
    场景布好时沈彤也来了，纪宁赤足踩上纯白天鹅绒地毯，充足的经验让她嗅到了今天风格的味道：似有若无的暧昧，冷淡的撩拨，和敌退我进的引诱。
    不好拍，但拍好了又非常带感抓眼。
    比起她，纪时衍穿得就要正式很多，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衣，没有褶皱的西装，端正的领带，乍一眼看完全是禁欲的极致，可头发些微散乱和赤足，又为人设加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摄影师是真的有想法，怪不得听说拍一组照片特别贵。
    沈彤一开始没急着让他们互动，二人自由发挥玩了一会，沈彤这才慢慢切入正题：“宁宁拿一颗桌上的樱桃，然后去扯纪时衍领带。”
    是吗，那我真是胆大包天呢。纪宁看着面前的打光板恍惚地想。
    不过工作中基本的态度要拿出来，纪宁状似冷静地夹了一颗樱桃咬进嘴里，而后转身靠近，手指从纪时衍领带上缓缓滑下，勾住领结，轻飘飘往外扯。
    光描摹出她较好的侧颈线条，肌肤瓷器一般细腻。少女迎着男人目光徐徐抬头，像是要献上嘴里的食物，眼尾若有似无地勾了勾。
    其实纪宁脚踝都在抖，人也有点站不稳，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靠着演员那点拍摄自觉在强撑着动作。
    纪时衍低头，入目她的唇瓣嫣红，捎来一点少女的气息。
    他喉结滚动。
    “好了，这组ok了。”沈彤笑笑，“你们真的很会拍啊，我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就能明白我的意思，怪不得……”
    沈彤话还没说完，纪时衍便扯开纪宁，慌忙走向场外。
    沈彤顿了下，问纪宁：“他怎么了？”
    纪宁就地坐下，按了按自己冰凉发颤的腿：“不知道，可能是有电话来了吧。”
    总不能是被她撩到了。
    堂堂纪影帝拍过多少感情戏和营业照，合作过性感的女演员数不胜数，况且今天这照片也没什么尺度，纯粹是给的遐想空间比较大，但纪时衍并不是那种想法会很多的人。
    所以应该只是有事去忙了。
    下一组照片拍摄前纪时衍回来了，还换好了衣服，二人又拍了一组民国风格的照片。
    纪宁穿上熟悉的旗袍，在他面前咬着梳子撩头发。
    看成片的时候，连工作人员都在一旁啧啧声叹：“你们三人的搭配真是无敌了，这拍的也太有感觉了点。”
    纪宁正在看的时候，忽然听到一把嗓子幽幽问道：“你和别的演员也这么拍？”
    这声音不轻不重，嘈杂中像是幻听。
    纪宁有些奇怪地转向纪时衍：“你说话了吗？”
    男人别开眼，“没。”
    ——
    今天二人的行程只有杂志拍摄，拍完就各自赶往别的工作。
    纪时衍要接着拍之前没拍完的代言广告，房车冲上高速往拍摄地赶，男人靠着沙发休息了一会，这才拿出手机。
    点开微博又不知道看什么，他翻到最近浏览，想看看“隐婚妻子”有没有发关于拍摄的内心感悟。
    刷新了三次，隐婚妻子并没有新发微博。
    纪时衍盯了会儿主页，江胜凑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好像一个痴汉？”
    纪时衍：？
    江胜很明显已经发现他在看什么：“这位顶流是有什么怪癖吗？没事干都视奸粉丝的？还一连刷好几遍，你是不是想草粉？”
    “你能不能别侮辱我人格？”
    “那你说咯，无缘无故看他妈一个粉丝千百遍，还进了经常访问？”江胜一脸我全都看见了，“说说呢，您在干嘛？”
    纪时衍：“和你没关系。”
    “那你就是想草粉。”
    “……”
    “草粉草粉草粉。”
    在江胜近乎精神污染的死缠烂打下，纪时衍忍无可忍说了实话：“这纪宁小号吧。”
    “闹呢，纪宁哪有小号，纪宁没小号的啊！”江胜觉得更离奇了，“上次化妆间我和小何亲口听到她说的。”
    江胜喊上司机佐证：“小何，是不是？”
    小何过了会才说：“好像是，陈姐她们问耳朵有没有小号，耳朵说没有。”
    “然后呢？”
    “然后还有什么？我不记得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江胜笑得前仰后合：“我他妈……纪时衍，你不会觉得纪宁是你粉丝吧？！”
    纪时衍道：“之前她把手机掉到我这里很慌张，看起来是她的小号。”
    “就不能是人家偷偷看你粉丝发什么，然后被你发现难为情？手机掉到你面前再怎么说也该慌张吧，又不是剧本这种公开的东西。”
    纪时衍沉默，许久没说话。
    江胜说话没什么可信度，但是小何不说谎，既然小何听到了，那就是纪宁亲口说自己没有小号。
    纪某人又不太服地继续道：“她就不能因为害怕小号被曝光所以说了谎？”
    江胜笑得更开怀：“所以你这人真觉得人家喜欢你咯？说真的，纪时衍，开心麻花的喜剧都没这么让我乐呵，你真是逗江胜乐呵第一人。”
    男人扫过去一眼，目光不善：“被我扔下车还是自己跳车，选一个。”
    江胜立刻不说话了。
    车继续行驶，男人手里拿着手机，敛眉紧紧盯着窗外。
    ——
    “差不多了吗？差不多我们就出发！”
    诺诺敲了敲纪宁的房门，“那边负责人快到了。”
    纪宁抓起桌上耳钉旋进耳朵里：“好，来了。”
    她今天要去谈一个代言合同，是某个国民饰品的。
    本来这种事应该交由公司去谈，但是考虑到黄淼已经基本人间蒸发，孙荷还很可能从中作梗，纪宁还是决定自己来，哪怕自己谈了之后公司还要抽成很大一部分。
    前来商谈的负责人已经在底下包间等着了，纪宁一坐下，那边的女人就递来一份合同：“您看看。”
    纪宁坐下随便翻了翻，就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对方兴许是看她没有公司撑腰，很多条款几乎是应对新人才有的霸王条款。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有点不太尊重人。
    纪宁看了十来分钟，瞥见女人的咖啡见底：“您喝完了吧？”
    女人点头，笑：“那我们……”
    “那我们就回去吧，”纪宁礼貌地弯了弯唇，“走吧诺诺。”
    别说诺诺愣住，对面女人更是把震惊刻在了眼角眉梢。
    纪宁自诩不是脾气差的人，但这份合同实在看得人气不打一处来，明摆着把她当新人欺负。
    “看了下您给的合同，感觉贵公司也不是很诚挚，所以……”
    女人眼珠一转，赶紧打断纪宁的话：“我们是很有诚意想要和你合作的啊，是哪里不满意吗？怎么可能呢，我们都是按市面上最好的条件给的啊！”
    纪宁侧了侧头，把合同推过去：“那或许是我看错了。”
    女人打开合同翻了翻，这才状似恍然地一拍脑袋，用浮夸的演技演着最蹩脚的剧本：“拿错了！”
    “这份合同是我当时吩咐新来的职员写的，她不懂行情，所以条件方面我让她随便写一下，到时候确认的时候我再来改。”
    女人从包内抽出另一沓东西，翻开看了两下，这才真诚地假笑说：“这个才是最终版。”
    老实来说，能看出来演技努力了，可惜在纪宁面前，那些小纰漏就愈发明显。
    无非就是随身携带两份合同，如果她好欺负就给她烂一点的，发现她不好糊弄就给好一些的。
    只是女人没想到纪宁早有准备，也不是法盲，更是早就对市场行情了如指掌——毕竟现在很多事只能靠自己。
    看在公司名气大，后续广告投放多的情况下，纪宁重新商量了条件，初步准备接下来，只是还得发给律师看一遍，思索一下再确定是不是真的要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