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祺将请柬收到抽屉,一上午的时间,在书房坐着,却连一份文件也没看完。
吃了午餐,他靠在沙发上,想着那些事情,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这些天里,他睡眠一直不好,常常是睡着了一会儿,就突然醒来,之后,便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
此刻这么睡着,却不知不觉睡到了傍晚时分。
他坐起来,望着外面已经黑了的天空,突然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
直到电话声音响起,洛天祺拿起手机接听。
是之前生意上的朋友打过来的,叫他过去喝酒,说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了,介绍他认识。
洛天祺虽然没有什么心情,可是,一个人坐在偌大的空间里,突然觉得有种深入骨髓的寂寞。
他冲电话里应了声‘马上过去’,便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出了门。
等将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洛天祺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下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城市街头,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他的车速不快,转弯的时候,不经意地往一家奶茶店看过去,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自从那天在服装店巧遇,洛天祺就没再见过烈筱软。
他收到的请帖,是迟惊羽送过去的,当时他在开会,所以秘书给收起来,放在了前台。
此刻,烈筱软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收腰的长款羽绒服,将她的身材显得更加高挑,她肤色很白,可是因为冷,鼻尖冻得有些红,正站在队尾,等着买奶茶。
她还真爱喝奶茶啊,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买。这么冷的天,她前面还有几个人,她也一脸期待地等着,时不时搓搓手。
洛天祺停了车,靠在便道旁,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还好他有问题的腿是左腿,不影响开自动挡的车,他自嘲一笑,现在的他,真的像个废人。
头顶的雪花依旧还在下落,似乎还更大了。
烈筱软前面那个人似乎要买很多杯,所以,队伍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洛天祺看到,烈筱软的头顶和肩膀上,都落满了雪。
他终于忍不住,从车里拿了一把伞,然后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烈筱软今天是要去见几个国外时候就很谈得来的朋友,去的地方比较高端,所以里面穿的是裙子,下面配了一双靴子。
担心冷,她随便拿了件长羽绒服就出门了。
原本也没打算买奶茶的,可是想到朋友之前说想喝这边的奶茶,她又正好路过,所以来买几杯。
此刻,等了十多分钟,她是真冷得有些受不了了。
她又呵了口气,抬头想看看天空里的雪花,却突然发现雪停了,头顶上多了一把藏青色的伞。
烈筱软转头,便看到了身后的男人。
洛天祺穿着一身浅灰色西服,就拿着伞,身形笔直地站在她面前。
周围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他和她所在的地方,似乎是被飞雪隔绝的世界。
她喉咙突然有些干,抿了抿唇才开口:“天祺哥,你怎么在这里?”
洛天祺望着烈筱软被冻得有些红的脸颊,他忍住去帮她捂捂的冲动,道:“我开车路过,看到你没伞,所以过来一下。”
“哦,我就是买个奶茶,只是没想到前面那个人要买那么多,所以等了一会儿。”烈筱软笑笑。
洛天祺点头,打量了一下她,望着她缩着的脖子,那里光光的,连条围巾都没有,不由蹙眉:“你怎么穿这么少?”
“一会儿有个聚会。”烈筱软笑笑,语气轻松:“姐妹趴,不是得打扮好看点吗?”
“嗯。”洛天祺应了声。
两人之间突然的沉默,顿时让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烈筱软连忙找了话题:“你是回家路上吗?”
“不是,我也是有朋友过来。”洛天祺道。
“哦。”烈筱软点头,两人又再度沉默。
直到,前面那个买很多的人提了两大袋离开,队伍开始重新恢复前进。
看到烈筱软前面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洛天祺踌躇了一下,问:“筱软,你什么时候去l市?”
烈筱软呼吸一顿,随即道:“后天。”
“嗯。”洛天祺点头。
这时,恰好到了烈筱软,她点了四杯奶茶,等待的时候,她转头问:“天祺哥,你到时候有时间吗?”
洛天祺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收紧,随即他垂眸道:“正好有个会,抽不开身,就不过去了。”
“好。”烈筱软点头,没再转头和洛天祺说话。
直到烈筱软的四杯奶茶做好,她接过去,洛天祺撑着伞走在她身旁,然后,他将她送到了她的车旁。
她这才抬起眼睛,冲他道别:“天祺哥,谢谢你,再见。”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站在原地,维持着撑伞的动作,目送她的车离开。
等烈筱软消失,洛天祺这才重新走回到了车上。
他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重新发动了车。
会所那边,朋友都已经到了。
洛天祺上去后,众人先给他介绍了今天过来的朋友,大家便一起喝起了酒来。
洛天祺坐在沙发上,原本喜欢热闹的他,此刻虽然也拿着酒,坐在一片喧闹之中,可是,却依旧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
中途,他似乎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感觉,便放了杯子,一个人去走廊抽烟。
洛天祺其实还是上学时候抽过烟,后来和黎晓姿恋爱,她不喜欢烟味儿,所以他就戒了。
此刻,他点了一根,只吸了一口,就任由烟头在指尖,望着它不断升起的白雾出神。
走廊上的灯光并不明亮,半明半暗之间,他看到有人从另一头的包间出来,赫然是烈筱软。
她没有穿外套,里面是一条黑色的包臀裙,将整个人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她一边走一边讲着电话,似乎没有发觉他站在这里。
烈筱软到了包间后,就喝了点酒,兑着奶茶,竟然觉得今天的酒格外醉人。
恰好封承夜给她电话,说了一些‘婚礼’上的事情,随即,她便抬起了眼睛。
走廊尽头,她看到洛天祺靠在墙面,手里拿着烟,面孔被烟雾晕染得有些迷离。
烈筱软的脚步顿住,想到洛天祺刚才在奶茶店的话,冲着电话那头还在对她叮嘱‘婚礼’细节的封承夜道:“哥,那天你们都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当是度假。”
因为,演戏也要有观众,如果没有观众,那么,戏也没有演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