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新来的那个转学生,突然从人堆里挤出来,身影快的险些看不清,他连声都不吭,所经处卷起一阵令人脊背发寒的凉风,几乎是刹那间直接一伸手将杨锋摁倒在地。
    杨锋一个近乎一米九的小壮汉,像是被人拎鸡崽一样甩到了地上,脖子被人扣住,萦绕在耳畔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轻微的沙哑,宛如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你是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看了下评论,有人说站反了?(猫猫震惊.jpg)
    陛下攻,应崽是受哈,简介里列了滴(猫猫探头)
    第30章 晋江独发
    眼看比赛纠纷就要化作一场斗殴,然而周遭人左顾右盼,面面相觑,甚至三班队长董彦,呆滞而惊恐地杵在一边,纷杂中,居然没有一个敢上前劝架的。
    沈妄现在的模样根本不像一个高中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腥风血雨的亡命徒,一双本称得上隽秀的凤眸蒙了层阴霾,看起来格外渗人。
    沈妄,松手。
    就在这时,摔倒在地的迟应发了声。
    他声音并不大,好像自言自语一般,沈妄却像触了电,立刻将手收回,将杨锋撂在一旁,想也没想就回到迟应身边蹲下。
    他眼中戾气未消,整个人都有种阴郁的气息,迟应抬手将额头上的血迹擦掉,视线重新清晰后,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问:你做什么?我要是真晕了,你难道还要把人掐死?
    沈妄神色微动,顿了顿,没言语。
    迟应觉得他真能干出这没脑子的事。
    陛下,这里是校园。迟应喉结微动,想挪个位置的时候却被脚腕上传来的刺痛制止了。
    沈妄没接他的话,自顾自说:还好,额头只是皮外伤,脚崴到了?
    说话间,校医火速赶到现场,几个白衣大褂忙活了一阵,迟应忍住本能的抵触,任由他们摆弄脚腕,最后得出个严重崴伤的结果。
    得去校医室处理。
    一位白大褂小哥蹲在地上,想直接把迟应背过去,迟应终于忍无可忍:不用了,我不习惯有人碰我,抱歉。
    白大褂小哥愣了愣:可你这崴伤和额头的擦伤也得去校医室处理啊。
    迟应实在不大喜欢有人碰他,尤其是抱啊背啊,简直到了厌恶的地步,他宁愿自己单脚跳过去,都不愿意有人带他去。
    迟应明摆着抵触,校医也没了办法,况且比赛还要继续,并不会因为迟应受伤而终止。
    杨锋恶意犯规严重,已经被罚下场,而九班这边少了主心骨,一时间就像是没了顶梁柱。
    本意是上场玩玩的沈妄,居然和谭文曜一起成了唯二的希冀。偏偏沈妄已经没了多少心思在打球上,他现在脑中总有片刻的混沌,如洪水猛兽的,在催动他的情绪,压得他气息紊乱。
    居然真的有人,当着他的面,胆敢
    你先把比赛打完。迟应扶着球架,单脚支撑着站起身,我不去校医室,我就在这看你比赛。
    沈妄的思绪再次被迟应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拉了回来。
    他压下躁意,垂着眸,轻声说:嗯,好。
    校医立刻反对:不行,你
    就耽误一会,没事,谢谢你们了。
    迟应淡淡笑了笑,校医拿这种叛逆少年没法子,偏偏他还叛逆的很有礼貌,只能叹口气,随着他任性。
    只静默一小会,哨声再次响起,沈妄朝迟应伸出手。
    迟应一顿:做什么?
    沈妄面向选手席:扶你过去。
    众人就看到他们的清冷校草,像是犹豫一阵后,卸下防备似的,将手递给了那个新来的帅哥转学生。
    迟应的位置被人补了,然而九班没有其他前锋,沈妄无奈之下,只能去接替迟应的位置,谭文曜做回了他的小前锋。
    后半场,所有人都打的很卖力,一个个好像不知疲惫,情绪高亢,迟应坐在选手席,和赛场离得很近,戴上眼镜细看,便能看清沈妄的状态。
    雨后天晴,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里钻了进来,洒在沈妄身上。沈妄已经流了汗,目光时不时往观众席瞄,偶尔能和迟应的目光在空中对接。
    迟应忍着脚踝的刺痛,对他一笑,比口型:加油。
    在这种近乎报复的打法下,沈妄简直像疯魔了,有时候横冲直撞谁也不敢拦,偏偏他还就卡在犯规的临界点,搞得裁判如鲠在喉,恨不得生吞了沈妄。
    反倒是三班现在人人都束手束脚,一是不敢碰沈妄这个霉头,二是杨锋实在是搞大了,他们作为共同筹划,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害怕。
    业余虽比不上专业,但心态不同,哪怕比分一直在追,可终究是来不及。
    这场比赛,九班获胜。
    结束哨声响起的一瞬,沈妄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欢呼庆祝,他立刻回到选手席,接过迟应递给他的水放在一边:我带你去校医室。
    迟应没作回复。
    沈妄纠结一阵,秉着豁出去的心态,背对着迟应蹲了下去:朕都自降身份主动背你了!阿应,听话。
    脚腕还在一阵阵的刺痛,面对沈妄近在咫尺的后背,迟应心里五味杂陈,他实在是不喜欢和别人挨这么近,但是沈妄毕竟是个例外。
    算了,这身体他也用过,就当不是别人吧。
    迟应磨磨蹭蹭扶着椅背起身,把心一横,趴在了沈妄的背上,沈妄立刻扶住他的腿,感觉到迟应有一瞬间的瑟缩,他不由自主又将腰弯了些,想让迟应趴的更舒服。
    沈妄作为这场球赛的焦点,自然有不少人的目光一直粘在他身上,也就看到了刚刚连摸脚踝都抵触的迟应现在大喇喇趴到了沈妄背上,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年头,个人习惯都能因别人而异了?
    沈妄刚打完球赛,身上都是汗,背着身高体重和他差不了多少的迟应走了十来分钟,连大气都不喘,反倒是身前一片滚热的迟应愈发不适应,但是沈妄走的很平稳,生怕迟应抵触,架着他膝盖的手小心翼翼而温柔。
    这不是迟应头一次和人有这么近的接触,却是他第一次没有察觉出分毫的危机,刚刚撞到了头,现在太阳已出,暖意下,迟应有些犯困。
    他就这么在沈妄背上闭了眼。
    走到校医室门口,沈妄等了一会,见迟应居然没了动静,他颇为疑惑地侧过头,就看到迟应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刘海细碎的盖住眉头,往日里黑沉沉的眸子被眼皮遮住,藏在镜片后面,沈妄这才发现,迟应的眼睫毛其实是很长的。
    他睡着了,呼吸均匀,往日无论是懒惰还是冷冰冰的模样,此时都烟消云散,太阳泼下细碎的金光,衬的他的面孔居然愈发柔和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沈妄的心窝像是被人漫不经心用羽毛挠了一下,他说不出是哪种感觉,只是单纯觉得,迟应被人称呼为高冷孤僻,似乎,并不是很恰当。
    他低声说:醒醒。
    迟应略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正对上了沈妄的目光。
    竟是从未见过的温顺。
    到了。
    迟应点点头,从沈妄背上慢吞吞挪下来,沈妄扶住他的手臂,推开了校医室的门。
    校医早就在这等了迟应许久,目光落在两人相交的小臂处,不禁神色一滞,轻笑说:我碰你脚踝你都嫌弃,怎么他碰你就行?就因为我这个三十岁老男人长得没他那么好看?
    沈妄轻咳:说笑了。
    哟,还文绉绉,欺负我年纪大?校医从抽屉里拿出碘酒棉签,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不过没你们现在的小年轻这么多事,哎,娇贵啊。
    校医帮迟应处理了额头上的擦伤,又开了点崴伤的药膏,沈妄便又把迟应背了回去,徒留校医在后面啧啧叹气。
    路上,迟应幽幽开口:陛下,知道我刚刚为什么非要留下来看你比赛吗?
    沈妄嗤笑:总不能是因为想看朕的风姿?
    我是担心你,出手没轻没重,弄出人命。迟应蹙眉,做事这么极端,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沈妄步伐一顿,面上笑容有一刹那的僵硬。
    没什么,我随口一提。
    迟应察觉到沈妄的不对劲,连忙收口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一些意外所以平平无奇要来走一遭罢了,若真要求沈妄改变原本的性子去迎合这个世界,反而显得他无理取闹。
    也没有不能说的。沈妄的音调比刚刚低沉了些,思绪有些缥缈,只不过提起来有些恍若隔世,一时觉得不真实。
    我是庶出的八皇子,小时候身子弱,地位低,母亲也早早病逝,父皇那么多子嗣,不多不少我一个,除了皇姐,没人庇护我,谁都能踩我一脚,有一回,我被他们丢到水里,脚上绑着石头,差点淹死,说来,还是沈寂把我救了。沈妄语气平淡,好像娓娓道来的是别人的人生,我那时候就一个念头,我在想,他们怎么死我会比较痛快。
    后来我去了行夜楼,扈国第一刺客组织,哦,我是被绑着麻袋丢进去的,他们想看我在里面被折磨成各种狼狈模样,然后对他们磕头求饶,但是你说,可不可笑,我活着出来了,我还把其他人杀光了,从今往后,磕头求饶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迟应有些犹豫:行夜楼第一刺客
    嗯,自然不是考试考来的。沈妄对他轻笑,那里有个地方叫埋骨峰,就是把所有人丢进去,相互残杀,慢慢死人,死到最后只剩单独一个自己,就可以出来了,那段时间,我夜里睡觉都要拿着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要提防所有人,只要有人碰到我,他就必须死,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来到这的人,所有人,本就应当以死亡为归宿,早晚而已。
    沈妄长舒一口气,迟应看着他,一时静默了许久,有一阵风刮过,吹落了略微枯黄的树叶,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他才十七岁,迟应想。
    分明是同龄人,沈妄却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相比之下,他好像还能称得上一声顺风顺水。
    阿应,说来沈妄侧过头,迟应几乎能感觉到他的鼻息,我这辈子浑浑噩噩,倥偬十七年,当了个皇帝,眼见苦尽甘来,然后,不小心来了这,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不甘心。
    起码你让我知道,原来,还会有如此美好的世间,有让他还能在乎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加更是因为这段剧情写挺顺的,嗯!(秃头)
    第31章 晋江独发
    迟应的崴伤不轻,后面几天的比赛自然也没法上,然而打掉了三班这块硬石头,剩下的比赛相对轻松很多。
    九班作为黑马,一路势如破竹进入总决赛,最后领先仅两分之差打败了另一个班级,在一片喝彩中成功问鼎冠军。
    九班众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能夺冠,余清激动地开始帮他们代笔获奖感言,沈妄从场上下来时,如同进了机场的当红明星,直接被堵得水泄不通。
    兴奋之余,他还是本能去寻找迟应的身影,不过找是找到了,可迟应并没有看他,而是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喋喋不休听不清在说什么。
    说着说着,人还走了,直接离开选手席,走到了操场外面,看不清身影。
    拥簇中,沈妄不由得有些失落。
    迟应脚腕刚崴的一两天,行动不便,基本到哪都得靠他扶,柔弱得不能自理,顺利让沈妄有了种诡异的保护欲。然而崴伤又不是脱臼,没多久迟应就行动自如蹦蹦跳跳了,沈妄还没尝够甜头,便失去了乐趣来源。
    而且这段时间迟应确实和他有些疏离,起因是最近格外多的电话,他能感觉到迟应接电话时在有意避着他。
    迟应也确实在避他。
    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想干这个了。迟应站在操场外,隔了一百多米看着沈妄登上领奖台,不经意露出些笑意。
    可是,应哥,这回是外头来的人,而且数可大了!这样,您今晚来一趟,我给您开价,先钱成不成?
    电话中的人语气急躁,却还是尽力端着巴结的态度,迟应实在不想搭理,就快要挂电话的时候,他一摸口袋,却突然顿住了。
    最近花在沈妄身上的一波霍霍,顺利让银行卡余额只剩了最后不到三千,后续还会有不断的开销,只靠做题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也快到了他那便宜爹又来找他要钱的时候。
    说到底,在生活重担面前,一切都好像个笑话。
    行,我今晚过来。
    这回迟应彻底挂了电话,回到选手席,奖已经颁发完了,他靠在椅子上,静待半晌,不出所料,一只手拿着一颗阿尔卑斯糖伸了过来。
    迟应其实是喜欢吃甜食的,不过他又一直懒得买,前几天比赛沈妄怕他坐在这无聊,给他买了一大罐糖,结果被迟应吃了个干净。
    在那之后,沈妄就好像掉进了糖罐子,随时随地能掏出一大堆花里胡哨的糖果出来。
    迟应接过阿尔卑斯,拆开包装丢到嘴里,不经意问了个致命问题:我给你的钱你全买糖去了?
    沈妄险些被糖噎住。
    没有,就是一小点花费而已。
    哦。迟应笑了笑,所以你是在用我给你的钱来讨我欢心?
    好有道理。
    沈妄靠在椅背上,又递给迟应一颗糖:等我把课补完,不像现在这么忙,我慢慢做工还你钱。
    接过糖,迟应慢悠悠说:陛下,好大一个饼。
    他是皇帝,心高气傲,学生的兼职基本除了服务员就是发传单,他是样样不沾边。
    更何况,等他真的补完课,任务做完应该也就不会留在这个于他而言的陌生世界了。
    啊?陛下并不明白画大饼是什么意思。
    迟应咬着糖含糊不清说:没什么,我今晚要出趟门,晚饭你自己随便买点东西吃,我前两天留的卷子你再做一张,不会的等我回来后问我。
    沈妄皱眉:才刚能好好走路就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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