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怎敢污蔑王妃娘娘?屋内这么多双眼睛瞧着,王妃娘娘怎能……哎!”
“哪有眼睛瞧着?谁瞧着?!”赵筠清一把拉过夏云,道:“你离得最近,你快说,刚才本宫究竟有没有推刘嬷嬷!”
夏云眼里瞬间就涌出了泪,颤声道:“王妃娘娘推了便推了,只需对长公主赔个礼便是,长公主性情温和,定不会为难娘娘的,娘娘又何必不承认呢!”
“你——!!!”
赵筠清的怒火从心头涌上头颅,扬手正要向夏云打去,却忽然看到了夏云眼底那汹涌的恨意,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她的顿时凉了半分。
夏云背叛了她!
她们这是在拖延时间等祁湛回来!
夏云已经将马贼的事告诉楚妧了!
赵筠清的五官瞬间扭曲在了一起,也顾不得伪装了,两个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夏云脸上,夏云的鼻血涌了出来,嘴上却道:“娘娘自己做过的事,为何不敢承认呢!”
“贱人!”
赵筠清又是一个耳光挥去,还未打到夏云脸上,帐帘就忽然被掀开了。
傅翌正站在门外,快速扫了一眼屋内情况,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赵筠清身上。
“王妃娘娘,世子要您过去一趟。”
冷淡的嗓音,仿若一种无形的宣判,赵筠清的腿瞬间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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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赵筠清浑浑噩噩地被士兵带到了祁湛帐前,士兵正要押着她进去,却忽然被傅翌拦住了。
“你们先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下。”
“是。”
赵筠清惊恐的抬起头。
通报?
通报什么?
通报她推了刘嬷嬷,还是……通报她给马贼报信的事?
她走之前,楚妧曾把傅翌叫住交代了什么,当时她在帐外根本听不清楚,但傅翌出来后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得到什么要紧的消息,当时她的心里还仅存了一丝希望,可是现在……
赵筠清的肩膀颤抖起来,一双眼睛不安的四下张望着,像是要转移注意力似的,随后,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惊叫一声,直直地晕倒在地。
不远处,伙夫正将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溺进水里。
帐内。
祁湛正靠在条桌后面的软榻上,身上换了件干净的银色直缀长袍,漆墨般长发上尤带着潮湿的水气,像是刚刚清洗过似的,随意披散在脑后,侧脸的线条精致异常,嗓音却阴冷的透着森森寒气:“赵筠清可伤到她了?”
“没有,她只是推倒了刘嬷嬷,打了自己手下的宫女,长公主除了受了点惊吓,倒没什么事。”
祁湛的面色稍缓,声音却依旧透着幽寒:“她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敢去生事。”
“质子妃向来沉不住气。”
傅翌将袖里的象牙螭龙簪拿了出来,放到祁湛面前的桌案上,又将楚妧先前与他说的事转述给祁湛听,微微挑眉,问:“这些都是那个小宫女告诉她的?”
“是。”
祁湛冷笑道:“她倒是谁都信。”
“长公主心思单纯,很少对人设防,那宫女又对质子妃恨之入骨,即使偷了簪子,想再给质子妃添一条罪责也是情有可原的。”
祁湛低头看着面前的象牙簪。
山上的马贼虽然全歼灭了,可除了银子,着实没得到什么有利的证据。
这簪子虽是宫女偷来嫁祸赵筠清的,倒也可以拿来充当物证。
楚妧虽然被宫女蒙骗,倒帮了他的忙,让他省了不少力气。
祁湛敛去眼中寒意,低声问:“她还说了什么吗?”
傅翌思索了半晌,道:“长公主还说……世子回来她就安心了。”
世子回来她就安心了。
祁湛忽地垂下了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了眸底一片墨色,只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暗影。
袖口里的纱布层层缠绕,在微凉的晨曦里带着些暖。
仔细点,还能感受到纱布上突起的结,小小一点,却说不出的动人。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眼神,久久不曾消弭,祁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让赵筠清进来吧。”
“是。”
傅翌退出了军帐,不一会儿,赵筠清便被士兵拖了进来。
她面颊苍白的毫无血色,一双眼睛紧紧闭着,显然还未从昏迷中醒来。
软榻上的祁湛又恢复了那沉郁的神色,冷冷瞥了赵筠清一眼,微抬了下手,立刻就有士兵抬来一桶冷水,对着赵筠清的头浇了下去——
赵筠清猛地打了个激灵,缓缓睁开了眼。
她茫然的看向周围,似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直到她目光触到那双阴沉的眸子,才猛然清醒过来。
祁湛……
赵筠清头脑嗡嗡作响,冰凉的水浸透了衣物,寒气直往人毛孔里钻,连带着心脏都打起了颤。
祁湛斜倚在软榻上,神情漠然的看着她,抬手将桌案上的象牙螭龙簪扔到了赵筠清面前,淡淡问:“认得?”
洁白的不带丝毫瑕疵的象牙,上面雕刻的螭龙是她抚摸过无数次的。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支簪子,又怎么会……
赵筠清慌张的抬起头,嗓音颤抖道:“这是我簪子,可是……可是这簪子昨天就遗失了,我怎么也寻不到,怎么……怎么会……”
怎么会在祁湛这里呢?
屋内落针可闻,赵筠清发上的水珠随着她的动作滴落在面前的水桶中,漾起一圈浅浅的痕。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赵筠清的唇瞬间失了血色。
这簪子是和夏云一起不见的!
夏云把簪子交给了楚妧,楚妧又让傅翌带给了祁湛。
夏云这是要她死!
赵筠清再次抬起头,声音急切道:“有人偷了我的簪子,有人污蔑我!世子……”
傅翌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说世子污蔑你?”
“不、不是……”
赵筠清话还未说完,祁湛食指就在桌案上轻轻敲了一下,两侧的士兵瞬间就抓住了赵筠清的肩膀,将她的头死死按进了面前的水桶里。
赵筠清的双手紧紧扒着桶的边沿,挣扎着想要将头抬起,可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强壮的士兵。
体内的空气很快被耗尽,一小口水顺着鼻腔呛进了肺里,她本能的想要咳嗽,可越咳嗽呛进来的水就越多,冰冷的液体像刀子一样刺着她的肺和喉咙,剧烈的疼痛让赵筠清难以忍受,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祁湛又敲了下桌案,士兵立刻抓着赵筠清的头发,将她提了上来。
赵筠清剧烈的咳嗽着,每呼吸一下都是针扎般的疼,眼前的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耳朵里仿佛还有隆隆水声,祁湛冷漠的语调隔着水声传来,她得屏住呼吸才能听清楚。
他问:“不是什么?”
“是、夏云,夏云……”
赵筠清迫切的想要说话,可没说两个字便又重重的咳嗽起来,祁湛微微皱眉,似是根本不想等她说完,指尖又轻轻敲了下桌案。
那略显沉闷的声音犹如死神奏响的钟,赵筠清的头又被按进了水里。
桶里的水侵入骨髓的凉,似是要顺着口鼻一点点的渗入她的血液里,明明只有转瞬的功夫,却像是过了一天那么长。
赵筠清再次被士兵拉了起来,这次她顾不上咳嗽,马上向祁湛道:“是、是夏云偷了我的簪子,污蔑我……我没想害世子……是夏云对我怀恨在心……是夏云……”
赵筠清断断续续的诉说着,祁湛像是失去了耐心似的转过了眼,随后,赵筠清又听到桌案敲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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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赵筠清再次被士兵按进了水里。
这一次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吞咽凉水的声音,似乎也感觉不到痛了,只有深深的恐惧包裹着她的心脏,拽着她不断下坠,意识渐渐弥散,空白的大脑却异常清明起来。
祁湛问的根本不是簪子,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簪子是如何丢的。
祁湛想知道的,是关于质子的事。
赵筠清终于想明白了,可是……她还有机会说吗?
似乎有人从帐外进来,祁湛微微抬手,赵筠清再次被人从水桶里拉了上来,她的瞳孔毫无焦距的张着,像是已经忘了呼吸,士兵对着她背猛击一下,她吐出一口水来,半伏在地上,张着口想说话,却换来一阵急促的咳嗽。
祁湛这次没有急着问她什么,似是懒得看她一眼,目光落在从帐外进来的伙夫身上,伙夫看到赵筠清的惨状猛地哆嗦了一下,也不敢多看,忙拿着手中的鸽肉走到祁湛面前,道:“世子,鸽子毛都清理干净了,这鸽子虽然小了些,肉倒还算细嫩,可要烤了?”
“不烤。”祁湛淡淡道:“想办法炖了,炖好后给长公主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