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书生装扮的小哥并没有因为宋千秋的怒意从而说出什么妥协的话,稍微点的都没有。
宋千秋因此更加恼火,将矛盾直指那小哥:“怎么的?行还是不行?行的话我就动手了,不行的话你就给我赔偿损失!”
“赔偿损失?你要赔偿什么?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书生小哥缓缓解开背上竹笈,低声向那送文房四哥的小孩嘀咕一声,就见那小孩连忙点头跑出门去。
宋千秋满不在乎说道:“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还有……还有很多,你都要赔偿,我的时间很宝贵,在你这耽搁了,你没个表示那可不行。”
那小哥苦笑道:“文墨塞进行了四个月以来,头一回遇到你这样蛮横无理的。大家都是斯文人,我也不会说叫人把你赶出去什么的,不过你若是在这么无理取闹,我也能只能出此下策了。”
宋千秋丝毫不恼道:“我这就是无理取闹了?一字千金你们真的开得起?还有啊,王羲之的临摹帖,你们到底有没有?这些都没个保障,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相信这个什么‘以墨会友’?”
宋千秋开口就停不下来,话音才落,这又指着之前方旭都看过的两个挥毫人士:“这两个刚才是不是动过笔了?写得如何大家心中有数吧?现在是不是时间过去了什么都没拿到?
当然了,个人水准有高有底,能者居上,可是我总得有个筹码在手,做生意的就是这个道理,相互之间你来我往,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是不是这个说法?”
书生小哥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不假,但是规矩就是规矩,难不成这位老板还要跟我讨论讨论生意经?”
宋千秋哈哈大笑道:“你也别跟我在这装了,老王啊,你真觉得扮个小喽啰,就能骗到我了?”
书生小哥神情怪异起来,足足盯着宋千秋看了好几秒钟,这才嘴角一撇,无奈说道:“我认识你么?”
“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华南三省书法名家王太陆的长子,之前有传闻是王羲之的后代,不过这都是鬼扯蛋的玩意儿,但我唯一认可的,还是你们老王家的真材实料。
我曾看过一副出自你手的《撷芳偶得说》,立意就很矛盾,文词语无伦次,实则细细品味,却是精妙绝伦的意若连珠,咳咳……老王啊,不不不,不对,是小王啊……”说到这里,宋千秋放下毛笔,砸吧砸吧嘴笑道:“你老子今天没来么?”
“你到底什么意思?”书生小哥此刻有些警惕了。
方旭则是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了句嘴道:“宋老板,你到底要干嘛?”
宋千秋笑了笑没说话,方旭望着华东生,后者也是满脸茫然。
方旭本来就是想来这看看好戏,偶尔被书香门第陶冶也别有一番风趣不是。
然而哪哪都有宋千秋这个死胖子,偏偏他每次出现几乎都没给方旭带来好事过。
“华哥,我觉得要不我们就走吧?这死胖子在这没啥好戏看的。柳伯不是说了一个小时后去望君亭会和么,现在时间也差不了多少了。”
华东生闻言,笑着对方旭说道:“我倒是觉得有点意思,如果是华南王家,我确实也有所耳闻,就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哥,会不会就是……”
方旭摇头道:“希望不大,这死胖子我是了解的,就爱瞎掰。”
说话间,门外又进来好几人,打破气氛嚷嚷道:“姓华那小子,还有……方,什么旭!都给老子出来!”
华东生猛然回头,一把拉起方旭二话不说就要跑。
方旭被拉扯着惊慌迈步间,看见过来的那人是个非常熟悉的面孔,竟是司马皓月。他怎么来这里了?
没能多加思考的方旭,被华东生愈发使劲的攥着跑,方旭一边喊着:“怎么了华哥?你怕那家伙?”
“不是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次过来你们这边,不想给我家里惹麻烦。”
华东生是逮住隐蔽的地方就往内钻,可怜方旭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就被牵扯进来,刚才明显听到了司马皓月也带上了自己的名字,想必今天这是躲不过去了。
司马皓月哪里只是带了这几名小弟,“以墨会友”大门外,还有随时待命的十余个气势汹汹的打手。
被指挥分别追捕的小弟兵分好几路,司马皓月赶紧回头走出大门,将守在外面的那些个打手全部使唤了进去,并且叮嘱道:“尽量先不要弄残,拉出来再说,尤其是那个姓华的小白脸,老子今天不把他胯下小鸟给捏死,特么就不姓司马!”
司马皓月双目如刀,两手指甲紧陷掌心,手背上青筋暴突,狠狠说道:“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的女人你们也敢碰?”
……
走廊上了阁楼,阁楼上一排房间,木门没锁。
冗长的开门声让方旭整个人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起来,嘘声示意华东生这地方不行。
“华哥,上面都是死角,待会司马皓月追过来了,你我怎么跑路?”
“那怎么办?方老弟,今天的事连累你了很不好意思,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先避避风头,那个姓司马的不是个善茬,之前在青青那里……”
“我知道,没事。其实我和他也有过节,所以跟你没关系,华哥,咱这样……”方旭轻声嘀咕几句,然后变成他领着华东生,没有下楼,而是矮着身子挨个试探阁楼上的房间。
直到确定全部没有人后,这才一一将起始的房间大门推开,然后将第三间第六间的房门半掩着,两人再又回到第一间房,齐刷刷的挤下床底。
方旭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为此他也满心无奈,笑着问华东生:“你老爸不是什么大老板么?干嘛这么怕惹事?”
华东生一脸窘迫,唉声叹道:“我虽说是家里的独生子不假,但是你不知道我还有个姐姐啊!现在这个年头,哪里还是重男轻女传男不传女的时期,我和我姐关系不大好,说白了她就是打压我……”
“名门是非多,亲姐妹,亲姐弟,怎么也这样。我真是想不通。”方旭苦笑说了句。紧接着华东生一脸憋屈道:“我的情况和青青两姐妹不同,我姐和我同父异母,我妈是后进门的……”
方旭闻言,没再多说这个话题,只是安慰一句:“是祸躲不过,放心吧华哥,今天我不会让你吃瘪的。”
华东生笑得牵强:“我是不想被我姐抓住把柄,不然她以此作为借口在家里煽风点火说我到处惹是生非,那我就真的头大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虽然条件不错,但是我老妈实在逼我逼的太紧,几乎没有一刻松懈过,在家里的时候每天就给我灌输权力家产的继承思想,我真是想不听都不行,不然我根本出不来……”
方旭深表同情:“看来你真是挺惨的,如果今天躲了过去,晚上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放松放松如何?”
“好啊!去哪……”华东生才张口就被方旭一脸警惕的捂住嘴,两人对视了半响,就听到楼梯间陆续传来的踏地声,愈演愈烈。
方旭的小“计谋”貌似得逞了,差不多是三个人,正是司马皓月的手下,看了眼敞开的大门就立刻别过头去继续往前,不一会就动静就小了许多。
这个时候方旭才松开捂住华东生的嘴巴,立刻就听到一句:“方老弟,你该不是警察学校出来的吧?”
方旭觉得好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华东生两眼放光:“你这糊弄人的本事这么驾轻就熟,这套路我可不懂。”
“这个没啥,有没有用还不好说,只能希望这三个家伙下去后告诉他们一声楼上没人,这样的话今天就算是躲过一劫,我看那司马皓月脸色像是要杀人一样,咱们双拳难敌这么多手,自然是要退避三舍的,待会去望君亭,得好好把这事儿给柳伯说说,摆明了司马皓月就是不给他老人家面子。”
方旭自然是会说的,不仅仅如此,还要好好的添油加醋一番。不然在这床底下与蜘蛛网为伍的遭遇,如何让他消气?
华东生见动静小了,低声说道:“是不是走了?”
方旭摇头道:“还没,楼上房间比较多,我故意在后面多开了两间房门,多少还是有些混淆视听的作用,既然是司马皓月养的小弟,其实无非也就是混口饭,他们不会真的下死手来盘查,所以直接在这第一间我就来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乘二,希望能蒙混过关。”
“此地无银三百两乘二?这是什么意思?”华东生忍俊不禁,这会终于放松了一些。
方旭笑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含义就是作茧自缚啊,但如果是乘二的话,就说明起到的作用是两面的,人都是会换位思考的,如果是你,你觉得天底下会有打开门放小偷进门拿东西的笨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