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瞧了男人一眼,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方逸清,终究是走了过去。
“待人,多一点善意吧。”助理叹了一声,他或许只是无心的一句话,但要是叫被说的人听到,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就像方逸清提到男人的妻子,当设身处地的去想,往往会发现,口中的尖酸刻薄都是自己凭空捏造的武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它们或许强烈或许隐忍,但是只要不曾对别人造成伤害,那就是他们自己表达的方式罢了。
“你放心吧,老板不会真的下手的。”助理最后瞧了他一眼,赶紧跟上方逸清。他只是听说过往的老板杀伐果决,但至少从他跟着方逸清开始,他从来都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他注意到了,陆思琪从头到尾都没有掉过眼泪,她比别人想象的更为坚强,一直坚持到老板到来,只是在见到老板的那一刻,才丢盔卸甲,找寻片刻的依靠。
因为是爱人,所以可以抛弃自己的坚强。
方逸清并没有着急回到车上,他出来本身也是有事情要处理,他拨了一串电话过去,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沈蔚然,帮个忙。”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方逸清又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刚好助理赶了过来,“把人看好,会有人去找他们。”
方逸清说完,又蹙眉思索片刻,“把上次在店里闹事的人也带过去,一起问。”
这两次意外,并不像表面这般简单,上一次,那些人交代的过快,他本来就起了疑心。这世上,没有沈蔚然撬不开的嘴,没有他得不到的真相。
伤害陆思琪的人,他要原原本本的找出来,一分一毫的讨回来。
方逸清将手机放进兜里,收敛起身上的戾气,换了个浅淡的微笑,拉开车门,她正呆呆的坐在后座,看起来异常的乖巧,叫他心中一阵温暖。
“思琪,你要去看明蔷吗?”他将人揽过来,抓着她的小手,似是询问,但却有几分笃定。
“去医院吧。”陆思琪说完,便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好,去医院。”方逸清理了理陆思琪的发,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还好,受伤的人不是她。
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些狭隘,但当看到受伤的人是明蔷的时候,他甚至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明蔷伤的并不重,不多时就清醒过来,陆思琪想进去看看,却被守在门口的人拦住。
“陆先生交代了,暂时不让人进去。”方逸清眉头微蹙,没多说些什么,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他看了一眼按了挂断。
“去接吧。”陆思琪摇了摇头,“我没事啊。”她扬了扬唇,想让方逸清安心。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更坚强一些的,可是看见那些胡乱打杂的人,她的记忆和那天在工作室中的重合,再加上明蔷的突然受伤……她原本硬绷这自己的神经,可是在看到方逸清的那一刻,一切的神志都崩塌了。
“没关系,不重要的电话。”方逸清扬了扬手机,浅浅的笑着,手机却像是和他做对一般,响了一下,这次是一条短信。
他尴尬的笑了笑,陆思琪久违的露出笑脸,“你看一下吧。”
“好。”方逸清无奈,点开短信,是助理发来的,“他们交代是陆源吩咐的。”
方逸清的眸光渐暗,大拇指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越是轻易得到的答案,往往藏着多一份的故事,他不急,一切等到沈蔚然审过之后,自然会有答案。
他正思索着,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重物摔碎的声音……
陆源早已忘记,上一次这样慌张是什么时候,是她失踪被导演灌药带走,他满世界的找她的时候,还是她吊威亚出事故,他急匆匆的赶过去的时候。
他的心像是被架在火架上炙烤,慢慢的融化,一点点的毁坏,只剩下她的名字,刻在骨血中。
他担忧的守在床边,直到床上的人睁开双眼,他分明慌张至极,却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看了她一眼,“你醒了。”
她撑着身子要从床上坐起来,他立刻慌忙的去扶她,“你小心一点。”声线依旧平稳,却有着难以察觉的心疼。
“陆源,我的礼物你收到了吗?”她突然笑出声来,她的脸色很苍白,笑起来有种凄婉的美,美的让人心惊。
陆源呆呆了看了一会儿,却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摸不清头脑,“什么礼物……”
“你不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吗?”她侧着头,始终保持着标准弧度的微笑,似是在期待他快点想起,顺着她的话答下去。
“明蔷,你做了什么?”陆源自然很快就联想到上次在工作室的打杂,他蹙眉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陆源,你这么聪明,也会有吃瘪的一天。”明蔷突然放肆的大笑,他的表情越是冷硬,她就越是爽快,怎么偏偏心,在一抽一抽的疼痛呢?
“明蔷,我知道了。”陆源愣怔的表情不过持续了几秒,他勾唇一笑,又找回了往日的理智。
“你知道什么?”她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坚硬被他一把推开,她有些慌张的询问。
“你打算拿这些人来诬陷我吗?”他的手搁在腿上,修长的手指一轻一重的敲击着,“让我来猜一猜。”
他突然幽幽的笑起来,“‘我们是陆源先生派来的。’他们应该会这样讲吧?”
“陆源,你……”这次换成明蔷愣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越是微笑,她心中便越是惊恐,在极度的压力下,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我就是要诬陷你!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上次陆源就是这样把罪责嫁祸在她的身上,她不甘心咽下这口气,凭什么她要这样被陆源摆弄?
“我该夸你聪明还是夸你傻呢?”陆源轻笑出声,他能猜出她的做法却摸不清明蔷的目的。
是为了陆思琪的信任,为了方逸清的青睐,但最后都逃不出一个答案,为了破坏方逸清和陆思琪的感情。
可是他的傻姑娘搞错了一件事,无论她掀起什么样的波澜,最后都会证明她的苍白无力。
“明蔷,我无所谓的。”陆源浅浅的笑着,一幅淡然的模样,他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我帮你一把!”
他说着,一挥床头的玻璃瓶,瓶子落在地上应声破碎,一地的碎片中,是陆源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