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声好大……”高个儿警察小声道。
    “那是当然的，这个商场是挑高设计的，足有十三层呢！”
    “我听说十三这个数字就不吉利，不知道谁想的，弄个十三层……”
    “真的假的？我就没听过这个说法。”
    “我、我对这方面了解的比较多啦！”高个儿警察便道。
    所有的品牌已经撤柜，但是当年的装饰还在，两名警察都是本地人，早些年也是逛过这个商场的，许久不来，看到这些专柜，心里还隐隐有了些熟悉的感觉。
    当然，高个儿警察心中仍然是紧张感占据了上风！
    “喂，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他紧张看向自己的同时。
    “……不要用你们的鬼火冲着我啦，本来一点感觉也没有，被你俩吓一跳。”微微一惊立刻镇定下来，矮个儿警察没好气的对自己的同事道。
    “对不起，可是，真的有什么声音，像是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的。”一朵绿莹莹的火凑在自己脸颊边，高个儿警察一脸苍白道。
    果然你最可怕——心里再次对自己的同事下了评论，矮个儿警察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同事器的声音。
    『他说的没错，我也听到滴水的声音了，从中间那边传来的。』
    两个人都这么说，矮个儿警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侧耳仔细听着，一开始他没听到什么声音，就在他准备重新往前走的时候，“滴答”……
    他忽然听到了某种液体坠落的声音。
    身体精准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去，那边果然是同事器所说的方向。
    “那边……是中庭吧？”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商场的构造，矮个儿警察道，重新拿出手电筒，他决定不用同事的火了，那火太吓人。
    他们往中庭的方向走去。
    所谓中庭，其实就是这个商场中间的位置，这座商场的内部是个圆柱体，所有店铺在边上，中间是电梯，有直梯有自动扶梯还有楼梯，最上面记得是个挺大的吊灯……再详细他就记不起来了。
    心里想着，两名警察已经走到了中间，那个“滴答”声并不是时时都有，总在他们仔细聆听的时候忽然消失，然后又在他们即将放弃的时候再次响起。
    “这边是自动扶梯的下面，不、不会是当年死去的人的血、血吧？”高个儿警察颤巍巍道。
    “喂！你不要老讲鬼故事啊！你是说那些人的灵魂还在这里，往上抬头一看，他们还全都站在扶梯上，滴血？”矮个儿警察快被自己的同事折磨坏了，没好气道，一边说着，他还拿着手电筒往上照了照——那边，自动扶梯果然少了一层，不过正是因为少了一层，那边并没有扶梯，也就更不可能有那些还在滴血的亡灵了。
    高个儿警察也看到了，他松了口气，然后，他就看到同事顺手把手电往下一划拉，旁边照了照，最后随便落在了地板上。
    这段时间里，因为一直没有听到液体滴答的声音，高个儿警察慢慢放松了下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那一向自若的同事忽然用一种诡异的语气道：
    “不对。”
    “怎、怎么不对啦？你别用这种语气说话……”高个儿警察被吓了一跳。实在是……他的同事从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呀，一直都是他在用这种语气。
    一抹幽绿色的火焰飞到同事的脸颊旁，他看到同事皱起了眉，视线向下，同事的视线落在地板上。
    忍不住也往地板上看了看，高个儿警察道：“地、地板上……有什么不对吗？”
    黑色的地板，上面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呀！到底哪里不对，别吓人啊！心里又惊又怕，他抬眼看向同事。
    然后，他看到同事的表情更奇怪了。
    “颜色就不对，我记得很清楚，这个商场的地板是白色的，全部都是白色的，没有一块黑色。”
    说着，他蹲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地板上摸了一下：黏腻、潮湿……湿漉漉的触感。
    果然！这里就是滴落的东西！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同事大叫一声：“又滴了！又滴了！滴在我帽子上了！”
    没有理会同事，矮个儿警察直接将手电筒的灯光跳到最大的远光灯，直直朝上照了过去！
    然后，在断裂的自动扶梯上面，在记忆里华丽、如今却破败的巨大吊灯上……天啊……他看到了什么？
    一名白金色头发的少女？不……不止一名少女，还有一头巨大的怪物，黑色、巨翼……前所未见的怪物……正和少女一起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手电筒的光芒在它眼中反射出橙红色的光，他看到一滴黑色的液体从那头巨大的怪物身上滴落。
    滴答……
    砸在他的脚边。
    不，这还不是他今晚见到的最奇异的景象。
    在那名少女和那头怪物的身后，天啊……那是什么东西？一道……裂缝？
    不止如此，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爪正从那道裂缝中探出，一点一点探出来，伴随着黑色怪兽一声无声的鸣叫，他看到那巨爪连同它的主人从裂缝里钻出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那根巨大的爪伸出来的瞬间, 黑色怪兽猛地张开翅膀, 之前黏着在它身上不断滴落的黑色黏着液体被它猛地振向了那头怪兽, 那些液体异常粘稠，在极短暂的瞬间阻拦住了那只举爪强行分开裂缝的步伐, 然而不够！那点黏液不够，那只爪很快撕开黏液继续前行了，一只黑色的前腿从缝隙里面挣出来, 然后猛地抓向那头黑色怪物——
    黑色怪兽被抓住了！不，它没被抓住！原来之前躲藏在吊灯上的黑色怪物居然不止一只，还有一只, 体型稍微小一些，发出一声哀鸣, 在被抓住的瞬间, 那头怪物非但没有逃脱, 反而向那只巨爪扑了过去，不对, 它并非向那只巨爪扑过去, 仔细看，它竟是直接向缝隙内扑了过去, 也不知道它做了什么, 那道裂缝竟是缓缓收缩了, 之前那头黑色怪物带着少女迅速飞离，而收缩的缝隙眼瞅着就要将那枚巨爪斩断的时候，大概是缝隙另一头的怪物发出了某种声波, 那声波将整个屏幕震荡起来，屏幕一片扭曲，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负责该区域的巡警约阿尼发出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一条视频讯息，他的器是通讯类的器。”将这段视频反复播放了三遍，穿着大陆安全委员会高级官员制服的男子终于按下了暂停键，对会议室内的局长道。
    “当时同时巡逻的是包含约阿尼在内的两名巡警和他们各自的器，如今四个人都没回来，三央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整个城市……包括城市居民……全部消失，可以说，这条视频就是能告诉我们当时发生了什么的唯一一条视频了。”
    眉头紧锁，局长将视线从播放那条视频的光屏转移到另一侧的电视上，此时此刻，电视上播放的正是云洲三央市的现场新闻。原本热闹的城市突如其来消失，原本三央市的位置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由于三央市靠海，附近的海水正在不断倒灌进来，整个城市街景……根本没有什么城市街景！那里仿佛不曾有过一个城市。
    不过，如果将三央市原本的地图叠在此刻电视屏幕上的黑洞上的话，就会发现这个黑洞是个完美的圆形，而这个完美的圆形的圆心就是那座商场的所在，也就是两名巡警最后巡逻到的地点。
    也正是因为黑洞是个圆形，不止三央市，但凡包括在那个圆形范围内的、周围两个城市的部分土地也消失了，其中一座城市还好，它与三央市交界部分是森林，另外一座城市与三央市交界的部分却是建筑区，黑洞出现的时候，有一栋建筑一半直接消失了，另外一部分却仍在，就像被人用刀一分为二似的，那栋建筑被整齐的切割开来，侥幸在大楼西侧的人们惊讶的站在了原地，而在东侧的人们……则彻底消失了。
    因为这座大楼呈现的视觉效果太过震撼，媒体们正在将大量镜头给向这座只剩一半的建筑物。隔着屏幕，人们都能看到大楼内幸存者的惊慌与恐惧。
    局长默默的摘下了头顶的帽子，闭上双眼默哀了数秒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对光屏边自己的下属道：“好好安置几名巡警的身后事，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宝贵的资料传送给了我们。”
    男子点点头。
    双手交叠在面前，盯着仍然在播报的新闻画面，局长道：“这样一来，不用去普多瓦海底，我们也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直接召开会议，将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及时传达出去。”
    又点点头，男子随即问道：“级别呢？”
    身为大陆安全委员局的局长，可以召开不同级别的会议，每种级别的会议对应着不同的与会人员，比如：委员局内部会议对应着的是委员局所有内部工作人员的会议，与会人员就是全部安全委员会的成员；行政安全级会议对应着各大洲的警务部门，可以直接连线各大洲对应级别的警督，从而直接发布指令，之前他们下达指令命令各大洲警务部门巡查以及进行人口调查用的就是这一级别的会议……
    “洲长级。”局长道。
    男子怔了怔：洲长级的会议……连线的可就直接是各大洲的洲长了，属于超高级别的会议，只有涉及到所有大洲的问题上才会召开……
    不过也是，年兽出现这种大事，恐怕也只能使用洲长级会议了。
    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确认，男子正要离开，忽然——
    眯了眯眼，局长叫住了他：
    “不，取消洲长级，直接召开国家兵器级会议。”
    男子直接愣住了。
    国家兵器级会议的话……那可是大陆安全委员局局长权限下可以召开的最高级别会议了，一名局长任期时限内只允许召开一次这种级别的会议，可想而知这种级别的会议限制有多高！
    因为这个会议一旦召开，直接连线的可就不止洲长这些各大洲最高行政官了，还包括目前大陆上所有统治者级别以上的能力者，而统治者以上级别的能力者又被称为国家兵器，是故，这一级别的会议才被称为国家兵器级！
    这是要直接进入战争状态？
    情况已经如此糟糕了吗……
    手指微微颤抖着，秘书应了一声，然后生平第一次按下了会议模式中最上面一行代表最高级会议连线的按键。
    由他开启，又由局长连续五次使用多重方式进行安全确认之后，整个会议室的灯光忽然全暗，只有局长座位这边的灯光保留着，数秒钟之后，硕大的会议室内，一道道代表各个大洲洲长以及统治者的光屏根据连通速度先后亮起来，最后一面光屏亮起来之后，局长轻咳一声，宣布会议开始。
    ***
    他选择开会的时间有点不太常规，凌晨两点，正是大部分人已经休息的时间。由于云洲的突发事件，云洲洲长并没有休息，不过即使身上依然西装革履，可是眼底却有重重的黑眼圈，显然，因为本大洲的问题，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其他大部分人状态也不太好，大部分人明显在床上，有一些在娱乐场所，还有一两个人的背景是厕所……
    然而这也没有办法，召开这一级别的会议是特权会议，会议召开者有权在任何他觉得必要的时间召开会议，而被召集者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手机有无信号，只要他/她是会议名单中的一员，一定可以连线成功，哪怕他/她之前正在进行其他电话视频会议，那个会议也会被本次会议挤掉，这是最高优先级会议。
    起码，自从来到黑土大陆后就一直没有办法收到外面信息和电话的溪流的手机就忽然自动连通了，一道光屏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个人的脸强迫入镜了。
    “呃……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机怎么忽然自动开启了？这些人是谁？”如今的视频会议清晰度非常高，与会人员可以看到所有与会人员……的光屏，就像他们在现实中开会一样。
    “哎？我看到鳞了，还有贝拉……等等，还有德林老师？”有陌生的人又有熟悉的人，宫肆一时有点搞不懂这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鳞他们给自己打的电话吗？可是为啥又有更多不认识的人？可是如果不是他们打的，他们怎么知道溪流的电话号码？不对，他们现在在黑土大陆，手机根本没法接到外面的信号，啊……难不成鳞他们也到黑土大陆啦？
    宫肆彻底糊涂了。
    尤其是当他转过头，发现身后的朱诺面前也亮起一面光屏之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然后，他就看到正前方光屏上的中年男子忽然出声了——
    “大家晚上好，抱歉这个时候打扰大家，我是本届大陆安全委员局局长安格森，现在召开的是我的权限范围内能召开的最高级别会议——国家兵器级会议，与会人员除了各大洲的洲长，就是各大洲的统治者以及你们的搭档。今天召集大家召开这个会议，实在是因为我们的大陆上此刻正在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统治者？这里除了洲长就是统治者？
    宫肆又愣了愣，鳞和贝拉是统治者他早就知道，朱诺是统治者他虽然刚刚知道也并不意外，可是德林老师……
    宫肆看到德林老师在光屏上冲他笑了笑。
    虽然这种时候见面很诧异，可是一看到德林老师的笑容，宫肆直觉的朝他老人家摆了摆手，贝拉和鳞也看到自己和溪流了，估计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冲他们摆手，他们紧接着也朝他招手了。
    贝拉和他临走前还见过面，倒是鳞和戈许久没见了，虽然此时明显不适合久别重逢，可是看到老友，宫肆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
    尤其是他们现在正在赶往庞托克小镇的路上，得知厄的消息之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要立刻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可是他们的手机没法连上外面的信号，只有一路折返，到了庞托克再想办法了。
    如今他们正在阿奇变成的飞行船内，用最快速度往回赶。如今忽然连通了外面的信号，对于宫肆来说是意外之喜。
    宫肆这边还有些高兴，然而其他人就未必了。知道了这是什么会议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中央光屏中的中年男子，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普多瓦洲消失事件和云洲三央市消失事件应该是同一个原因。”
    “传说中的年来了。”局长缓声道，不意外看到光屏上的人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点了点头，继续道：“没错，就是各大洲传说中都出现过的年，不过，之前视频中出现的未知生物却不是年，而是厄。”
    “厄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专门生长在年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它可以用自身分泌的黑色黏液——也就是黑石封印年，也可以在年刚刚出现的时候攻击年，甚至消灭年，是年的先知者与克星。”
    “一般情况下应该是这样，少部分它们无力阻挡的时候，年就会出来，成为我们的噩梦。”
    “然而这一次情况又不同，为了得到黑石资源，普多瓦洲不知从哪里找到了繁殖厄的方法，他们繁殖了难以计数的厄，从而把本来不应该到来的年召唤到了这个世界上。”
    “无论是普多瓦洲的消失也好，还是云洲三央市的消失也罢，全都和年有关。”
    “我们在三央市巡警最后传来的视频里发现了普多瓦洲公主和厄的身影，普多瓦洲数量庞大的厄引来了裂缝外的年，那头年有着类似黑洞一般的力量，它直接消灭了普多瓦洲，然而却没有消灭掉公主和厄，而如今那位公主带着厄还在到处躲藏，只要是那头厄还存在，年就会追着她们不断出现，一旦那头厄扛不住了，年就会破空而出了。”
    局长说着，还把之前收集到的所有视频播放了一遍。有亚登当年放出来的视频，有绘本修复队伍讲解厄和年的关系的视频，还有三央市的那段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