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了,”封克从黑夜中缓缓飘出,他冷眼看着王涛和玫红,“当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王涛不敢往后看,直接指着玫红,“是她!我只是想和她玩玩,可是她却玩出感情非要和我结婚!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你后来不是自杀了吗?我要不和她结婚,她说会去我们单位闹,所、所以我们才结婚的。”
玫红气红了脸,“王涛你无耻!”
“封、封大哥,你放了我吧,我现在可有钱了,我可以给你烧纸钱,可以给你上供,还可以给你烧很多姑娘下去,你放了我好不好?”
王涛缓缓转过身跪在地上,眼睛都不敢往上看。
封克静静地看着站在原地的玫红,“玫红,你后悔吗?后悔选择这个男人吗?”
此时的封克不是中发,而是和梦里那般,注视着她的表情也十分温柔。
这让玫红的恐惧在不知不觉的渐渐少了许多,想起梦里的那一切,玫红落下泪,“我后悔,封克、封克对不起,我真的后悔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和你好好的过日子,对不起封克,我对不起你……”
封克闻言看向地上僵硬的王涛,“你绿我一次,我绿你一次,扯平了。”
王涛不敢说半个字,只觉得一阵风吹过他们的身体。
“这里是我的自杀的地方。”
而此时封克的声音从王涛的身后响起,那外面正是悬崖。
玫红缓缓回过身,看着飘在空中的封克。
“我在这里待着很多年,我很冷,很寂寞,很痛苦,”封克低笑,“可我更难过的是居然为了你们这种感情,放弃了我自己的生命,如果当初我放手和你离了婚,我的人生又是如何呢?”
“封克……”
玫红上前两步,封克却突然转过身,“下辈子,我不要遇见你了。”
说完,封克的身体便散作星光消失了。
“封克!”
玫红尖叫着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就在才卫生间里,根本不是在悬崖。
“就这么走了?”听茶轲说了封克的事儿后,巫友民有些惊讶。
“是啊,就那么走了,”茶轲耸了耸肩,“不过那玫红和王涛还是离了婚,而且玫红似乎很沉浸封克之前给她的那个梦,她把之前的房子买回来了,还住了进去,买了个人偶娃娃,脸上贴着封克的照片,也不知道图个啥。”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才后悔,有个p用。
“啧,”巫友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那王涛呢?”
“醒过来的时候吓得尿了裤子,又被玫红的反应吓住了,变卖了一部分家产,捐出去了一大半,说是给自己祈福,还给封克烧了很多纸钱。”
反正这个阴影是摆脱不了了。
石烂醒来后便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这里有他的有缘人。
夜幕降临后,热闹的地方热闹极了,可冷清的地方却也更冷清。
石烂穿过大街,来到一个小胡同,这胡同是近几年才修起来的,买的人不少,都是为了享受那种胡同生活,这最边上的一户人家姓江。
江卫国正在院子门口准备抽烟,他最几日心里烦得很,总是要抽点烟才算舒服,可老婆又怀孕了,闻不得烟味,只能出来过过瘾。
可不巧的是他身上只有烟,没有打火机。
江卫国暗骂一声,家里的打火机都被杨月扔了,自己身上刚才的打火机也不见踪影,肯定也是被杨月搜走了。
正想去巷子口那边买烟,就有人拦在他身前,“要火?”
江卫国抬眼看去,是一个很俊美的青年,他看了眼对方手里的打火机,笑着接过,实在是憋不住了,男人嘛,自然是最懂男人的。
一瞧自己手上别着烟,那一定是着急打火的。
“谢了,小兄弟。”
江卫国抽了一大口烟后,才满足的呼出烟雾,对石烂道。
石烂微微一笑,“不客气,能理解。”
这话对江卫国的胃口,他仔细瞧了瞧石烂后,问道,“看你挺面生的,来找人还是闲逛?”
他院子过去就是死胡同了,白天倒是有人过来观光拍照,可大晚上过来的外人还是很少的。
“找人,”石烂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这照片很老了,是黑白照,不过在背面有两行小字,上面是两个人的名字,下面是年月日。
“老照片啊,”江卫国一愣,瞥了一眼后有些惊讶道,接着接过那照片,当他拿到路灯下看清照片里面的人时,更惊讶了。
照片里是一对男女,男的戴着大绿帽子,女的梳着双辫子,眼睛大大的,看着挺可人。
问题是,那女的是他妈,那男的他倒不认识。
至于为什么能认出这是他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那是因为他家里还有父母结婚时的照片。
“你找的是谁”
江卫国并没有立马指出里面那女子与他的关系,而是转头看向石烂问道。
他们买这里的房子也才几年时间,若是石烂找人,也不会是来这里,而应该去他们老家才对,毕竟知道这里的亲戚并不多。
石烂伸出修长的手点在那女子的脑袋上,“找她。”
江卫国抬起眼,“你和她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找她?”
“听大哥这意思,你认识这照片里的人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石烂微微一笑,又指着女子旁边的那人,“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江卫国摇头,心里却紧张了,不会是妈之前的爱人吧?
“这是她的亲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找了她,”石烂的手又点在那女子身上,“四十年。”
“什、什么?”
亲哥哥?他妈妈的亲哥哥?!
江卫国一把将烟塞进自己嘴里,又是一大口,他捏着照片仔细看了看,“那你是?”
“我是受人之托,来找人的。”石烂笑道,“你这地方不好找,我去过你们老家,后来听一个刚回去的年青人说你们买了这里的房子,所以才过来的。”
刚回去的年青人?
江卫国丢掉烟屁股,眼皮一动,肯定是老三家的自成。
“这人,”江卫国指着照片上的女子,对上石烂的眼睛,“是我妈。”
“那我是找对了?”石烂轻声道。
显得有些诡异,江卫国总觉得对方好像不是和自己说话。
“没错,请进,我家还有我妈当初的照片。”
带着石烂走进家门后,江卫国把人带到客厅,让石烂先坐下稍等,自己进了偏房没多久便拿出一张老照片。
上面的女子和石烂拿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托你找人的那人,是我舅舅吗?”
石烂微微点头,“是,他一直惦记着你母亲,自从你母亲走失后,他就一直在寻找,这几十年也没结婚,除了找你母亲,就是打零碎工养活自己。”
江卫国一愣,没想到妈妈唯一的亲人居然过得那么……
而且还找了她这么多年。
江卫国一时之间心情十分复杂。
“我母亲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你、你来迟了。”
想到江母过世的时的模样,江卫国的眼睛就有些酸涩,他不是个好儿子。
“是吗?”石烂垂下眼眸,“你舅舅也去世了呢。”
江卫国一愣。
“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嫁给你父亲的吗?”
石烂又笑道。
“……老一辈的事儿,我不是很清楚,”江卫国扯了扯嘴角,眼神漂移。
“我听你舅舅提过,你要听吗?”
石烂将照片放在桌上,笑问道。
“……好。”
“你母亲三岁时得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是你舅舅一直照顾着她,他们家就他们两个孩子,一直到你母亲十二岁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得了病,没多久便一前一后的去世了,你母亲和你舅舅成了相依为命的兄妹。”
那个年代没什么吃的,大家也都穷,可穷得很的地方也不是没有,有些地方虽然吃不饱,可好歹能娶到媳妇,可有些地方那是又穷又娶不到媳妇。
想要传宗接代,那就得拿东西偷偷向人“换,”江母虽然傻乎乎的,可模样生得好,那年江母的哥哥陈大带着江母逃荒,路上江母干渴得很,陈大便让她在路上坐着等自己,他下河打点水。
可当他用竹筒打好水回到路上的时候,江母已经不见了。
“从那开始,你舅舅就开始找你母亲,可整整四十年,他都没找到,仅凭着这张照片,发了报纸,也没找到,你说你母亲是怎么和你父亲结婚的呢?是被拐去的,还是被买回去的?”
江卫国抿紧唇,“我父母是正常搞对象。”
“是吗?”
石烂微微一叹,“我原本以为她这一生虽然凄惨,可好歹有你这个儿子,可你这个儿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好,你就不怕你母亲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啪嗒。
江卫国手忙脚乱的将茶杯稳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也治不了那些人的罪了,”石烂又是一叹,没去理会他的慌乱,“那些人早死了吧?也是,做了那么多丧良心的事儿,不死也说不过去,可惜他们兄妹二人到死也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你还记得你母亲死时的模样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卫国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起身怒视着他。
石烂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愤怒的江卫国,看得对方脚底发凉,“她被绑在树上,三天没喝一滴水,没吃一粒饭,嘴唇干裂,双眼无神,死时那双眼睛也没闭上,你去给她收尸的时候,那双眼睛你怎么也抚不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江卫国惊惧的眼神中,石烂抬起手微微一晃,一老妇人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因为,她死不瞑目啊。”
“妈……”
江卫国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冲着那飘在空中的老妇人不断磕头,眼泪也不停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