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货的作死没能改变结果,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梁文昊出了宁安,等一路策马到了半路,才想起来自己匆忙启程,没带吃的没带水,连换洗的内裤都没带。
这还怎么愉快地玩耍?
于是梁文昊他们去找先出发了的卢定云,而我则要萧瑟地上街买内裤。
战白本来倒是想跟着我来的,可是被梁二货以“男男授受不亲”的理由给拉走了。他这人没上限又没下限的,没晋王看着他就牛逼了,最近更是小气得就差给战白脑门上拍上一张“战玄与狗不得接近”的纸条。
我只好一个人默默地飘荡在大街上,因为脸上带着面具,回头率超高,一路上被众人指指点点。
在淳朴善良的古代人民眼中,遮脸的一般都不是正经人,更不要说遮脸的气质冰冷的一看就不好惹的面瘫了。
毕竟我现在这打扮、这形象,放到武侠文里就是魔教,放到仙侠文里就是魔修,放到现代文里……恩,穿古装到处跑那估计也得是神经病。
我的购物之旅因此十分多舛,因为小贩们见到我都绕着走,活像我是个凶神恶煞的城管。
面瘫怎么了,面瘫也是有自尊的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
一个面具就把我的社交四级残废提升成了九级残废,我表示很忧桑,我明明就这样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谦逊温和好么。
如今这个只看脸的世界简直对我充满了恶意,有木有。
在第二十一个无辜小贩被我吓尿之后,虽然小摊上东西比较便宜我也只好放弃了,转而进了一家看上去就很高大上的成衣店,老板的笑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僵住了。他哆哆嗦嗦地往柜台里缩了一缩,找到了点安全感,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和我搭话。
虽然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由于记得以前大夫密室杀人事件的惨痛教训,我还是尽量轻柔地开口,说明了自己的意图试着打消他的疑虑:“我只是来买东西。”
“是、是吗?”老板胆战心惊地回答:“那客官好好看看,找到喜欢的了就尽管叫我。”
我环视了一周,挑中了件蓝色对襟长袍,就指了指,叫他拿下来,满意地问:“多少钱?”
老板把衣服递给我,又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犹犹豫豫道:“三两银子?”
这袍子用的冰蓝色上好丝绸,又以银线在袖口滚边,只三两银子跟白捡了也差不多。
我惊讶地看向老板:“这个价钱……”
他哆嗦了一下,连忙改口:“口误、口误,我刚才想说的其实是三钱银子……”
我:……?
老板:“二、二钱?”
我:……
老板哭丧着脸开口:“客官啊,行行好吧,都这个价钱了不能再口误了啊……”
……我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好么,老板你怎么能这么自觉,老板你为什么这么吊,老板你这样我怎么受得了良心的折磨?
我想了想,开口问道:“还能送套亵衣吗?”
老板一脸要吐血的样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能。”
我正打算让他帮我把衣服包起来,就看到一个书生打扮、容貌清隽的年轻人迈步而入。他身材瘦削,过于苍白的肤色与这喧嚣的市井显得格格不入,整个人单薄得似一抹影子,简直像是不多时就要融进正午灿烂的日光中去一样。
这样的人非富即贵,反正一般百姓家是肯定养不活的。
因此老板一愣,立刻迎上去。
那青年抬手,随便指了几件衣服,声音清冽而冷淡:“这些不要,其他的都给我包起来。”
我惊呆了。
土豪,土豪,我看到了活的土豪,全世界都知道你承包了鱼塘。
老板被馅饼砸中,立刻就不打算理我这个煞星了,乐颠颠地跑去忙活,效率非常之高,分分钟店里就空了。
他站在一堆包裹之间微笑着等着收钱,散发着土豪气场的青年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支狼毫笔来。
老板:……
青年扬手:“取纸墨来,我给你写点东西。”
老板就呵呵了,撸着袖子冷声道:“小子,你知道你是这个月第几个拿书画来我这儿骗钱的穷书生吗?”
青年眉头一挑,歪头看他,不解道:“骗钱?”
这时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一米九、护心毛,又壮又熊,一进门就喊:“爹,怎么了?”
老板立刻就有了底气,虽然不壮但也很熊,叉腰指着我和那个青年道:“把他们两个惹事的都给老子丢出去。”
我:……
为什么我也要被丢出去?我明明是很正常地来买东西啊,我这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谦逊温和。
然后躺枪的我就一起被丢出去了,当然那套衣服没跟着一起丢出来……
我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青年只好一同并排着肩并肩坐在大街旁的一个台阶上。
青年45度抬着头,眯起眼睛默默地看云卷云舒、阳光刺目,鸟雀划过碧蓝的天空,仿佛看着生命中那些或深或浅的记忆。
他的脸上有着明媚的忧伤。
半晌,他开口,淡淡道:“其实我只是想写一张欠条。”
我:……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叫卢定云,兄台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