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冯阳画出了一个圆形,徐春春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对了,是在画圆,不过…”
不过,冯阳是不是学过画画啊,徐春春之前见美术生同事这样做过,画出来比较圆,而且不用借助绘画工具。
关于冯阳会画画这件事,徐春春之前没听过一点风声,真有这种才华,只在生产队做宣传屈才了。
就在徐春春想的这会功夫,冯阳已经画好了一个红彤彤的太阳,又加了几笔波浪线做墙根的点缀。然后提着漆桶离开了。
徐春春脑中有了一个猜想,但是现在还不确定,所以她不敢说出来。
注重细节,考虑布局,还那么熟练懂窍门,冯阳学过绘画的可能性很大,他瞒着不说,是单纯的想低调,还是另外有别的隐情呢?
要知道,依他的成分,不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改变工作的机会,他完全可以因为画的不错而去公社上班。
“图南,你有没有感觉到,大哥带着任务来了之后,再看村里的人就会觉得陌生啊,谁知道哪个会是造假的同伙。”
裴图南被自家媳妇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笑了,果然怀孕之后就喜欢自己多想了?
他亲昵地揉了下徐春春的头顶,“陌生什么,本来你也不见得有多了解人家。”他示意徐春春拿了一本书,“再说了,还是坏人少好人多。”
“给你布置一个学习任务,睡前把这本书前三十页读完,最好再写一篇感想。”
有了裴图南的作业,徐春春停止胡思乱想了,不过她在临睡前,还是喊着裴图南陪着她,去村里找了一个人,让他帮自己一个忙。
… …
翌日,管区办公室。
“春春姐!”柱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往桌子上放了一个小布包。
还好,今天上午林丽请假了,不然还要出去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聊。徐春春在心中大呼“巧的很巧的很”。
徐春春昨晚去找的,就是机灵鬼柱子,他是村里的乖孩子,徐春春想着他一定没欺负过冯阳。
一问果然是这样,早些年柱子家还给冯阳和其他吃不饱饭的人家送过几捧玉米面。
于是,徐春春把出门前带上的她那本小学语文课本交给了柱子。她特意撕去了书本姓名页,还在封皮上用火钩烫了个洞。
“我按你交代的,跟冯阳说我不小心烫坏了课本,怕我娘骂,想着他是有学问的人,所以就来求他想办法了。”
柱子喘了口气,拿出了布包里的课本,“春春姐你看。”封皮上烫的洞消失了。
“放心吧,我来的时候注意瞧了,没人我才拐进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徐春春要求他保密,柱子也懂得这件事需要悄悄办的。
徐春春翻页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换了一本,是冯阳用浆糊在封面反面糊了一张纸,然后在封面画出了缺失的图案。
痕迹已经干透了,乍一看还真是看不出来,但因为材质不同,所以她能发现。
“柱子,厉害,你真是帮了姐的大忙了,改天去姐家吃饭,只要我会做,管够!”徐春春满面笑容,开心地称赞了柱子。
柱子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春春姐,你跟我客气什么,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我得了空一定去。”
来的快走的也快,柱子说完就跑出了办公室。
“这孩子,连口水都不喝。”徐春春自己也没心思喝水了,她又看了看手中的课本,然后小心的包了起来,放进自己的挎包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表,巴不得时间可以过的更快一些。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一路上徐春春都尽力克制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看上去和往常一样。抓着裴图南的手快步走回家。
等于东和裴图南都进了屋坐好后,徐春春开始了自己的“推理”。
“之前我们都在想,杨龙的同伙把机器藏在哪里了。”
说起这事于东就头疼,$e2可是这周围几个村子没有挖地窖的习惯,有也是几家合用一个。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藏在了山里。”
亲哥的焦急她看在眼里,所以徐春春没打算卖关子,她继续说道,“但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根本没人藏机器,没有机器的存在呢?”
于东和裴图南都是一点就通的,“那些纸币,是有人画出来的。”
徐春春就把自己发现了冯阳可能学过绘画,还有自己让柱子去试他的事讲了出来。
她讲到这里,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长期被人瞧不起的人,一定在心里暗暗希望着自己可以得到别人的认可,希望自己的实力可以展现出来。”
“再加上他对柱子没有恶意,所以冯阳会帮柱子的可能性很大。”
看完徐春春的课本后,于东也赞同徐春春的说法,“而且他是一个很自大的人,认为那些钱做旧了就不会有人看出来,自己画的邮票逼真就堂而皇之的拿出来用。”
一叶障目,现在有了切入点,于东就明白了冯阳的心理。
“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因为自己暗中的炫耀而暴露了自己。如果不是邮票掉色,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发现。”
一切都源于一个巧合,但是巧合暴露的,是冯阳计划的缺陷。
他的这种情况本来就经不起推敲,即使没有徐春春的误打误撞,于东他们迟早也会发现钱和邮票上的手脚。
徐春春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我画得这么像,我也会忍不住想让人看到的,即使不会被人发现。”
一碗冲泡的奶粉出现在眼前,徐春春才注意到于东早就不在屋里了,看来是去找队友商议下一步了。
裴图南吹了吹手中的奶粉,捏着嗓子道,“徐大人,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哥他们吧。补充好体力,你才可以继续破案啊。”
怎么办,故意搞怪的裴图南,冷静疏离的裴图南……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最吸引徐春春的他。
跟裴图南对视的一瞬间,徐春春的心脏再次情不自禁的疯狂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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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昨日重现
徐春春耳边响起的, 除了裴图南关心的叮嘱,还有自己那如同鼓点一般的心跳声。孩子都有了,却始终能保持这种热恋的感觉, 她觉得很幸福。
对于徐春春这种突然就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行为, 裴图南表示自己习以为常了。
他收拾好东西就出门了, 趁这会儿功夫,他打算去把家里的柴整理整理, 不在屋里打扰一脸陶醉的徐春春。
“春春, 出来搭把手。”
亲娘的呼唤徐春春是不敢装听不到的, 她闻声来到院子里, 发现周淑娟打开了芋头井的盖子。
芋头井, 顾名思义就是放芋头的井,比起一般的水井来要浅, 但是更宽一些,足够一个人侧身下去。
收获芋头的季节里,就把芋头挨个堆放下去,吃多少取多少, 等芋头井见了底,下一年收获的季节也来了。
徐家的芋头井里,偶尔也会放些蔬菜什么的。周淑娟站在井里,让徐春春帮忙接着她递上来的萝卜。
“怎么想起来吃萝卜了?”家里还有一些以前的萝卜咸菜, 在冬天,周淑娟只有炖肉的时候才会往菜里放新鲜萝卜,她认为平常炒萝卜不放油没什么好吃的。
周淑娟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她轻声说道,“我看你哥喜欢吃辣白菜,腌萝卜他也一定喜欢。”
好嘛,原来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大儿子,不过是徐春春不是小孩子了,难道因为一点小事就和哥哥争执打闹的。
她故意“哼哼”地,直到周淑娟说闺女也多吃点,她才笑着帮周淑娟做起腌萝卜来。
腌萝卜的做法比辣白菜更简单,都不用去费力气涂抹什么,萝卜洗干净切成块,撒上腌料泡进坛子里,等上几天就可以吃了。
一天的时间,于冬他们就在冯阳家的柜子里找到了他造假的画笔,颜料和一些辅助工具。至于当钱币原材料的纸,他根本没有藏,直接就摆在自己书桌上。
于冬看到了,也忍不住出声道,“这个人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就好像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来他家里调查一样。
冯阳确实没想到过,直到被县里来的公安带走,他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背叛了他?
至于是不是因为他的画被人看出来了被抓,不好意思,他认为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明明其他人只要咬死不说出印纸币的地方,就没人能拿他们怎么样。杨龙被抓时没有供出他来,是因为他许诺给杨龙家里一大笔真钱。
王力他就更不担心了,王力是邮递员,即使有人问信封是谁的,他直接说村民胡乱放的不知道就行。找不到主人的信件,随手扔进垃圾堆里,自然就会有下线去取。
冯阳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这几个人的,都是缺钱的人,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就练出胆子,把造假的事做起来了。
不解也好郁闷也罢,没有人会为冯阳解答的,只能说他是太过自信了。
已经用白乳胶和水调配出定画液了,用在纸币上可以让纸币用的更久一些,邮票上他却懒得撒些。结果屋里又潮又冷,油彩迟迟的不干……
被抓走的时候,王力得知了他被识破的原因,一直在大骂冯阳,“说了不让他画,除了我根本没人看,还贴什么邮票?”
徐大志听说这件事后也直摇头,“有这个功夫和精力做点什么不行…”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思八卦别人的事了。
因为,案子破了,而于冬是一名军人,是有纪律的,他要回部队了。
虽然是再次分别,但是徐大志和周淑娟心里的伤感是比20年前要少的。儿子已经找到了,活的好好的还当了兵,他们非常放心。
孩子大了以后,总要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他们现在忙着准备要给于东带去的东西。
于东喜欢吃的腌菜必须得有,辣白菜,腌萝卜这些既放得住又下饭。再装上一饭盒的饺子,当天到了部队用开水烫一烫就能吃。
周淑娟嘴里念叨着,还不忘了指挥着徐春春和裴图南行动。
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两棵大白菜再加一小节葱段,全部剁碎了放进盆里,加点盐和花生油调味。
包出来的饺子放满一大个竹匾,用布盖住,直接放在院里的桌子上,这就是天然冷藏。
徐春春一边数着饺子,一边跟于东开起了玩笑,“哈哈,哥,这次沾了你的光了,居然能吃白菜猪肉馅的。”
于东却信以为真了,他以为爹娘和徐春春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其实平时只要徐春春馋肉了,周淑娟就一定会去供销社割点的。
直到饺子煮好了后大家坐在一起吃着了,于东心里还在想着,该怎么做才能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看着徐春春吃的口口香,他想偷偷给家里留钱的念头更强了。
火盆里的柴还在噼里啪啦响着,烤火的徐大志和周淑娟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有太多的话,都在他们心里。
徐春春和裴图南找借口躲到了火房里,把空间留给爹娘和大哥。
橱子里正好放着今晚徐大志喝剩下的酒,徐春春拿出来倒了一杯给裴图南,“来,喝点酒活活血。”
结果他们聊了没几句,于东也进来了,“爹娘已经睡了,我睡不着,陪你们说说话吧。”
“当然欢迎,今晚你不聊尽兴我们不睡。”分别在即,徐春春愿意做一个最善解人意的好妹妹。
屋外冷风瑟瑟,飘起了雪花,光是听就让人感觉寒风刺骨。屋内却是另一番天地,灶火前坐着,徐春春甚至想脱掉身上的棉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此情此景,正是徐春春幻想过无数次的最舒适的聚会画面。不只是因为血缘跟爱情,更是因为她觉得,于东裴图南二人跟她自己有共同语言。
这种“聊的来”,可以穿越时间的跨度。让他们之间的代沟消失。
于东正和裴图南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忽然哼唱起来,“those old melodies,still sound so good to me,as they melt the years away。 ”任务已经完成,他也放任自己醉一次了。
裴图南跟着向徐春春解释道,“歌词意思大体是,那些旧旋律,仍然悦耳动听,可以把岁月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