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子林将箩筐打开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饭菜香味就更浓了,在山上干活的男男女女都笑呵呵的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过来。
陆望晴随意的数了一下,共二十六个人,十七个男子,九个女人,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个个都热情的跟云归远及陆望晴打招呼。
围过来后,就在广场上随意的蹲了下来,林默凡帮着秋子林将饭菜都摆在地上,一共带了三口锅,就简单的摆了三桌,整理山林的时候,正好砍了一些树木,几根木头围起来就当板凳坐了。
三口锅里都是一大锅的大杂烩,里面有白菜、豆腐、豆芽和猪肉片都炒在一起,边上还放了三盘荤菜,一盘青椒炒腊肉,一片红烧鱼和一盘辣子鸡,菜摆好后,秋子林还从箩筐里拿出三个酒壶,每个酒壶装着五六斤白酒,递给他们每一桌的人,让他们自己倒酒。
陆望晴也跟着云归远及林默凡坐在了其中一桌,跟着大家一起吃饭。
三桌人,竟然只有三个人是不喝酒的,其中两个女人,一个男子,陆望晴还是第一次在山上这样吃饭,感觉挺新鲜的,就像野炊一样,于是就跟着也喝了一碗酒。
菜都是些家常菜,可是吃起来却感觉比在家里的香多了,陆望晴每样都吃了一筷后,便笑着对秋子林赞扬道:
“子林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呢,这几道菜都烧得很好吃!”
秋子林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回答道:
“我哪有什么手艺,就是乱炒乱炖,煮熟了而已,陆老师要是喜欢吃,就多吃点,量是绝对够的!”
云归远随即接口道:
“要说手艺,子林确实是不错,不过,他都是跟子鸿学的,若是子鸿亲自出手,会更好吃一些!”
秋子林当即连连点头回答道:
“嗯嗯,是的,要是大哥亲自来烧的话,火候掌控得更好,他是专门给办酒席的人家做大厨的,那手艺,确实得到大伯的真传了。”
听到这儿,陆望晴好奇的问道:
“听说你大伯多才多艺,他究竟都会些什么手艺呢?”
秋子林当即神采飞扬的回答道:
“我大伯啊,他主要做道师先生,可是,闲下来的时候,他会做木工,做家具,建楼房,是一个木匠;他做石匠给人刻碑;还打过铁,自己做农用具;厨艺也没得说,我大哥做大厨就是他传授的厨艺;还会唱山歌,打官司,写字,画画,弹琴,下棋,会点功夫,这些都传给了云大哥,云大哥应该比武更了解我大伯都会什么。”
云归远当即接口道:
“师父他也是生活所逼,为了养家糊口,什么有用他就学什么,当然,也是他天赋好,学什么都能学得很精,我跟着师父就学了些皮毛而已,还有很多东西我都没精力去学,比如木匠,石匠,铁匠,厨艺什么的,我都没学过,木匠他带了两个徒弟,都已经出师了,厨艺也让子鸿学到了,我学的都是些比较虚的东西,实用的都没学到。”
陆望晴含笑道:
“我觉得什么技艺都是有用的,主要是要学得好,你现在不也凭借自己所学,成为了云溪村的大才子了吗?”
云归远当即笑着说道:
“在陆大才女面前,这个名号听起来感觉很刺耳,还是别说了!”
这时候,林默凡端起酒碗邀请众人喝酒,喝了一口酒,吃了一筷菜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我就羡慕秋大伯交游广阔,几乎是无论走到哪儿,都有朋友,到了斗牛节,家里那么多客人,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别人建一栋楼都难,他却一个人建了三栋,而且都是朋友帮忙建的,都不用花什么工钱,甚至连三个弟弟娶媳妇的事,他都一个人承担下来了。”
云归远淡笑道:
“你只知道他建楼房不花钱,却不知道这些都是他在外面帮忙换来的,这世界哪有只有收获而没有付出的事情呢?以前师母不理解,还常常埋怨师父整天在外面忙,也不见带多少钱回家,殊不知,朋友之间的交情就是体现在关键的时候。”
秋子林连连点头道:
“是的,是的,朋友之间哪能谈钱呢?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大伯身体好的时候,他自己就很少干农活,一到农忙季节,很多人都会来帮忙干了。”
林默凡却小声的说道:
“秋大伯交朋友不谈钱确实是人情往来,可是林哥你交朋友却只见付出,不见回报啊!”
秋子林苦笑道:
“我也知道我交的朋友很多都不实在,可是,当他们走进家门的时候,那就是客人,对待客人,不是要热情接待吗?我记得大伯说过,在家不会迎宾客,出门方知少主人,为什么又做得不对了呢?”
云归远看向秋子林微笑着说道:
“这句话是没有问题,不过,师父还说过另一句话,那就是真人面前不说假,假人面前不说真,交朋友也不是随便交的,对待真诚的人,自然要以诚相待,而对待那些虚情假意的人,就不必付出真心,这其中就是选择问题了,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能相交,要有分辨能力。”
秋子林疑惑的说道:
“喝酒的时候,每个人都很真诚啊,大家都称兄道弟,我也结拜了不少兄弟,可是都是我帮他们多,等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们都说自己家有事,来不了,然后见面的时候都真诚的道歉了。”
云归远点点头说道:
“既然你自己也亲身体验过了,那就更应该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你有酒有肉的时候,他们就来吃喝,而一旦你有事情需要帮忙的时候,却一个也叫不来,这就叫虚情假意,跟他们称兄道弟,那就是侮辱了兄弟这两个字,对待这样的人,就不必以心相交了。”
这时候,林默凡也接口说道:
“我记得林哥上次说过,你有一个结拜的兄弟夏天开大排档,知道你厨艺不错,就叫你去帮忙,你也实诚,忙里忙外,连小工的活都干了,他自己都不用干多少活,两个月下来,人家挣了两万多块,最后却只给你几百块钱就把你打发回来了,这样的兄弟,千万别继续来往了。”
秋子林立刻红着脸回答道:
“他说兄弟之间就是互相帮忙的,谈钱伤感情,我也没好意思问他要钱,这几百块还是他硬塞给我的,说我那两个月也辛苦了,回家的时候,要记得给父母买点好吃的带回来。”
林默凡耐心的说道:
“你应该想一想,你若是不去帮忙,他至少要请一个厨师,外加一个小工,要花多少钱才能请到呢?现在请小工,就算是临时工,一天至少也得一百五到两百,而厨师就更贵,每个月少了五六千,谁给他干啊,可是,你不仅负责烧菜,甚至连擦桌子和洗碗的活都干了,他就是忙的时候给你打打下手,不忙的时候翘个二郎腿陪客人聊天喝酒,你说你说图个什么呢?”
“他若真把你当兄弟,就不会这么干了,就算有交情,不按市场价给你,友情价也应该给个万儿八千的,才对得起这声兄弟呀!”
其他喝酒的人也都纷纷说道——
“是啊,两个月才几百块确实少了。”
“我们也经常打零工,都是二百一天,遇到需要技术的,三百块一天都有,你算算你多少钱一天呢?”
“你这人就是太实在,人家说得好听,你就真心去帮忙了!”
“跟这样的人结拜兄弟,你注定是吃亏的,最好还是断了来往吧!”
“难怪你也经常在外面忙,一年下来却没挣到什么钱,原来都是被他们骗去帮忙了啊!”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等他们说完了,秋子林才小声说道:
“后来他还叫我去帮忙,我就没去了,前段时间他妹妹结婚,给我也发了个通知信息,我都没去喝喜酒呢!”
有个人开玩笑道:
“你幸亏没去,若是去了,那几百块大概还不够你送礼的吧,既然是结拜兄弟,少了一两千块的礼金,你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秋子林埋怨的回答道:
“他有好几个结拜兄弟,邀请别人喝喜酒,他都是亲自上门去说,可是却只给我发了个信息,我一生气就没去了。”
林默凡摇摇头说道:
“你还生气?他大概也是生气了,上次叫你帮忙你都去,这次不愿意去,他挣不了那么多钱,自然就埋怨你不够兄弟了!当然,也或许是良心发现,心里觉得亏欠你,不好意思再上你家了吧!不管怎么说,要是能这样断了也挺好。”
大家就这样喝着酒,聊着天,一顿午餐也吃了差不多一小时才结束,吃好后,干活的人继续上山干活,秋子林也收拾碗筷回去了。
当广场上只剩下云归远和陆望晴的时候,陆望晴忍不住叹息道:
“看来他们父子都是好人,他父亲有秋荻老先生护着,所以没人欺负,到了秋子林,没人护着,就吃亏了!”
云归远也轻轻的叹息一声后,却没说话,这时,陆望晴才接着说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帮帮他,好人应该有好报才对啊!”
听了这话,云归远才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回答道:
“能帮他一次,难道还能帮他一辈子吗?”
“关键是他做事也不会事先找亲人商量一下,自己去找那些吃喝的朋友商量,就拿他去贷款这事来说,若是跟我说一声,他也不会吃亏,等我们知道的时候,他事情都办完了,那时候再去找就难堪了,等于撕破脸皮了啊!”
陆望晴好奇的说道:
“他们这样做也等于不给你师父面子啊,秋子林怎么说也是你师父的亲侄儿,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作为你师父的弟子,也应该去做些事情才对,不然,那些人看没人帮他出头,以后会更加的变本加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