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天瑞的话,云归远心疼的说道:
“如此说来,她是从孤儿院出来的?”
之前陆望晴曾说自己也是一个孤儿,可是却没有具体说在哪儿生活,在哪儿长大,所以云归远就下意识的以为,她也是被什么人收养了,所以才会有条件上大学,没想到她竟然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江天瑞也同样带着心痛的表情回答道:
“是啊,我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她小时候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人贩子被抓了,却找不到她的家人,所以就送到了孤儿院。”
“那个孤儿院都是靠民间资助,生活条件不太好,关键里面大多都是有各种残疾的弃婴,正常的孩子没几个,晴儿在里面就算是最特殊的,因为她不仅是健全的,而且长得漂亮,人又聪明。”
“我问过那个孤儿院以前的院长,院长说,那些年要领养陆望晴的人很多,可是她一直不愿意离开,她六七岁的时候就很懂事,一直帮着院长照顾里面的残疾孩子,把那些人都当成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谁去领养她都不愿走,就是希望把机会留给别人。”
云归远点头道:
“她确实是这样的人,很善良!”
江天瑞沉吟片刻后,就继续说道:
“知道了她的身世,我才理解,她为什么上初中后就苦练跆拳道,就是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的她,自己活得没有安全感,想要自己保护自己而已。”
“我现在也明白,为什么上大学了,她也不愿意跟任何人走得太近,那就是因为她不想被任何人同情,她希望所有人都把她当成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的对待,她是一个自强的人,也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做什么事都力求做到最好。”
云归远也不由感叹道:
“是啊,与同龄人相比,她确实经历的事情太多,承受的东西也太多,想必她想要来这儿过悠闲的生活,大概也是希望能放松一下吧!”
江天瑞邀请云归远一起喝一口酒,然后点头道:
“这应该是算是一个原因,不过,里面或许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吧!”
云归远疑惑的问道:
“更重要的原因?”
江天瑞点点头说道:
“是的,里面应该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我去找过那个院长,院长说陆望晴毕业后就去孤儿院看望以前的兄弟姐妹,还打算将大学四年积攒下来的五十万都捐给孤儿院,可是,院长阻止了她,说她现在生活也不容易,不能全捐了,最后就让她只捐了二十五万,然后自己留下二十五万作为生活备用的钱。”
“晴儿当时自然是不愿意留着的,她说自己一个人生活,随时都还能挣钱,于是,考虑了很久的院长,才终于将查到的一些关于她身世的信息告诉了她。”
“因此,她才去登记要做支教,而且还是定向要来这边,我问了院长,院长说当年拐卖她都那个人被抓,也被判了刑,但是却说不清楚她父母是什么地方的人,所以警方也找不到她的家乡,才送往孤儿院的。”
“被解救的时候,她只有三四岁,而被人贩子抱到身边的时间应该更早,也说不清什么东西,渐渐的这件事情也就没人去查询了。”
“孤儿院和警方也曾经登过报纸,有些被拐卖儿童已经成功回到亲身父母身边,而有一部分是没人认领的,就只能在孤儿院一直生活着。”
“随着晴儿渐渐长大,院长也曾经试图打听她的身世,她去警局询问线索,也去监狱探望过那个人贩子,人贩子说晴儿她是在东海偷偷抱走的,她的父母应该是外地人在那边打工的,人贩子将她带到江城,就是想要出手卖掉,可惜价格一直不满意,就没卖,后来被抓了,晴儿就没被卖掉!”
云归远有些意外的说道:
“陆老师是在东海被人贩子抱走的?”
江天瑞点头道:
“是啊,东海那么大,外地人那么多,想要寻找到她的父母也太困难了!”
云归远沉吟片刻后,微微皱眉道:
“按说,小孩被人抱走,她的父母应该也会报案啊,或许,还会登寻人启事什么的。”
江天瑞苦笑道:
“有没有报警就不知道了,反正结果就是没找到她的父母,也没有人来找过她,这件事情一拖就拖了这些年。”
“不过,院长说她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在一次探望人贩子的时候,她说出了一个细节,倒是给了她一个大致的方向。”
云归远不由着急的问道:
“哦?什么样的线索呢?”
江天瑞轻声说道:
“那人贩子说,她常年做这种事,去过的地方很多,所以对各种方言都有所了解,她说晴儿虽然和父母在外生活,从小都学普通话,但是父母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大概说的都是方言,所以晴儿也学了一些方言,她无意中听到过晴儿说过的方言,知道她父母应该是苗岭市这边的人。”
云归远更加惊讶的说道:
“怎么可能?一个在东海那边做人贩子的人,怎么会知道苗岭市这边的方言呢?”
江天瑞停顿片刻后,才语气凝重的回答道:
“因为那个人贩子就是这边的人,一开始就是从这边拐孩子出去卖的,后来查得严就不敢带这么远,干脆就在那边诱骗和偷盗小孩,然后就直接在那边寻找买家。”
“由于她对这边比较熟悉,还知道苗岭市每个县的口音是有所差别的,所以就大胆的猜测晴儿的父母应该是林江县这一带的。”
云归远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原来陆望晴还有这样的身世和经历,若不是江天瑞今天说出来,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
两人默默的喝着酒,吃着菜,过了半晌后,江天瑞才带着几分落寞的语气说道:
“上大学的时候,我苦苦追了她四年,可是她却一直没有松过口,我就期待着等毕业后再继续追求,直到她不声不响的就离开江城,我才知道,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也曾劝自己放下这份感情,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查询了。”
“知道了她的身世,我反而不怪她了,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是坚强的,但是同时也是敏感的,这两天我一直跟着,一直看着,自己也渐渐想明白了,她心里真正拒绝的,或许不是我这个人,而应该是我所处的那个环境,每天交际应酬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她所不喜欢的类型。”
“其实,从她做学生会主席,到了后期经常表现出来的那种疲惫和反感就可以看出,她虽然能够游刃有余的处理所有事务,但她心里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只不过她那时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坚持做到最后而已。”
云归远沉吟片刻后,语气平淡的说道:
“既然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所处的环境,为什么还要过来打扰她,而且以男朋友身份自居呢?”
江天瑞摇摇头苦笑道:
“如果你真正的爱过一个人,你或许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都说男人对于感情要拿得起放得下,我觉得说这话的人要么是自我安慰,要么是不懂爱,要么就是没有真正的用心去爱过,放下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因为我放不下,我带着几份美好的愿望而来,希望会有奇迹的发生,万一她在这里受苦了,过得不好了,需要有人安慰了,我的到来岂不就是一个很好地契机吗?”
“我甚至想过,万一她真的不喜欢我的那个交际圈,就不用参加我的交际,给她找一份当老师的职业,安安静静的生活在她所喜欢的那个小圈子里,不需要为工作发愁,也不需要为生活发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就好。”
“可是,这两天我看出来了,她已经开始心有所属,虽然你们并没有表明男女朋友的关系,可是从你们不经意间的对话和眼神交流中,我就已经看出来,你们的心里都已经有了对方。”
云归远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几分温柔的表情,不过,嘴上却小声的回答道:
“她也没有正式的答应我,说要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算是在考察期吧!”
江天瑞带着一脸落寞的表情说道:
“我花了四年都没有进入她的考察期,没想到你短短两三个月就做到了,所以我昨天看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才要求开两间房的。”
云归远喝了一口酒后,也坦然道:
“昨天去接你们,猛然听到杜茜介绍说你是陆望晴的男朋友时,我恨不得一拳打到你脸上去,最后还是忍住了,才伸出手跟你握手的。”
江天瑞不由端起酒杯,含泪带笑,表情复杂的笑着说道:
“哈哈……我当时还奇怪,这傻小子看起来不傻啊,为什么我伸出手等了半天也没跟我握手呢?说真的,我那时完全没把你和晴儿联系起来,想着不过就是因为她忙着打球,随口叫了一个本地人来接车而已,没想到搞了半天,是一个情敌。”
“来来来,喝一个!”
云归远也举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然后两人同时喝了一大口。
到了此时,两个人也都有些微醺的酒意,本来应该剑拔弩张或者尴尬异常的情景,就是因为说开了,气氛竟然一下子反而变得自然起来。
放下酒杯后,云归远随口说道:
“我说你能不能开口闭口晴儿晴儿的叫着,我听着不舒服!”
江天瑞却笑着回答:
“哈哈……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特意在你面前不断的这样说,让你不舒服,你不舒服,我心里就畅快多了,谁叫你是我的情敌呢?你不也想用百虫宴吓退我吗?我就偏不走,天天在你眼前晃啊晃,然后开口闭口就喊晴儿,让你心里刺痛一下,也体会体会我的感受啊!”
云归远又喝了一口酒后,点点头回答道:
“我知道了,你每当看到我跟陆老师对话默契,还有眼神交流的时候,心里也会刺痛,所以才这样做,那也算公平了哈!”
江天瑞猛地放下端起的酒杯,不由生气的爆粗口道:
“公平个屁,我心里有她,可是她心里却有你,这算哪门子的公平啊!”
说完就站起身来,就向楼梯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你请客也不吃亏,能听到这么多事情,我懒得陪你了,看着你心里憋得慌,我睡觉去了,你自己结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