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就会主动去找。”
“就这么容易就相信了?”组长不敢置信。
“当然了,谁让他们非要活着呢?哈哈哈哈哈。”群主的笑声尖锐又刺耳。
“真的非常非常有趣。分明活着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可只要听到有治愈的可能,平时一个个看起来都丧了吧唧的也能笑着十分开心。”
“你看,人就是这么恬不知耻的生物,只要能活下去,不管是多痛苦,他们都要挣扎着活。”
“是不是特别可笑?”
第33章 尘归尘,土归土
“所以这种只能给人带来麻烦的废物,我就帮他们一把。”
“千刀万剐了你都应该!”谢执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
看得出来,这个群主是真的无所谓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重点是,她把自己的杀人过程当成丰功伟绩来炫耀。仿佛感受不到逝去的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而是她优秀战绩的里程碑。
坏种,不过如此。
所有听到这段审讯的人,心情都复杂到了极点。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和恐惧。
分明那么想活下去,也那么努力的想要给周围的人带来快乐,让周围的人安心。即便痛不欲生,脚下布满荆棘,可依然蹒跚前行,努力露出笑容,去追逐阳光。
是的,每一个集体自杀案的受害者,无一不是盛装出席,只为迎接新生。
可最终,都付之一炬。
门外的角落里,原慕低头和怀里的小讹兽对视,“都听完了,你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没有了,只是我不明白。”小讹兽问原慕,“我不明白,为什么不一样了?”
“分明是同一个灵魂,为什么转世之后,就变了就不一样了?”
小讹兽已经语无伦次,它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解释,想要辩白,可最后却只能化作哭泣。
因为它陡然发现,自己做的一切其实都是错的。
即便是相同的灵魂,可放到不同的躯壳里,有了不同的生长环境和经历,最终也会成为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所以它的姐姐,早在十年前,就彻底离开了它。而现在这个,也永远永远都不会成为它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可它却为了自己的奢望,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儿。
至于那些不明不白就死在群主手里的冤魂,也同样沾染着它的因果。
它是帮凶,更是无法辩解的杀人犯!
小讹兽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里流了出来。
原慕敏感的觉得它状态不对,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陨落之相。下意识就把手按在了它的心口。
“别,别救我了……”虚弱无力的爪子推开了原慕的手,小讹兽低低的哭着,不停的摇头。
错了就是错了,也应该为这一切付出代价。否则如何能平息那些逝去之人的怨恨。
更何况,事情早已不能挽回。受害者亲友们的伤痛,也绝不可能抚平。
它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性命相抵。
“我,愿意以灵魂献祭,愿那些因我受害的人,下一世,可以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和人类不同,魔物没有转世一说。死了,就是真的消失。而小讹兽以灵魂献祭,更是最痛不欲生的死亡方式。
因为它要清醒的看着自己的灵魂被一寸一寸碾碎,感知着自己的生命不断流逝,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消散成灰。
可即便如此,它却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就像是感知不到疼痛那样,忍耐了一切。直到身影慢慢变淡,最终变成空气中的尘埃。
在消失前它留给原慕最后一句话,“十年前,我就应该这么做。”
是啊!讹兽恋主,她的主人死在了十年前的夜晚,它也应该跟着一起去,而不是因为贪恋温暖,强行去连接下一段缘分。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即便是相同的灵魂,她们也终究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可惜,它醒悟的太晚了。
而审讯室内,一直在炫耀的群主突然沉默了下来。
“这是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组长第一反应就是提防。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恶毒到了极点的女人竟然哭了。
只是她的眼神十分茫然,仿佛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哭泣。
谢执起身从审讯室里走出去,却看到走廊尽头,原慕半低着头站在窗边若有所思。
“那个小讹兽陨落了?”
“嗯。”原慕点头,“你继续查案吧,我想先回去。”
“等等!”谢执觉得原慕状态不对,可偏又走不开。
僵持了一会,他突然拉着原慕快步往市局后面一处比较僻静的灌木丛走去。
“做什么?”原慕好奇的打量四周。
谢执沉默了一会,整个人都很别扭。
“怎么了?”原慕凑近,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可下一秒,自己的怀里就窜进来一只半人多高的长毛大猫。直扑了他一个趔趄。
和一般的猫不同,这只大猫的头顶明晃晃的长着一根金色的角,阳光照射下,格外锋锐。而这只猫的眼神也同一般猫的眼神不同。与其说是呆萌或者骄傲,不如说是敏锐而犀利。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的是非黑白。
原来是缩小了体型的獬廌,也是谢执的本体。
别扭的把头扭到一旁,谢执恶声恶气的说道,“多谢你帮我断案,就让你抱五分钟。”
原慕先是一愣,然后就被手下大猫软软的长毛诱惑了,忍不住把它往怀里抱了抱,脸也贴在它的颈侧蹭了蹭。
“就五分钟啊!”原慕的语气难得遗憾。
谢执强忍着炸毛的冲动,“那十分钟。”
“只有十分钟?”原慕捏了捏耳朵,眼里满是笑意。却被忍无可忍的谢执一肉垫怼在了脸上。
“十五分钟!别靠这么近,也不许偷亲我。”漂亮的大尾巴甩来甩去,谢执终于还是炸了毛。
原慕忍不住笑出声来,把它抱紧,“我就知道你最贴心了。”
“别,别说废话。”谢执藏在长毛下的皮肤早就泛起了红。
又过了好几秒他才又补了一句,“不能摸角。”
“知道了。”原慕抱紧了怀里的大猫,一下一下的摸着它的脊背。直到过了许久,才慢慢的说了一句,“我没有救它。”
谢执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原慕说的是哪只讹兽。
“也是活该。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和你有什么关系。”
“话糙理不糙,是这样没错。”原慕点头,“我同情它,可谁来同情那些无辜的受害人呢?”
说完,原慕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是我相住了。”
“谢谢。”他放开谢执,“回去吧,案子还没审完不是吗?”
“嗯。”谢执化作人形站在原慕对面,又仔细打量了他半晌,确定他神情回复正常,这才利落的转身走了。
原慕跟在谢执身后出去,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点感叹。
当年的幼崽到底长大了,都已经能反过来安慰他。
方才堵在心里的石头,陡然松动了许多。原慕整理一下因为抱着谢执所以弄乱的衣领,然后往市局外面走去。
几个小的还在家里等他,事情结束,他也应该回去了。
而谢执那头,刚走到办公区门口,就撞上了组长。
“审完了?”
“啊!该交代的都交代得差不多,剩下就是核实。那个……”这组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说,最后只能拍拍谢执的肩膀,“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性子急,可这里是单位,得注意点形象。”
“什么?”谢执没明白。
组长看了看谢执的衣领,原本严丝合缝的系到领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三个。配上谢执这张脸,莫名就多了点色气。
组长看得清楚,谢执和原慕是一前一后出来的。原慕也整理衣服来着。
谢执也是才注意到自己的情况,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的衣扣系好,然后就忍不住想要找原慕算账。
这个伪君子,一定是趁着他不注意往下摸了。要不然衣扣怎么会松开?
他就知道,原慕这个混蛋就只肖想他的身体!
而另一边,已经离开市局的原慕,早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开了个传送法阵回到了山上的小院。
他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气。
滑瓢正在做饭,三小只就是监工。
“糊了,糊了,快翻面!”
“艹,你行你来,别瞎指挥,我已经很努力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糊了,你这条蠢鱼,不要浪费食物!”
黄毛胖啾在灶台上蹦蹦跳跳的指挥,滑瓢则是手忙脚乱的给锅里的蛋饼翻面。
而小木槿则是担忧的在他脚下来回转,白毛胖啾又紧张的跟着它,生怕它被灶火撩了毛。
原慕靠在厨房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回来了,看来你们过得不错?”
“放屁!蠢鱼连饭都做不好,我已经快要饿死了!”黄毛胖啾第一个冲上来告状,却被白毛胖啾一脚踹到了地上。
小木槿扑上来蹭了蹭原慕的腿,原慕伸手把它抱起来,拍了拍滑瓢的肩膀,“辛苦了。”
滑瓢脸上沾了不少锅灰,但还是咧开嘴笑了,“嗯,可以吃饭了!”
理所当然,这一顿饭吃的并不是特别满足。毕竟比起原慕的厨艺,滑瓢的水准根本不够看。
可即便如此,每个人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因为食物的美味有的时候不仅是单纯的味道,还有蕴藏在其中的温暖。
就像不管走了多远,吃过多么顶尖的饭菜,可记忆里最难忘的,依旧是母亲做的那道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