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一直在等人跟踪我。”碧翠丝悠闲自若地翘起腿，说道，“有人布下天罗地网等我入局，神国又不是个好下手的地方，在荷罗亚公国首都这个我最可能现身之地，一定会有人等着我。”
    克拉伦斯一怔，随即也就释然了。
    那种大人物之间的斗争，自然是走一步算百步的。他这样的人，自始至终只会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有可能为主人拿下对手，也有可能被对手算计着反将一军。
    碧翠丝喝了一口热可可，问道：“阿德莱德家的？”
    克拉伦斯道：“只是血统稀薄的旁支罢了。”
    “人造人还讲究血统？”碧翠丝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这百分之五十的血统，是不是也要算在旁支里？”
    克拉伦斯无奈地摇了摇头：“您不要说笑了，您可是家族等待已久的人。”
    碧翠丝道：“所以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
    “这是家族坚持千年的事情。”克拉伦斯声音里带着几分悲哀，“我们为此而生，这就是我们生命的意义。”
    碧翠丝看了看杯中的液体，过了一会儿才缓慢道：“那我给你一个最优解吧。”
    克拉伦斯茫然地回过头，他并不理解银发少女的意思。
    “和你们背后之人解除掉合作关系。”碧翠丝说道，“由我来教会你们如何创造出长生种，给予你们足够的时间去追寻世界的真面貌。”
    克拉伦斯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这简直就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是……
    “虽然摆布我才是接触世界核心的最快捷方式，但你应该明白，这么闹下去，阿德莱德家族一定会死在我前面。”
    阿德莱德家族想要摆布碧翠丝简直是痴人说梦。
    克拉伦斯当然明白，他几乎要被这名魔女劝诱了。
    他问道：“您想要什么？”
    碧翠丝指尖敲了敲杯子，低着头说道：“一具完美的身体，至少要足以承载我一半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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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翠丝：搞事情搞事情！
    套路
    第81章
    碧翠丝说：“一具完美的身体, 至少要足以承载我一半的灵魂。”
    伊莉莎的身体若是放在炼金术师的眼中都要称之为完美, 是工艺与自然的结合, 她的魔术回路与身体非常嵌合，密度虽然不如人造人们密集, 但确是最合适的。
    但炼金术师眼里的完美，在碧翠丝这里只能被称作为残次品。
    这身体弄得，连点魔力都用不出去, 这还像话吗？父神捏出来的那群小泥人都比这好。
    克拉伦斯觉得这个条件非常合情合理, 他点头答应：“那就达成合……”
    “哎——”碧翠丝打断了他的话，指着那杯糟糕的同名饮品道，“要喝下去，才算是达成合作。”
    克拉伦斯：“……”
    碧翠丝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你列祖列宗都在追着跑的魔女请你喝饮品欸, 你想想你去世的外公外婆，你好意思拒绝吗？”
    克拉伦斯：“我外公外婆还在世，谢谢。”
    他端起那杯堪称毒/药的饮品, 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该怎么形容“碧翠丝”的味道呢？
    克拉伦斯魂游天外，坐在沙发上的人歪七扭八，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碧翠丝对这名小帅哥的惨状不为所动，她勾起手指, 扯住了克拉伦斯背后的线。碧翠丝将丝线根根割断，被割断的线有要抽回的架势, 碧翠丝却早有预料一样, 手掌中握着丝线让它们无法离开。
    金红的血珠从少女指尖滚下, 落在这些丝线上, 循着魔力延伸向另一端。
    碧翠丝捏着几缕被血浸染成金红色的丝线，说道：“傀儡师，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那些原本在逃走的丝线被拉扯得更厉害了。
    “你一定要藏好一点，不要被我抓到了。”碧翠丝漫不经心地威胁道，“我这个人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有个缺点就是不喜欢只针对当事人。”
    丝线挣动得愈加凶猛，甚至在碧翠丝手上割出了两道血痕。
    “我一般喜欢株连全族，要杀就杀个干净，免得春风吹又生。”
    对方似乎被这反派发言吓惨了，抽线越来越用力。
    碧翠丝空着的那只手凝起一点寒芒，将丝线从没沾到自己血液的那部分割断了。而断去后那一截被抽走的丝线上灼烧着金红色的火焰，是碧翠丝刚点上的，就当做送给傀儡师的小礼物。
    碧翠丝拍了拍瘫住的阿德莱德少年：“还醒着吗？”
    “醒是醒着……”克拉伦斯眨了眨眼睛，说道，“所有的事情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但又好像有点模糊了，总觉得自己之前的思维逻辑有些奇怪。”
    碧翠丝问道：“哪里奇怪了？”
    克拉伦斯骤然清醒过来：“哪里都很奇怪好不好，家族是死是活关我屁事？我为什么要答应他们的合作，这不是找死吗？”
    “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你已经答应我了。”碧翠丝放下喝空的白瓷杯，站起身来。“带我去你们家的工坊。”
    克拉伦斯回想起碧翠丝说过的种种话语，也差不多已经从中明白了这女人的行事作风。他现在相当于在不清醒时签下了生死令状，如果他敢说一个“不”字，魔女就能把他脑袋拧下来，再把阿德莱德家族所有人都抓起来拧脑袋。
    到时候阿德莱德家的庄园门前挂着一排头颅，可能还不够挂的，堪比宫殿的大别墅前的柱子也要借来一用。
    克拉伦斯打了个寒颤，为了家族的命运，他也只能卑躬屈膝服从魔女的指挥了。
    碧翠丝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又脑补出来恐怖故事了。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他们怕她，就会变得很听话。
    -
    东海碧落。
    碧落这个地方跟外面很不一样，景色别致，它不单单是一个岛。岛外是一望无尽的碧蓝色海洋，到了金沙滩便是岛屿的位置。再往内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但林子也没有多大，接下来就是绿茵。
    这片绿茵再网内是领民的居住区，海上的气候非常适合果物生长，尤其是苹果和樱桃。家家户户都有支起的木头架子，供藤类的作物攀爬。这个时间领民大多在牵着牛犁地，犁出一堆野生小龙虾。
    碧落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农耕区之后有一段距离，就到了一片绿色的湖。
    湖边被他们栽了好几排甘蔗，每年都产量颇丰。
    碧落是给这片湖的名字，久而久之就成了岛的名字。海上有一岛，岛内有一湖，湖中又有一岛。那湖心岛才是亚历克斯的住处，竹居雅致，早上出门能接到纯净的露水，用以冲泡茶水。
    可惜，这么好的地方，就给了亚历克斯这个糙人当领地。
    精致的小仙男西恩表示不满。
    西恩是坐在轮椅上被推过来的，十分倦怠地打了个盹，就决定把拜亚卖掉。
    他说道：“今天早上父神来过了。”
    亚历克斯摇了摇头：“不可能，岛上的结界糊的没有十层也有八层，哪能说进就进。”
    西恩继续说道：“他担心我死在这里，来给我送了解药。”
    亚历克斯：“……”
    他拍了拍西恩的脑袋，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西恩懒洋洋地躺在轮椅上，说道：“别摸我脑袋，我会把你另一只手也卸掉。”
    亚历克斯扯了扯嘴角，他觉得西恩是故意的，一个劲地戳他的痛处。
    亚历克斯压着火问：“父神还说了什么？”
    “嗯……我想想，有点记不清了。”西恩得意道，“反正是说你这里的人太菜了，神国的人一天就能搞定的药剂，你们做五天也做不出来。”
    西恩满嘴谎话，除了“父神来过”之外都在扯谎子。可他的那一句真话亚历克斯不会相信，反而还会就此判断西恩治疗太晚烧坏脑子了。
    这两个曾在神座候选中旗鼓相当的两人，此时在各自思考。
    一个在想主上怕不是烧糊涂了，这样拿去威胁神国谈条件的时候还能谈成吗，毕竟烧傻掉的人神国要回去也没用啊。神国现在好像是拜亚在把持着，父神他又不在乎西恩的死活，活蹦乱跳的都不想要，傻了的就更不想要了。
    一个在想亚历克斯也就这点智商了，他和他背后的那群人的智商怕是加起来都比不过自己。碧翠丝那时候的近侍们都是些什么人啊，简直是猪队友中的战斗猪嘛，碧翠丝在大战中输了都怪他们。
    亚历克斯还想试试看他是不是真的傻了。
    “这几天神国会采取什么行动吗？”
    西恩迷迷糊糊地答道：“当然会了，我的神官长要在稀月之土布阵，也就打个阵眼吧。你们背后那家伙挺麻烦的，神国要布下天罗地网来收拾你们。”
    亚历克斯有些不信：“真的？”
    西恩不想理他，慢悠悠地打了个盹，干脆闭上眼睛睡觉了。
    亚历克斯叫了个属下过来：“……你带人过去看看，小心一点，我怀疑有诈。”
    “是……如果没有诈呢？”
    “没脑子的东西，这还要我教你？”亚历克斯在小弟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当然是把人捆回来了！”
    “是是是，老大说的对。”小伙子为了防止再被踹，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
    稀月之土。
    阿克顿站在冰封的森林中，呼出一口白汽，快速地搓了搓手掌。这鬼地方本来就冷，冰封之后完全就是个冰窖子。
    碧翠丝失踪的事情已经交给别的神官去处理了。
    阿克顿只想砍死她，对于是否背叛神国还在纠结中，主上离开前交代给他的任务他还是要做的。他来稀月之土研究怎么铲冰，此时幕后之人送来了消息，要他在冰上加点料，让神官们在除冰时病倒一片。
    对方保证了不会危害神官的生命安全，只是让他们病一阵子，无法妨碍自己去找碧翠丝的麻烦。
    这样的话当然不能信，谁信谁傻逼。
    可是……阿克顿也是真的很想让碧翠丝被揪出来杀死。
    阿克顿手里捧着一份药剂，他咏唱起冗长的咒语，要为稀月之土下一场雨。
    在咏唱到一半的时候，湛蓝天空上的白云渐渐堆积成厚厚的一片，遮挡了天空和日光。云积得越来越厚，天空也就越来越黑，云层间开始碰撞出紫色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