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爷气得身子发抖,祭祀乃是何等庄严神圣的大事,他没想到小暖竟不懂事到了如此地步,敢拿着全族人的性命和运道不当回事!
若不严惩,他还有和颜面担任陈家族长之职!
“来人,将陈小暖押到祠堂,不得祖宗宽恕,不得起身!”
“小暖”院外,秦氏撕心裂肺地喊声传进来,陈家人回头见秦氏带着一帮人围了陈家大门,若非陈家人拦着,已经冲将进来!
陈二爷双目腥红,“秦德,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要插手我陈家家务不成?”
拦不住秦氏和秦正田以及族中子弟,只能跟着过来的秦德只得硬着脸皮道,“大过年的,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她摔的不是你家祖宗吃饭的碗,你当然不计较!”陈二爷声音都劈了。
“就是啊,族长叔,咱们回去,这事儿咱们不该管啊。”秦大舅见陈家要发落小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帮忙,说完他又瞪二弟,“二弟,你想干什么,大是大非都分不清了吗?”
“我不信小暖会不分轻重做出这样的事。”秦二舅等人跟在秦氏身边。
陈二爷厉声叫道,“秦德,你若敢拦,我陈家跟你们秦家,誓不罢休!”
第二七四章 小暖的证据
. 得了消息韩过来的韩家人也被追上来的韩二爷挡住,韩二爷瞪着族里头号的愣头青韩二胖,低声骂道,“若是不想被逐出韩家的,都回去!”
韩二胖也为难啊,“那小暖……”
“她这次坏了规矩,怎么也得吃些苦头。”韩二爷如何不心疼小暖。可是规矩如此,他能如何。韩二爷转头喊道,“陈二黑,祭祀这么大的事儿,你们陈家小妇人大闺女几十号,为何偏要使唤小暖去端东西?她摔了供器你们也有错,不能只罚她一个,是谁让她端的,一块罚!”
韩家人和秦家人立刻跟着喊话,秦德十分地为难,也叫道,“韩族长说的对!”
秦氏不想事情闹成三族人之间的争斗,劝大伙回去,“大伙回去,不要因为我们母女耽搁了祭祀,你们放心,只要我秦岚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人欺负小暖。”
院内的柴玉媛岂会让秦氏母女占了上风,她站出来道,“是妾身让小暖端的供器具,妾身愿意陪跪。”
她这一句话出口,更显得小暖母女无理取闹了,秦氏气得直发抖,恨不得冲进陈家把她撕了。而在柴玉媛身边的小草则直接行动了!
小草挥动手里的扫帚开始战斗,“你们这帮坏人,你们欺负我姐,欺负我娘,我打死你们!”
小暖一把抓住妹妹的小胳膊,“小草!”
“姐!”小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刷地掉下来。
“你见过姐让人欺负吗?”小暖平静问道。
“没有,可是现在……”
“姐跟你说过,若是被人欺负了该怎么办?”小暖已经平静地替妹妹擦眼泪。
“打回去,狠狠地打回去!姐别拦着小草,小草要把她们都打倒!”小草人小,气势却高八千丈,她知道自己一个人不成,便抬起小脑袋大喊,“大黄”
“汪呜”远远地传来大黄的回应,紧跟着一村的狗都叫了起来,听得院里人阵阵发寒,人可以讲理,狗不讲啊!若是冲过来一群狗该咋办……
声音落下一会儿,却不见大黄到来。柴玉媛高声喝道,“陈小暖,今日乃祭祀大日,你敢想一条畜生冲撞了祖宗!回回仗着狗给你撑腰,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我不敢也不想仗着大黄给我撑腰。”小暖取下妹妹手里的扫帚,“你们也别胆小,今天是祭祀,我怕大黄冲撞了神灵祖先,着专人看着它,它过不来。”
小暖这话才让院里的人心都落回了肚子里。
柴玉媛刚露出得逞的笑容,小暖却忽然用扫帚指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你们给我起来,哪个绊倒本姑娘的,本姑娘现在就把她揪出来!”
陈祖谟高声喝道,“陈小暖……”
“爹!”小暖声音比陈祖谟还大,“你就这么想女儿去死,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女儿吗?当着全村人的面,女儿不能求个洗刷冤屈的机会吗?”
“能!”韩二胖等人高声呼应,秦氏紧紧揪着衣裳,虽然相信闺女,但现在的局势也太不利了,她不知道闺女该怎么才能转危为安。
“你讲!”陈二爷胸若击鼓,“若是有人故意给你使绊子,老头子绝不饶她!”
“你们起来!”小暖转身,瞪着四人。
柴玉媛依旧不慌不乱,“起来。”
这四个人才站起来,都是一脸含冤受屈的模样。
小暖指着中间的两个,“是你们俩!”
“奴婢冤……”
“闭嘴!”小暖话音刚落,绿蝶的巴掌就到了,将两个人扇翻在地。她这巴掌打得够狠,婆子和丫鬟的嘴角立时见了血,吐出好几颗带血牙齿,疼得嗷嗷直叫,看得人心惊胆寒。
“事到如今你还敢纵奴行凶,陈小暖,为父是平日是太纵容你,才让你敢如此大逆不道!”陈祖谟气得脸都白了,脖子也阵阵作痛。
“去里正爷爷家之前,我先去帮三胖叔收拾院子,不小心洒在些绿漆在裤腿和鞋子上。”小暖说完,指着自己的绿色裙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小暖的裙子上,这才发现她的衣裙下摆的确是沾了泥,而且看起来发僵发硬,不大自然。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地上的两个。
柴玉媛和她身后的仆妇脸色立时变了,歪倒在地上的两个人抽腿想藏住自己可能沾到的漆。绿蝶抬脚“咔嚓”一声踩断了害自家姑娘摔倒的婆子的腿,还不等她呼痛出声又一手刀将她砍晕在地,旁边捂着脸的丫鬟,吓得一动不敢动。
晕过去的婆子扭曲的腿露在众人面前,她穿的深褐色鞋子,看得出右脚外侧沾了东西,但颜色不明显。但旁边的丫鬟右脚粉色绣花鞋外侧的一大片绿漆,却明晃晃地刺着众人的眼睛。
冲进来的秦家人和韩家人也看得清清楚楚,韩二胖喊道,“不是没碰小暖一下吗,那她们脚上的绿漆是哪来的,而且还好巧不巧地都在右脚外脚面上!”
韩三胖也高声道,“这漆色儿可是我自己配的,别人家没有,这俩人也没去过我家,她们哪沾来的?”
“不是说没碰过我姐吗,你们身上怎么会有漆?”小草指着地上的人喊道,“你们骗人,你们会被车裂马踩,不得好死!”
“柴玉媛,你好狠毒的心啊,你押着我大闺女去看杀头,害得我小闺女被人推入湖里差点丧命,这次又算计我大闺女摔供器!我跟你拼了!”秦氏接过小暖手上的扫帚,照着柴玉媛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柴玉媛抬手挡住扫帚,却没躲过小草的下盘攻击!小草冲过来,小拳头小腿毫无章法地往她身上使劲招呼。
柴玉媛呼痛护住下身,脑袋却被秦氏的扫帚打了正着,头上的金钗坠地,披头散发。婆子丫鬟立见了刻上来护主,绿蝶也冲过去护住秦氏和小草,院里急了眼的三姓人也蠢蠢欲动。
现在不是武斗的时候,小暖忽然委屈巴巴地唤道,“娘,小暖膝盖疼,好疼……”
就这一句话,立刻召回了秦氏和小草。秦氏赶忙扔了扫帚上来小心翼翼地抱住小暖,“是磕着了,别动,娘背你回去啊。”
小草挡在娘亲和姐姐面前骂道,“爷爷是坏人,奶奶是坏人,爹爹是坏人,郡母是坏人,族长爷爷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欺负我们,哇”
无辜躺枪的韩二爷和秦德瞪着陈二爷,都是当族长的,你丢人也就算了,还连带着我们被骂!陈家人也觉得脸上无光,纷纷低下头。远处大黄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愤怒,村里的狗都起哄一样跟着嚎,震得人耳朵发疼,心发慌。
第二七五章 又一个族长倒下了
. 眼冒金星的陈二爷摇了三摇晃了三晃,忽然喷出一口老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陈二奶奶嚎啕大哭,“老头子……丢人啊,我老婆子这辈子没这么丢过人啊,还活着干嘛啊,也让我老婆子死了!”
陈家人面色讪讪的,陈老爷子和陈祖谟的脸色难看异常,也恨不得跟着晕倒,逃过这丢脸的场面。
陈老爷子咬咬舌尖,死死撑住,他不能倒,他倒了,小暖的诡计就成功了!
陈家族人赶忙扶住陈二爷,拍前心、垂后背、掐人中,终于把陈二爷唤醒了。陈二爷擦擦嘴角的血,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混乱的局面,老泪横流。
“四弟病了,无法再担任族长之位,是众位族老和族人信任才让我陈二黑暂代这个族长。可我陈二黑无能啊,我愧对大家,愧对列祖列宗,这个族长我无能担当,大伙还是推举有德行之人担当。”说完,陈二爷看了一眼头发蓬乱的柴玉媛,面如死灰的几个丫鬟婆子,脸色发青的陈祖谟父子,嘴角又挂起血丝,终于明白为啥当时四弟非要把族长之位让给他了。
这两个多月,他没有为族里干下一件实事,却天天被陈祖谟一家指使得团团转,还搭进去了大半条命。
老四,不厚道啊!
自己,眼瞎啊!
“儿啊,背爹回家。”陈二爷颤巍巍地伸出胳膊,二儿陈祖祥马上过来背起陈二爷,陈祖祥的媳妇也扶起陈二奶奶,一家四口苍凉地走了。
就这么走了!秦德和韩二爷相互对视,暗道这老东西太狡猾了,他们也想走啊……
问题是他们还要脸又没吐血,怎么走啊!
大半个村子的人站在陈祖谟家内外,盯着台阶上的陈祖谟父子和柴玉媛,以及小暖娘仨。不管以往怎么样,这次陈家错得离谱。
你要收拾小暖是你家的事,可算计她摔供器,牵扯了陈氏族人给你扯大旗递刀子,这算怎么回事儿?
天网恢恢,若小暖今天真死在陈氏祠堂,这么大的怨气由哪个来承担?
她死了,秦氏和小草也不能活。她们一家当人就这么厉害了,当鬼还了得?
想到秦氏扇陈祖谟耳光时说过的话,陈家人阵阵体寒,怒气冲冲地望着陈祖谟一家!
就在陈老爷子也没想好要怎么全身而退时,陈祖谟忽然抬起手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撩衣袍跪在族人面前,
“诸位族老,族中兄弟,是我陈祖谟治家不严,才出了这等以下犯上的恶奴。陈某愧对族长,愧对族中族老兄弟,愧对……小暖,陈某自请去祠堂前磕头,请求祖上宽恕。”
小暖冷冷地看着低头不语的柴玉媛和地上面色入土的丫鬟婆子,知道他们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除了陈家这几只,全村人都翻白眼,没有柴玉媛的许可,她们敢这样大胆妄为?
骗鬼呢!
呸呸呸,大过年的,骗祖宗呢!
不过,人家继续演。皮氏的眼泪汪汪,“儿啊,你的身子刚好些,禁不得这样糟蹋啊。什么一柱青天,那都是糊弄人的话啊,你可不能当真。”
陈老爷子面色一紧,恨不得将这坏事的婆子的嘴堵上。
“婶子这话就不对了,让小暖去磕头认错时你们都信得真真的,咋到了陈祖谟这儿就成了糊弄人了?”秦二舅气不打一处来,“状元家门真是好门风啊!”
韩二胖也嚷嚷道,“陈祖谟磕不磕头是陈家的事儿,你们冤枉小暖这笔账怎么算?”
“小暖也是我陈家闺女,这也是陈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韩家人来炸呼!”人群里陈祖谟的骨灰级支持者喊道。
秦大郎也声援恩师,“不错,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我恩师只是被下人蒙蔽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已屈尊磕头认错,你们还想怎么样?”
秦氏不看地上的陈祖谟,只抬头盯着陈老爷子,“陈二爷不当族长了,陈家的事儿现在谁说了算,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闺女,给句痛快话!别在这儿假惺惺的演戏,我们不吃这一套,看着就恶心!”
陈老爷子看着越发像小暖的秦氏,头疼得很。
跪在地上的陈祖谟开口道,“此乃陈某治家不严之失,请秦夫人不要难为家父,不论何事,陈某一力承担。”
“你承担的起吗?”秦氏张开怒骂,“差点被柴玉媛一鞭子抽死,你忍气吞声,现在明知道是柴玉媛使诡计要害你的亲生女儿,你还在这儿替她挡着。你还算是个男人嘛,还有脸让两个孩子给你叫爹?滚,我秦岚瞧不起你,你不配和我说话!”
“骂的好!”村里人响起稀稀落落地掌声。
血淋淋的事实被扒开,陈祖谟却还咬牙挺着,“若是骂陈某能让秦夫人消气,陈某无话可说。”
……
遇到这种没皮没脸的,嘴笨的秦氏气得发抖却无可奈何。见爹爹抽抽鼻子正要酝酿眼泪,小草直接问道,“爹,你要哭了?”
所有人均是一愣,一个大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哭啥?
还不够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