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含笑问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给你换个差事做,可成”
黄子厚再磕头,“子厚已是东家的人,请东家吩咐。”
“秦日爰虽然离不开你,但我娘身边更缺个管事,你去第一庄做管事如何”小暖笑吟吟的问道。
娘亲身边内有翠巧无需小暖劳心,外却只能靠着余小欢或者张冰跑腿,这总不是长久之计。
张冰是第九镖局的人,早晚要回去的,余小欢是翠巧的弟弟,总不能家里内外都靠着他们姐弟两个。
听着东家用男子嗓音说“我娘”,黄子厚真是有些晕乎。
不过待他想明白东家的娘亲是哪个后,也惊住了,给秦安人做管事这可是了不得了
“东家,子厚听东家的,多谢东家提拔信任。”
小暖满意点头,“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将手里的事挑个合适的人交接一下,然后再去第一庄。”
“是”黄子厚把绫罗霓裳的人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请示道,“东家觉得石熙成怎么样”
石熙成是霓裳布庄里的伙计,自去年秋就跟在黄子厚身边跑腿,小暖见过几次,也是个心眼灵活的。小暖点头,“你带出来的人,你最是了解。”
黄子厚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子被信任的感动和自豪,“东家放心,他若是到了小人这个位子上,做的一定不比小人差。”
待黄子厚出去后,小暖让秦三坐下。既然蓝紫晨和黄子厚都有了着落,小暖便想着不如趁热把秦三也安排明白了。
”我一直没问过你,日后你有何打算”
秦三立刻回答,“属下誓死追随主子,主子让秦三打狗,秦三绝不撵鸡;主子让秦三往东,秦三绝不往西。刀山油锅,只凭主子一句话”
小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感叹三爷的暗卫真是个顶个的牢靠。
秦三老实巴交的挠挠头,“东家想让秦三干什么,秦三有点明白,但是秦三真干不了。”
小暖摇头,“你不是干不了,是你不想干。”
秦三单膝点地,面容郑重,“绫罗霓裳的东家只能有您一个,秦三也好绿蝶也罢,都是您的影子。影子无论何时都不能替代主子。除非哪一日您以自己的身份站立在绫罗霓裳众人面前,秦日爰居于次位,否则秦三永远是秦三,不是秦日爰。”
小暖静静看着秦三,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一层。
“国不可二主,店铺也不能有两个东家。您是东家,秦三是跑腿办事的,若是连这点也看不明白,秦三就白跟在三爷身边十年了。”秦三是暗卫出身,别的不说,时刻以主人的安危为重,随时准备替主人挡枪杀敌的心意,绝对杠杠的。
“再说,秦三真玩不转斗心眼儿的差事。别人不说,就是黄子厚做的那些细致活儿,秦三也干不来。秦三就是个武夫,姑娘现身时秦三保护姑娘,姑娘不现身时秦三帮姑娘传话,这样的差事秦三觉得挺好,日后姑娘发达了,秦三自然跟着好了。”
小暖点头,其实秦三能做到他说的这样,对小暖来说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你可有何所求”
秦三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东家,秦三不想娶大家闺秀,要是东家哪日需要秦三娶媳妇,能不能给秦三挑个皮实扛造点的”
小暖差点笑出声,“好,你以后看上哪个姑娘,我都替你做主。”
“哪个都成”秦三小心翼翼地问。
小暖点头,“哪个都成。若是你选的人不方便以秦日爰的身份娶,那就以秦三的身份娶。”
对啊秦三豁然开朗,他是秦三又不是秦日爰干嘛琢磨自己选的女人能不能配上秦东家。
“东家,那您呢”
小暖翘起嘴角,“秦日爰终身不娶倒也省事。”
秦三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秦日爰娶媳妇确实不方便。
若是娶了媳妇,到底是算他的还是算姑娘的姑娘是女人不能再娶个媳妇,到时候圆房的还是他秦三的话
秦三吓得一激灵,不能娶,坚决谁能娶否则以后有了孩子,算是秦东家的还是算他的
那孩子长大了咋办
两眼蚊香的秦三,越想越乱。
归心似箭的小暖在济县码头下船后,先回了趟秦府,又到店铺里处理完紧急的事儿,才急匆匆地带着樱桃等一车好吃的,赶回第一庄,娘亲和小草还有大黄一定想她了。
刚出城,却碰上了一个车队。三辆阔气的马车,车两边还跟着两排衣着整齐的随从。
这阵仗怎么看怎么装,这是要去第一庄见自己的人,哪来的
第六二一章 陈祖谟还乡
还不待小暖认清这马车上有点眼熟的徽记是哪家的时,马车的车窗就伸出来一直苍白的手,冲着她招了招。
小暖看得眼角直跳,这手就差挥个红帕子,再添一句“大爷,来玩啊”了!她转头低声问秦三,“看得出来这货是打哪来的么?”
秦三靠近一步,低声道,“这三辆马车上印的都是贺王府的徽记,应该是陈……你那啥,回来了。”
小暖的眼皮又跳了跳,“好好说话!”
“是!东家看,他又招手了。东家,俺老三过去气气他!”秦三真想过去将陈祖谟的手腕给他弄折了。招什么招,当他自己有多高身份呢,还敢唤他们东家过去说话?这厮就是欠被姑娘收拾!
小暖看着那只又招了几下的手,笑了。
渣爹这是要召唤秦日爰过去说话,顺便让秦日爰陪着他进村壮声势?贺亲王府的马车还不够他显摆的?
他这样的要求,怎么可以不满足呢?他想有声势,好啊!小暖一夹马肚子,快行几步到了陈祖谟的马车边,满脸笑意地问道,“不知车内是哪位故人?”
陈祖谟这才挑起车窗的布帘,细眉润目带着衣锦还乡的喜气,“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陈某刚回乡,便路遇日爰,看来你我缘分匪浅。”
小暖在马上抱拳,感慨道,“当然,日爰与先生素来缘深。先生怎在此时回乡?”
陈祖谟脸上的笑立刻换做无边的哀痛,“六月乃是先父周年祭,陈某回来洒扫坟茔。陈某不孝,清明之时被贺王苦苦相留无法从京城脱身,只能派人回来将陈某准备的纸钱和写好的祭文烧与先父,此时心中仍愧疚不已。不过,好在小暖已归,她定已去祖父坟前祭拜过了,这孩子得祖宗保佑才被圣上亲自下旨赐婚,怎能不感激祖恩,前来扫墓呢。”
这是向自己表示他不光有晟王那样的好女婿,还入了贺王的眼,所以让她秦日爰好生掂量掂量,钱还能不能讨了?
小暖挑眉装作犹豫片刻,才忍着心疼道,“先生说得是。”
陈祖谟眼中得意之色闪现。秦日爰沾他女儿的光入了晟王的眼,现在独揽登州的棉花生意,今秋的银子将如流水般进入他的钱袋,他怎么还好意思为了几个钱跟自己撕破脸!
想到六千多两银子不用还,家里的前朝名人字画就不用卖了,陈祖谟心中无比慰贴。
“不过可惜……”小暖叹息一声。
陈祖谟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戒备地看着秦日爰,他要做什么,还让自己还钱?
小暖拉长声调叹息了好久,才说了一句,“陈姑娘回来后没几日便卧病在床,怕是没来得及去给陈老爷子上香。”
“什么,小暖病了?”陈祖谟脸上的欣喜一闪而逝,被善于察言观色的小暖看得清清楚楚。
陈祖谟自然是欢喜的。小暖病了后,她不来陈家给自己请安的事儿,他就可以圆过去了。而且她病了就不能来给自己找事儿,这一趟回乡当能顺顺利利的!陈祖谟忍住心喜,一脸焦急地问道,“小女怎么会忽然生病?她生了何病,现在可好些了?”
见陈祖谟期盼地看着自己,小暖暗道渣爹定是希望她多病些日子吧,“日爰十几日前去登州办事时,姑娘还病卧床说不得话,所以日爰才从登州带了些新鲜的瓜果,送与姑娘润嗓。”
那眼尖嘴利的丫头说不了话了……实在再好不过!陈祖谟立刻吩咐道,“汀兰,待会儿将静太妃给的极品神仙果给姑娘送几枚过去,让她泡茶喝。”
“是。”马车内传来汀兰的声音。
小暖挑挑眉,渣爹还真是会享受,赶路还要带着丫鬟伺候。
眼看着到了第一庄了,还不等秦日爰去第一庄,陈祖谟便道,“小暖她们现在应该住在秦家村家中吧?”
小暖点头,“应该吧。”
这正合陈祖谟的心意,两人说着闲话便进了村。
好看热闹的秦三奶奶又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纳鞋底,旁边还坐着小暖的外祖母白氏等几个老妇。她们看到有马车到村里来,却没有陈祖谟想象中的羡慕和畏惧,似是已经见惯了这样的阵仗。
秦三奶奶站起来大声吆喝道,“你们是来拜访秦安人和小暖的吧?她们住在西边的第一庄里,你们调头顺这条路直着走到头就到了。”
“哎呦,这不是秦东家吗?您这是打哪来啊?”又有老妇认出了秦日爰,笑着打招呼。听到是秦日爰,白氏往人群里缩了缩,生怕秦日爰见到她想起往事。
小暖抬眸一看这老妇正是里正秦德的老妻,便拱手笑道,“秦某刚从登州归来,特来拜望秦安人,不想她们不在村中。先生,日爰先行一步,改日再来拜访先生。”
先生?村里人都望向马车的车帘,这又是哪位先生?
陈祖谟很是满意,抬手正冠低手弹衣,才命汀兰撩开车帘,端着大儒的架子道,“日爰且去,改日再来家中吃茶。”
“好。日爰两日后就来拜访先生。两日后就是四月三十……”
还不待他的话说完,陈祖谟连忙打断道:“陈某记得,早已准备好了。”
“先生欠日爰的银子,也该还了。”
这两句话同时钻入众人的耳朵,小暖笑得一脸和煦,陈祖谟脸都黑了。
方才还在惊讶摆这么大阵仗进村的居然是陈祖谟的村口众人,脸色立刻就不一样了。秦三奶奶望着穿得人模狗样的陈祖谟,笑呵呵问道,“祖谟出去了快半年了,咋现在回来了?”
“秦东家,他欠了你多少银子啊?”不知道打哪儿挤出来的大舅母张氏大声问道。
来得正好!小暖笑道,“先生只是一时周转不急才借了日爰六千余两银子罢了,说好了四月底归还的。”
“什么!”
“六千……多两!”
众人惊呼出声,陈祖谟恨不得一鞭子把秦日爰抽飞!自己是叫他来撑场子的,他却给自己拆台!好,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你等着!
“六千多两啊!”张氏幸灾乐祸道,“祖谟大兄弟这是干了啥,咋就花了这么多银子嘞?你媳妇不是带着百多辆车的嫁妆嫁过来的嘛,这么快就花完了?”
第六二二章 掉毛的大黄
今年正月里,陈祖谟不顾秦大郎的前途,送信儿让他进京后,秦大舅一家找到京城去大闹了一顿,早已恨透了陈祖谟。他们觉得,要不是陈祖谟,他们一家子跟大妹的关系一定不会弄得现在这么僵!
现在小暖得势、陈祖谟落魄了,张氏当然得逮着一切机会使劲地埋汰他!
看着村里人满脸的不可思议,陈祖谟的感觉简直糟透了!他煞费苦心地求贺王派人马送他归乡添场面,全被这个秦日爰给毁了!一定是秦氏那个贱人派秦日爰过来的,一定是她!
达到目的的小暖潇洒地挥挥手,“先生,日爰先去第一庄给秦安人请安了,过两日再来拜访您,希望到时咱们两方都能满意。”
张氏又嚷道,“秦东家慢走啊!来来来,陈家大兄弟跟咱说说呗,你欠秦东家六千多两银子是咋回事儿?”
看着秦日爰的背影,陈祖谟恨得牙疼,当这点小事儿他陈祖谟摆不平么?自己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路还多,过几日看谁笑得出来!
陈祖谟冷颜道,“陈某要钱做什么,何须与你言明!走!”
“呦!不敢说还是说不出口?”张氏不依不饶的,里正不在,村里人也大都存着看热闹的意思,没有人上来拉和,骑马的陈忠上前瞪着眼吓唬张氏,“让开!”
张氏胸脯一挺,闹得更欢了,“老娘就不让开!你能把老娘咋滴?你有种就骑马从老娘身上踩过去!”
陈忠咬牙,他拿这等泼妇还真是没辙。
马车里的陈祖谟却平静开口道,“得银将后边车上的从京城带回来的樱桃搬一筐下来,送与乡亲父老们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