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伤如何?”陈祖谟轻声问道。
柴玉媛不吭声,早莺稍犹豫,才回道,“夫人浑身疼得厉害。”
“身上有伤,莫盖太严,伤口若沾上布料,待会儿上药时会更疼。”陈祖谟对此,感受颇深。
待掀开被子,见柴玉媛身上只有略红肿的鞭伤,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皮开肉绽的惨状,陈祖谟惊讶之余,又松了一口气,小暖只说说得吓唬人罢了,她一个做晚辈的,当然明白什么人伤的,什么人她伤不的。
疼痛难忍的柴玉媛张开眼睛,见陈祖谟居然在笑,邪火又拱了上来,伸出带着条条红印的胳膊指着陈祖谟吼道,“自己的女人被人打了,你居然笑得出来,你还是不是男人?”
吼完,柴玉媛委屈得哭了起来,“回京,我要回京,立刻、马上、现在!”
第一庄内,绿蝶得意洋洋地跟她师姐炫耀,“奴婢打鞭子的手法是跟木刑大哥学的,疼得钻心却不见一滴血,保证让她记一辈子,以后见到奴婢就打哆嗦!”
第一零九六章 她真得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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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舞哼了一声,“木刑早已放弃了刑讯,转为攻心了,有本事你学学这个!快去换身衣裳,姑娘令你和黄子厚去里正家,盯着里正问事。”
“姑娘不去?”绿蝶很是诧异,按说这种事儿,姑娘不可能不去的。
玄舞低声道,“夫人病倒了。”
正房内,华郎中正在给秦氏诊完脉,言简意赅地道,“夫人连日操劳,方才又急火攻心,这才起了热,需吃药调理、静养。”
待他出去开药后,秦氏握着闺女的手,哑着嗓子道,“小暖,娘真没用。”
小暖软语宽慰娘亲,“您这次做得很好,就算女儿不回来,您也会尽快将事情摆平的。”
秦氏的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娘上辈子酒究竟做了什么孽啊!”
小暖笑眯眯地道,“您上辈子才没作孽呢,就是因为您上辈子修够了福,这辈子才能有我和小草这么好的闺女。其他人其他事,都无关紧要。”
秦氏被闺女逗得破涕为笑,让闺女这么一说,她的心立刻就宽了。想起女儿方才踩在泥地里鞋都湿了,连忙坐起来打开炕头柜,取出她新做的棉鞋,“快把你脚上的湿鞋脱下来,换上这双,鞋面加了棉花,暖和。”
小暖甩掉脚上的鞋子,脱去沾了泥的裙子,穿上棉鞋在炕上踩了踩,笑弯了眼睛,“好舒服。”
秋月抖开暖和的被子把姑娘圈住,又递上一碗红糖水,姑娘这两天正逢小日子,受不得凉。秦氏一看见就明白了,连忙抚着她躺下,“我吃点药发发汗就好了,铺子里的事儿有我和小草盯着,这两日你好好在家歇着。晚上娘给你包干菜包子吃。”
“小草怎么还不回来?”小暖问道。
“二姑娘和大黄去秦家村里正家了。”细雨回话。
秦家村里正家里,黄子厚给二姑娘讲述了事情经过,握着棍子的小草听完,沉着小脸问绿蝶,“你打了多少鞭?”
绿蝶回道,“四十八鞭。”
里正和被他应拉过来的秦德、陈家的族老陈四爷同时咧了咧嘴角,他们就听着那鞭子啪啪地响,没想到竟打了这么多鞭。
受了这么重的伤,柴玉媛还能过来不?
小草点头,又绷着小脸问,“什么时辰了?”
黄子厚立刻道,“够半个时辰了。”
小草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跟韩二爷道,“里正爷爷,已经到时辰了。”
别看这小丫头笑得可爱,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跳起来揍人了,韩二爷叮嘱道,“已经让人去叫你爹他们了,小草,咱们可先说好,待会儿不能打人。”
小草乖巧地应了,“爷爷放心,小草不打人。”
不大一会儿,皮氏、陈祖谟和柴玉媛来了。皮氏和陈祖谟是用走的,柴玉媛是用人抬的,她本不想来的,但想到若她不来陈小暖只会让她更难看,柴玉媛也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见他们进来后,韩二爷的儿子就要关门,把想看热闹的村里人和外村人拦在大门外。韩二胖臃肿的身子立刻挤了进来,“成哥,关啥门啊,县衙老爷审案,还许百姓站在堂外听呢。”
他这一进来,众人立刻跟着挤了进来,想赶出去是不能了。韩二爷也就默许了这些人旁听,陈祖谟见此,脸比腌过劲儿的鸡蛋还臭。
坐在一边的秦德,第n次庆幸自己卸了里正的担子,不用管这些糟心事儿了,两年后就要当里正的陈四爷,开始挖空心思地想着怎么逃过这一劫。
见到皮氏和陈祖谟来了,小草站了起来往前走两步,大黄、莲年、友鱼紧跟而上,皮氏瞪起眼睛唬道,“你要干啥?”
小草歪着小脑袋诧异道,“见到长辈该起身问好,这不是您教得规矩吗?”
皮氏……
陈四爷终于找到了话,“小草真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小草弯腰,一把掀掉盖住柴玉媛的大被子,将毫无防备的柴玉媛惊得“啊”了一声,用双手捂住了脸。
小草笑眯眯地蹲在柴玉媛身边,按了按她身下厚敦敦的垫子,“我姐让你过来是受审,不是享福。你自己起来,还是小草扶你起来?”
柴玉媛咬牙,早莺连忙道,“二姑娘,夫人浑身带伤,起不来了。”
“二姑娘,绿蝶下手极有分寸,鞭子虽响却没伤不到陈夫人,她身上若有一道破了皮的鞭伤,绿蝶愿以死谢罪,请二姑娘找人为陈夫人验伤!”绿蝶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既有自信的。
柴玉媛咬牙,“虽然没破皮,却疼得厉害!你这贱婢的手段,阴狠至极!”
众人不以为然,韩二胖嚷嚷道,“皮都没破能疼到哪儿去?”
“人家跟咱不一样的,人家是金枝玉叶,娇贵着呢。”旁边有人搭话。
小草笑眯眯的,“看来你是要我扶你起来了,大黄!”
“汪!”大黄狂吠一声,喷了柴玉媛一脸口水。柴玉媛怒极,立刻坐起来抽帕子擦脸,“你这条……”
见大黄的獠牙都露出来了,早莺连忙捂住夫人的嘴,“夫人,慎言。”
柴玉媛反手就给了早莺一个耳光,“本夫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你多嘴!”
被打贯了的早莺硬生生地受了,抚着夫人起身,站在陈祖谟身边。柴玉媛是真的疼,她的身子都在打颤。不过看她有力气骂人又打人,众人只觉得她这模样是装出来的,连陈祖谟都这么认为。
皮氏见韩二爷都不说让她坐,便自己挑了把椅子就要坐下。她的衣裳还没挨到椅子,就听秦氏家养狗的张冰硬邦邦地道,“这是我家二姑娘的椅子。”
皮氏咬牙,往边上的椅子坐去。
“汪!”
干嘛!皮氏的眼皮跳了跳,就听小草劝道,“大黄把椅子让给奶奶坐,咱俩坐一个。”
这是狗坐的椅子,自己坐了不就是狗了?皮氏站住不动?
小草很好说话,“大黄,奶奶不想坐你的,把咱们的让给她吧。”
大黄扫了皮氏一眼,听话地跳下小草的椅子,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所以她还是要坐狗坐过的椅子?皮氏站在椅子面前,脸色难看极了。
第一零九七章 小草一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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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二爷和秦德看着小草一脸无辜又无奈地站在皮氏身边,跟他们家里的那些孝顺又听话的小孙女没啥两样。
但是他们心里清楚,这丫头鬼精灵、鬼机灵的,比别人多好几个心眼儿。
村里人家差不多的都养狗,但大伙只当狗是看门护院的家畜,待狗像秦氏家待大黄这么好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村里人发酸时,常说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小草家的大黄,人家一条狗,还有俩专人伺候着。
可大伙谁也没脾气,谁让大黄得过圣上召见、赏赐,进过皇宫、晟王府呢。给狗摆把椅子这种事儿,秦家村也就秦氏家干得出来。
不过,人家的大黄连皇宫内天章阁相爷王爷的椅子都坐过,那派头能是一般狗可比的?
所以小草刚才从车上跳下来,还让人搬着把椅子进屋,说是给大黄搬的,问韩二爷大黄能不能在她边上坐着时,韩二爷也就点了头。
起初他们只以为是小草把大黄太当回事儿,现在才看明白,这丫头是为了恶心她奶奶和他爹。
屋里就剩下这么两把椅子,大黄都坐过了,你俩坐不坐?
小草娘仨,她娘老实,她姐橫,她是蔫坏……
这俩丫头到底像谁呢?韩二爷看看脸色发青的皮氏、装相的陈祖谟和不住哆嗦的柴玉媛,抓着胡子不吭声,看小草这架势,今儿这事儿怕是不好了啊。
在凳子与狗之间权衡再三,皮氏脸一沉,扭身子走开,老娘不坐了。
柴玉媛立刻哆嗦着低声道,“夫君,妾身腿软,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草已稳稳当当地坐下,沉着白面团子一样的脸跟韩二爷说,“里正爷爷,人既然来齐了,您就开始吧。”
端端正正坐着的大黄,扫了一眼韩二爷和秦德,然后又看大牛。
大牛盯着山大的压力,吭哧道,“爷爷,大黄也说让快点儿。”
众人……
这事儿说起来也不负责,韩二爷没几句话就问明白了。
今天早上,皮氏又在家叨嚷儿媳妇不做活,比秦氏差远了。柴玉媛就怼她,“既然秦氏那么好,你干嘛还休了她,死皮赖脸地到我家求亲?”
皮氏气不过,话赶话地说到秦氏还惦记着陈祖谟,一两年就会跟陈祖谟破镜重圆,带着俩孩子回陈家,到时候有她柴玉媛受的。
这一年来,皮氏明里暗里地说柴玉媛不如秦岚,柴玉媛本就脾气不好,跟皮氏嚷了一顿后,她就不管不顾地跑到第一庄要跟秦氏讲明白,让她别惦记自己的男人,这才发生了方才那一幕。
韩二爷很会抓重点,“皮氏,你为何啥说小草她娘还惦记着你儿子?他俩合离这几年,你们两家走得一点也不近。”
“不光不近,还水火不容的。”
“就是,县衙大堂就去了好几回。”
“秦氏还找上陈家门口打过陈祖谟耳光呢,这哪是惦记,是恨死了吧?”
堂屋门口,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韩二爷镇住场子,只盯着皮氏。皮氏也自知理亏,喏喏地为自己开脱,“老身气急了,才说这话吓唬她。”
“你是给我秦家人泼脏水呢!小草她娘带着俩孩子本本分分过日子,哪架得住得你这么埋汰!”秦家族长秦德的脸沉了下来。秦氏和离后归族就是秦家的人,他是族长,当然得护着。
韩二爷下结论,“祖谟,你媳妇听了你娘一句话,就跑到小草家去找小草她娘评理,这事儿是你们的不对。”
黄子厚可不满里正的说法,“陈夫人到第一庄门口后,不有分说抽鞭子就打夫人的马,夫人下马车后她不只骂得极为难听,还想抽鞭子打我家夫人,这哪里是去评理的。她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之妻,我家夫人可是六品诰命!若不是我家夫人大度,当场打杀了她也是应该!”
自己是百姓……她是诰命……金枝玉叶出身的柴玉媛哆嗦得更厉害了,陈祖谟的脸也难看至极。
陈四爷张嘴想说几句陈祖谟两口子的不是,可他坐在这儿就代表着陈家,门外陈氏族人都瞅着呢,他不能拆自己家的台,又不敢帮着陈祖谟说话,只好闷头不吭气。
秦德又道,“村里人都知道,燕泥跟小暖自小就像双生姐妹,是一块长大的俩孩子。燕泥成亲小,暖给她添好东西当嫁妆,一是人家出得起,二也是人家小姐妹俩情分在这儿。咋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惦记你家儿子了?”
皮氏被秦德问得说不出话,陈祖谟拱手刚要分辨,却被女儿小草接了胡,小草知道她爹善狡辩,她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