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认真道,“木雕和几块布料,哪能相提并论。”
送礼需投其所好,喜欢便价值千金,不喜欢便一文不值。在母亲和小妹眼里,华安歌雕刻的木头比起表嫂的布料,便是一文不值了。得遇知音,华安歌开怀,与表哥表嫂兴致勃勃地谈论了好大一会儿,才问道,“小草妹妹可在庄中?”
小暖点头,“她刚从我这里过去。”
华安歌双耳微红,“安歌给安人、小草、大黄都带了礼品,这就送过去。”
也快晌午了,三爷和小暖也一块到了第四庄,一家人为华安歌接风洗尘。
华安歌送给秦氏的是他的母亲准备的礼品,零零总总的装了一大箱,大黄的是用兽骨雕成的球,小草的是他亲手雕的铁木棍。
这木棍两头雕着教身的云纹,木棍正中的纹路很浅,握着不咯手还防滑,小草拿起来,发现长短粗细和分量正趁手。她立刻就喜欢上了,到庭院里舞得虎虎生风。
待小草收着以后,华安歌忍不住拍手叫好,大黄也疯狂地摇尾巴拧身子表达它的喜悦。
得了这么好的兵器,小草正兴奋着,她指着棍头上的花纹对华安歌讲,“安歌在这里雕上小草的名字,能雕多大就雕多大。”
“雕名字?”华安歌不解。
“以后小草跟人打架,就能在他身上刻上记号,一看就知道是谁打的。”小草说这话时,豪气冲天。
小暖无语,秦氏脸上挂了黑线,华安歌也不想让小草的闺名刻在不相关的人身上,给她出主意,“雕名字还不如一头雕‘该打’、一头雕‘找揍’,这样打出去更有气势。”
小草眼睛都亮了,“好,这个好,就要这个,安歌给我弄!”
还不等华安歌应下,秦氏就忍不住吼道,“我看你还不如让安歌用钻头给你在棒子上钻几溜窟窿!“
“钻窟窿干啥?”小草没明白。
“窟窿里插上钢顶针,棒子就成了狼牙棒,更有气势!”秦氏回道。
“狼牙棒啊……”小草一脸憧憬。
秦氏黑了脸,“你要敢弄,娘天天拿着它揍你的屁股!”
小草一听就咧了嘴,还是算了吧,狼牙棒啥的虽好,但等圆通回来看到,该不喜欢了。
小暖笑倒在三爷身上,腮帮子都酸了。
大黄见大伙这么高兴,在屋里东蹿西跳得跟着傻乐。三爷搂着小暖,笑容直达心底,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守住这份欢乐。
八月二十五日,华嫔的封妃大典在重华宫如期举行,小暖一家子盛装观礼。
听着建隆帝亲口拟的旨,看着那金晃晃的贵妃印由德喜亲自捧过来,交到华嫔手中,秦氏激动得差点落泪。
她还一直担心,建隆帝死了娘娘还只是个修仪该怎么办,现在好了,娘娘摇身一变成了贵妃。别人叫太妃,她叫太贵妃,听着就厉害!
贵妃是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妃子了,这若用寻常人家的称呼论,不算平妻也算贵妾,是建隆帝身边有身份的女人。娘娘熬了半辈子,总算熬出头了。秦氏擦擦眼泪,替她高兴。
待后宫的四妃、六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依身份尊卑上前给华贵妃行礼道喜后,小暖和易王妃上前道喜,然后才是秦氏和小草这些外妇。
华淑亲自扶起秦氏,拉起小草,三人执手相看,竟都是泪眼盈盈,恍如隔世。
娘娘瘦了,手还这么凉,她这一阵儿定吃了不少苦,秦氏心酸,说不出话。
小草则觉得娘娘今天美呆了,“贵妃娘娘今天好美,好美,好美。”
华淑今日褪下她一贯穿着的素净清雅的衣衫,换做盛服。衣袍上是繁复精美刺绣,外罩金缕衣,富贵端庄。她头上圈鬓发略蓬松,头顶的小髻稍前移低垂,以金玉流苏为饰。鬓间牡丹,额贴鹅黄,让她本就十二分的颜色更加夺目,真真是艳压后宫,六千粉黛无颜色。
听小草这样说,华淑含笑,“那小草将本宫画下来,可好?”
小草非常非常认真地摇头,“小草不能。纵是丹青圣手,也画不出娘娘的半分美丽。”
郑美人等人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淑妃上前,笑道,“小草这小嘴儿越来越会说了,是跟你姐姐学得么?”
听听人家多会说话,一张嘴就把自己的俩闺女全夸了。秦氏正挖空心思地想着怎么夸回去时,宫门口有太监高声喊道,“圣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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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2章 晟王府侧妃
最新网址: 听到建隆帝来了,众人又哗啦啦跪在地上,齐呼万岁。众芳丛中,建隆帝一下就看到了自己的盛装美人,然后大步上前将她扶起。
建隆帝一向知道华淑是美的,她一向淡若秋水,美若云间月中婵娟。这样浓妆艳若桃李,盛压牡丹的美人,他此生初见,不由得为之倾倒。浓浓的自豪油然而升,“朕的美人,天姿国色,浓妆淡抹皆相宜,哈哈哈——”
见跪在地上沦为陪衬的众妃虽然面容恭顺,但十指恨不得将下边的石板挠个窟窿,特别是她身边的重华宫的两个小美人,小指上戴着的长指甲都抠掉了。小暖抿了抿唇,几十个美人住在皇宫里,争来斗去都是为了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和平共处。
谁入了建隆帝的眼,谁就遭众妃记恨。
旁人跪着也就罢了,小暖还怀着身孕呢,石板凉得很,华淑怕她跪久了伤身,用眼神示意建隆帝,让他明白众妃还跪着呢。
自己的美人,人美心又善,建隆帝手捋胡须,和颜悦色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谢恩起身,建隆帝本想转一圈就走的,可看到美人如斯,他却舍不得了。手扶华淑的杨柳细腰道,“朕带贵妃去慈宁宫,小暖、小草,你们同去。”
说罢,建隆帝带着华淑往外走,华淑回眸道,“华淑改日再请众位妹妹吃茶,秦安人在此稍后。”
众妃见建隆帝的眼睛落在华贵妃的身上拔不出来,就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三五成群地散去。秦氏被重华宫的宫女请进了正殿,小暖和小草跟在华淑身后,一同赶往慈宁宫。
华淑不忘回头叮嘱,“小暖,仔细脚下。”
小草立刻回道,“贵妃娘娘放心,小草扶着姐姐呢。”
建隆帝听到小草脆生生地声音,回头笑道,“你先顾自己的脚下吧,莫脚滑把你姐姐踢到一边去。”
上次在宫里说错话吃了亏,这几天又被姐姐教育了许久不可莽撞,小草现在学乖了,老老实实地应道,“是。”
建隆帝见小草如此乖巧,觉得无趣了,一路与华淑闲话着赶往慈宁宫。
时隔一个月后再见太后,小暖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太后脸上的肉掉没了,两颊微陷,颧骨露了出来,嘴边的皱纹越发明显,说话也没之前的底气了。
“都起来吧。”太后真是一眼也不想见到依旧如妖精般华淑,特别是在她被病痛折磨得将死之时,这让她觉得自己像块腐朽的木头、烂掉的肉,浑身都散发着恶臭。
她明白自己已经无力把她从儿子身边赶走,太后感到深深地绝望,“哀家没什么好叮嘱你的,愿你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圣上待你的这份心意。”
华淑垂眸,恭顺地应了,这二十多年,她在自己面前一直是这个模样!愤怒又从心底爬了起来,太后的手抖了抖,又无力地垂了下去,“去吧,小暖留下,陪哀家说说话。”
小草起来后,转头看姐姐。小暖见太后连看也不看小草,知道她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便示意小草跟在华贵妃身边。
华淑拉住小草的手,带她一块出了慈宁宫,接下来该去永福宫了。
建隆帝不想去见李皇后,便先回了宜寿宫。华淑与小草道,“你先回去陪着你娘,我去去就来。”
小草握住娘娘的手不放开,扬起小脸不肯走,“小草也许久不见皇后娘娘了,要去永福宫给她请安。”
她是怕自己孤身去了,李皇后会让自己难堪吧,这丫头没见德喜在自己身边跟着么?华淑紧了紧掌中的小胖手,“好。”
明明今日秋光大好,慈宁宫内却憋闷得难受,小暖被殿内的熏香呛得咳了一声。
太后眼皮也不抬,吩咐安顺,“开窗。”
打开窗户,阳光秋风透进来,小暖才觉得呼吸通顺了,她刚要道谢,太后却吩咐御医上来给她诊脉。小暖知道太后是想看看她是否真的有孕了,便坦然地伸出胳膊。
御医跪地把脉后道,“晟王妃怀胎已满月,脉象平稳。”
太后让御医退下后,叮嘱道,“铺子,金银俗物都不及你腹中的孩子重要,可知?”
“孙媳知道。”小暖应了。
太后似是在积攒说话的力气,静了好大一会儿才道,“晟儿如今歇在何处?”
这是关心他们的房中事了,小暖老实回话,“歇在房中。”
太后抬眸,消瘦了的脸庞越发显得严厉,“你娘没教过你规矩?你怀孕之后要与晟儿分房睡,安排人伺候好他的饮食起居。”
小暖点头,按着三爷吩咐的话,回道,“教过。孙媳也安排了,只是王爷都看不上。”
还算她识大体,太后眉头舒展,“既然府里那些他看不上,从外边找就是。”
小暖点头,“是。”
“你打算从哪个府里找?”太后问。
小暖摇头,“孙媳还没有头绪,请皇祖母赐教。”
非要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么?太后又歇了会儿提神,才道,“挽秀那丫头乖巧懂事,你觉得如何?”
小暖点头,“挺好。”
见她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太后心情舒畅,身上的病痛也少了几分,“你若也觉得好,哀家这就下懿旨,让方家把她送到晟王府去。”
小暖惊讶地张大小嘴儿,“这事儿不用跟王爷说一声么?”
“男主外女主内,晟儿还要忧心国家大事,这点小事不用拿去烦他。”若是跟晟儿说了,这事儿能成才怪,太后决定快刀斩乱麻,先将人送进去再说。
小暖小声问道,“皇祖母,请恕孙媳多嘴,若是王爷也看不上挽秀妹妹该怎么办?”
太后沉下脸,“挽秀模样好又乖巧,晟儿怎么会不喜欢!爱家看是你不喜欢吧?”
小暖逆来顺受,“您说得对。”
解决了这件心头大事,太后觉得精神好了许多,立刻让人去给宁候府送信,让嫂子进宫,准备将挽秀送入晟王府。
宁候太夫人来得不慢,但带来的消息却让太后直接喷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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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3章 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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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拖着病体为方家筹划将来,方家却给方挽秀相看人家!她这费力不讨好的,又是为了谁?!
太后颓然躺在榻上,只觉得浑身冰凉,声音嘶哑,“我哥临终前我答应了他,一旦景征登位,只要我活着一日便照拂方家一日,临死之前,也要将方家安排妥当。”
太后的胞兄是因建隆帝而丧命的,太后对方家愧疚颇深,所以这些年她对方家极为照顾。缠绵病榻时念念不忘地只有两件事:将来谁继承大统、方家如何安置。
大哥的两个儿子,长子方书钰敦厚无能,只能当个太平候;此子方简荣虽被她强推到了六部尚书的位子上,这几年虽攒了些家业,却没做出什么显耀的政绩,待她去后,尚书的官职怕也保不了多久。
大哥的儿子们指望不上,孙子们还看不出苗头,太后能想的办法就是给方家找个长久的靠山。
严晟看似无情却最重情,跟他一起长大的乌羽被他护着,生了他就不闻不问的华淑被他护着,小暖这个生长于乡下的一无是处的丫头入了他的眼,也被他护着。
挽秀入了晟王府,只要能生下一儿半女,看在血肉的份上,严晟也会护方家一个周全。
他们怎么就看不到这一点呢!大哥,我终是无法完成对你的承诺了,太后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想管了。
宁侯太夫人也知此举伤了太后的心,跪在床边嗫嚅道,“嫂子也不想这样,可这是子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