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怎么样,这曲子不错吧。”小花一脸得色。
    “何止不错,是相当不错,不对,是非常好。”李湛一脸正色地看着小花,“你再唱一遍,我把歌词写下来。”
    小花高兴了,麦霸的灵魂在熊熊燃烧,立刻开口引吭高歌。
    李湛皱着眉,过于精彩的词让他努力忽视小花因为过度兴奋的鬼吼鬼叫,原本就是比较哀怨清丽的词给她唱得热血纷飞,让人血气上涌,李湛忍耐着捂住耳朵阻止噪音进入的冲动。啊啊……小花什么都可爱,要是不开口唱歌就完美了。
    唱完了这首词,小花脸色红润,眼睛亮亮地看着李湛,“怎样,好听吧。”
    李湛欣赏地读着纸上的词,“这词写得太好了,曲子也很清婉,可惜就是……”李湛警觉看着面色不善眯起眼睛的小花将“唱得太难听了”这句话吞了下去。
    “可惜什么?”小花笑得甜美可爱极了,李湛看得心痒痒的但又觉得胃疼,该泯灭良心说谎换来日后的魔音穿耳呢还是老实话马上找打呢?
    “咳,我是说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李湛努力挤出微笑。
    小花凶巴巴地瞪着李湛,别以为她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以前她爸给她请家教,看见她惨不忍睹的语文成绩当然不好跟家长说“语文实在太差了”都是很委婉地说,“你女儿语文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哼,这些不懂欣赏的古人!
    李湛当作没看见小花的凶脸,问道,“这是谁写的词?”
    “你为什么认为这不是我写的。”小花没好气地说,不是说无数穿越男穿越女一开口朗诵唐诗宋词就一大群人将惊为天人,无数骚客诗人才子将之视为知已或偶像吗,最重要的是这些从未出现过的词啊诗啊一出现,人家都不会怀疑这不是穿越者抄袭的。
    “你写的?”李湛总算将欣赏的目光从纸上移开,“这要是你写的我就喊你祖宗了。”
    “呵呵,你以前从没读过这样的词吧,说不定真是我写的呢。”小花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刚刚唱得太激动了,要补补水。
    对于小花粗鲁的喝茶法,李湛皱了皱眉,决心让宋嬷嬷说要教她一些茶道礼仪,“绝不可能,首先,你大字不识几个,好多字都写错呢。”李湛很不想打击她但还是不得不说,“其次,这首曲子看得出来是位有生活阅历的诗人写的,里面有闺怨,你还没嫁人呢,哪懂什么闺怨。”
    擦,为毛她穿越就永远都披不上才女的皮呢,她给穿越女丢脸了,小花郁闷无比:“这首曲子是一个叫李清照的女词人写的,我听过。”
    “哦,可惜了。”李湛叹气了,“要是你真的写得出就不用愁了,全天下任何书院你都可以横着走了,所以还是够不上去书院的标准。”
    小花说,“我的目的不是这个,如果我说我有新的更简单的记曲方法呢引进学院呢。”小花之前被女家教的宫商角徵羽折腾得□□,想到现代的“哆来咪”,多简单啊,如果她将这些曲子规则总结一下那应该可以加分吧,这也是她今天跟李湛唱歌的目的。
    “刚刚的《青花瓷》你没听出来吗,曲调比现在的曲子丰富多了。”不花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阿拉伯数字代替的“哆来咪发梭拉西哆”。
    李湛眼色有些奇异,对于小花写出的阿拉伯数字沉默了一下,他上辈子也到欧罗巴那边晃过一圈怎会不知道阿拉伯数字但他并不知道这能将之谱到曲子里,而且还方便了那么多。
    “这算是一个加分点。”李湛沉默了一下,又摸了摸她的头,“尽管我说过很多次了,但我现在还要再啰嗦一次,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从书里看的,从欧罗巴那边传来的。”
    “知道自已啰嗦就好,放心,我会说我跟我娘学的,反正就算有人起了好奇心也不可能到阴曹地府问我娘。”小花翻白眼,自从她跟她谈论上辈子的事以来,李湛每次听完都不忘告诫她,她又不是傻子,说出去不是被人当妖怪烧吗?
    “好了,你再和我说一遍,这个新的记谱方法。”
    小花又说了一遍,李湛很快全部记住了,“嗯,不要学琴了,学箫或笛子吧。”
    小花想起无数h漫和十八岁以后才建议看的片子里吹箫的含义,马上说:“我学笛子,其实我学过一会笛子的,但老先生都没给我笛子,只给我看了有琴弦的乐器,我还以为笛子身份不够高才没带过来呢。”
    “笛子相对琴和筝而言身份确实没那么高,但我想老先生没拿过来的最大原因是老先生相对笛子而言还是更擅长古琴。”李湛解释说,“我还没想到你居然会笛子。”
    小花笑了笑,没有说话。上辈子国家提倡素质教育,每个家长都努力将孩子往各种补习班里送,她家穷,钢琴小提琴买不起,这些课程也很贵,上不起,但笛子不一样,便宜,最重要的是很多人会吹,业余爱好者甚多。小花爸爸让小花去跟附近一个退休没事干的老爷爷学了一阵笛子。老爷爷年近八十了,跟现在的苏老先生一样胡子头发全白了,他特喜欢孩子,非但不收学费还经常买糖果零食倒贴,在无数糖果的诱惑之下小花居然跟老爷爷学了三年的笛子,可惜因为笛子太普遍了,木有钢琴小提琴身份高贵,会了人家也不觉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小花学的时候想的更多的是什么时候吃糖,所以水平实在不咋样。
    纵是如此小花还是记下了很多曲谱,她麦霸的天性从小就显露出来了,吹笛子时经常吹流行歌曲,老爷爷也不勉强她一定要学什么,总是笑眯眯地拿着糖果等她吹完。后来老爷爷过世了,跟儿子发脾气,一口气没上来就没了。小花哭了很久,后来就将关于笛子的记忆放在内心的最深处,就算是后来老爸肯花钱让她去学笛子她也不想去了。
    所以面对和老爷爷一样的苏老先生,她总是不自觉的让这两者重合起来,每次苏老先生一生气发怒,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平息他的怒气,老人家生气多了对身体不好,生气也会死人的。
    李湛让人送来笛子,小花看了看眼前的笛子马上傻了,这笛子怎么跟她学的不一样啊,算了算笛孔,一共才五个音孔,整根笛子才8个孔,她试着吹了一下,才五个音律,她上辈子学的竹笛应该是12个孔,7个音阶。而古代的笛子少了两个音阶,嗯,这吹起来肯定会音域所限,只能吹奏简单的乐曲。
    “笛子真的就这么一种?”小花不死心地问。
    “嗯,这五十年前笛子才7个孔,后来一位音律大师将之改为八孔。”李湛沉思了会说,莫不是小花学过更多孔的笛子?
    小花想了想对李湛说想要改良笛子,将想要改的笛子样板画出来,李湛瞳孔缩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小花改良过的笛子图样,小花是理科生,还特地将笛子的长度什么的标了上去。
    李湛上辈子也算是个喜爱吹笛子的,当下兴冲冲地找人做新笛子。
    *********
    “不对,端茶的姿势不对!”宋嬷嬷摇头不已,“茶不仅仅是喝而已,它还追求清净和平和,你呢,那就是牛饮。”
    “茶本来就是解渴的。”小花小声嘀咕着。
    宋嬷嬷瞪了小花一眼,“总之喝茶要求心平气和,女子喝茶的姿势一定优雅,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气度来……”
    小花不敢做小动作,赶紧点头,明白,姐喝的不是茶,是优雅和气度。
    见小花上道,宋嬷嬷面色缓和了,“茶是一种道,悟道就是修身养性……”
    小花再次点头表示明白,姐喝的不是茶,是一种道。
    宋嬷嬷用优雅的姿势泡茶,继续说,“茶道也是一种礼仪……一个人的出身从他沏茶喝茶的姿势就可看得出来……”
    小花继续点头表示明白,姐喝的不是茶,是一种礼仪。
    宋嬷嬷还在滔滔不绝,“茶道讲究精神和意境……还有味和心……”
    小花满眼都是星星,终于得出结论了:姐喝的不是茶,是麻烦!
    晚上喝了一肚子茶水上了数次卫生间的小花郁闷不已,怎么宋嬷嬷今天突然对她这么严格了?
    宋嬷嬷看着夜色,暗暗思忖,今天安平王特意和她说要加强小姐的茶道礼仪,他下次看到小姐的表现一定会很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湛:小花最近喝茶优雅多了,宋嬷嬷教得不错。
    小花:(火冒三丈)是你多嘴宋嬷嬷才对我魔鬼训练的?
    李湛:咳,我这不是想提升一下你的气质吗?别生气。
    小花:想要我不生气也行,这一桶水你给我灌下去!
    ☆、第114章
    新的笛子送过来的时候,苏老先生正准备给小花上课。
    听见安平王求见时苏老先生眉头皱了起来,安平王名声不好,很让他们就些饱学之士不待见,安平王的名声总和好色,不学无术扯上关系,不过最近自从安平王挑了两黑土胖的女人给皇帝生孩子之后,他好色的名声倒是少了很多,他挑女人眼光之奇葩的名声盖过了好色。
    苏老先生看了看小花,一个平板的瘦小萝莉,跟黑土胖完全木有关系,也就是说不是安平王的菜。这样看来以前传出他好色名声的人倒是其心可诛。但不学无术的名声倒是还在的,沈佩是跟他们说了安平王现在进步很大,但就他们这些老家伙的眼光看来,安平王学习才多久,这进步最多也不过是从文盲到识几个字的区别而已。
    “先生,安平王是为学生拿笛子过来,新改造的笛子。”小花见苏老先生脸色不豫赶紧说,“这笛子可是十二孔的,音阶更多了。”
    苏老先生知识渊博,君子六艺他可是其中的佼佼者,对笛子虽说不如古琴,但也有涉猎,当下起了好奇心。
    大庆朝十分尊师重道,对于德高望重者除非是上朝否则连皇帝都不需要跪拜。对于年满六十以上的德高望重学者,皇帝不得加刑,王爷都得下马。
    李湛很恭敬的进来对摆谱的苏老先生行了一个大礼,苏老先生暗暗点了下头,安平王这礼貌还不错,以前传言他不敬师长,看来确是以讹传讹。
    三只笛子摆在老先生面前,苏老先生马上夺了支过来仔细观察。
    小花也拿起一支笛子,爱不释手反复看着,这才是她印象中的笛子,也是她会吹的笛子。
    “试试音吧,这可是我找专门做笛子的大师做的,不满意的话再拿去重做。”李湛笑着让小花试吹一下。
    小花吹了几个音,找准了音阶,吹了一首《梅花三弄》,尽管还是比较生疏,但好歹能听出听的是什么玩意了,苏师傅将手上的笛子拿过来仔细观察,笛子一下子多了几个孔,音阶一下子多了数个,这下子能吹的曲子更多了。
    “安平王大才,是老夫以讹传讹了,果然流言信不得。”苏老先生欣喜地看着他,他就说大庆朝人杰地灵,皇家哪来那么多纨绔子弟。
    “不是我大才,”李湛微笑着说,“这是花静小姐的功劳,她从一欧罗巴人处学的,就音乐而言,那边有其独特的记谱法子。”说罢将他这几日整理的阿拉伯数字1-7代替的音阶和大庆用的宫商角徵羽对应起来。
    苏老先生暗自吃惊,这样果然方便许多,再看小花眼光已是不同,“发现的眼睛有时比聪明更重要,看来是老夫错了,你并非不学无术之人。”语气中带了几分歉意,这姑娘并不是他想像中的朽木。
    小花赶紧行礼,“哪有,多亏了夫子的教导,学生也觉得最近进步良多呢,只是这新的记谱方法并不是我留意到的,是家母的功劳,她在世时最喜欢看书,她当年看到一些关于欧罗巴的书,对里面的谱曲方式极为推崇呢,若不是当时她生病,这新式笛子早弄出来了。”
    老先生暗自点头,看来这孩子没撒谎,可惜她母亲过世了,不然可以好好交流一番当真再好不过了。
    李湛微笑着打圆场,“这笛子倒是在花夫人的启发下弄的呢,据说当年花夫人极想将很多乐器改成七音阶,这样谱出来的曲子更悦耳,可惜当年花夫人病重,都没心思去弄其他乐器,只提到笛子而已,现下苏老先生要教花姑娘乐器了她才想起要改造一下新笛子。”
    唉,小花傻笑,但心里腹诽不已,这不是抗日频道,不要叫我花姑娘好吗?
    苏老先生用欣慰的目光注视着小花,如果这笛子真的是在小花的启发下才做出七阶的,那小花的名字必能上音乐史,而她作为花静的师傅岂不是也能青史留名,这样一来他看向小花的眼睛简直可说是温和了。
    李湛拿来了三支笛子,当然有一只是属于苏老先生的,苏老先生摆弄几下就熟悉了笛子的音阶,在兴头上吹了首曲子,他年轻的时候对音乐极为喜爱,上了年纪后因气不足倒极少吹笛,但良好的音乐基础让他很快就熟悉了这新的笛子。
    古人谓笛子的声音为“荡涤之声”,古人诚不欺我。李湛闭着眼睛欣赏,一脸的享受。
    现在正是春天百花竞艳时候,小花从笛声中听到了鸟语花香,溪水琮琮,一只小鸟飞上枝头欢快地唱着歌,然后另一只小鸟听到了这悦耳的鸣叫开始一唱一和。
    不对,是真的有小鸟在唱歌,小花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的大树上正在吱吱喳喳欢叫着的两只小鸟,据说悦耳的曲子能吸引动物倾听,她真的见识到了,古人说的绕梁三日诚不欺我。
    路边经过的人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细细聆听,下人们也情不自禁停下手中的活计痴痴地听着。
    一曲终,小花将手拍得通红,不愧是大师级的人物,太好听了。
    “虽说新的音阶老夫没用上,但这新式笛子果然更悦耳动听。”苏老先生有些遗憾,这改良过的笛子果然比旧的更悦耳,可惜为什么不是他年轻时遇到这样的乐器呢,那时他中气更足,肯定能吹得更好。
    “来说看看这曲子如何?”苏老先生转过来问李湛和小花,浑然忘记李湛不是他的学生。
    “我听到了春天,万物复苏。”小花很不好意思地说。
    “嗯,能听得懂意境是学乐的入门。”苏老先生勉强点头,看在她灵机一动使笛子改良得更动听的份上,苏老先生没再说什么,转而对李湛道,“你觉得呢?”
    “极为美妙,”李湛拍手感叹道“无论是滑音,颤音和叠音都极其完美,只是……”李湛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
    “只是腹震音有时不够,许是先生中气不足。”李湛恭敬地说。
    苏老先生愣了下,他年纪大了气血肯定不如年轻时但他的技巧早超出年轻时候,而李湛能找出这么一点点不足说明他也是个爱乐的,苏老学生马上来了精神,“你吹首曲子与我听看看。”
    李湛遵命,吹同一首曲子。
    于是今天一整天,无数有幸听到的人都沉醉在笛声中。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这篇数字不多,但我花的时间更多,看了很多乐器资料,还有今晚实在太晚了,小剧场先不更了,我国庆这段时间都在加班中,每天更还是做得到的,但恐怕字数有点少,大家多担待吧
    ☆、第115章
    苏老先生兴冲冲地回到书院。书院在京郊,掩在青山绿水之间,从山下往上是一条长长的阶梯,每日从山下到山上的学子不得坐轿,只能花时间用两条腿走上去。
    大庆讲究君子六艺,能上马射箭是学子最基本的技能,走个山路自然不在话下,因而像前朝那般弱不禁风考个试就半死不活的学子还真不常见,就连这里的女学生平素大多喜马球,上马能打,下马能使箭,尽管大多身材丰满,可手脚终究是极为灵活的,花兰是马球能手,小花去观看过她参加的马球赛,女子马球赛的激烈不亚于现代足球,甚至可以说更危险,一来要在马术要高明,二来球技术也要好才行。
    苏老先生拿着新得来的笛子跑到后山一个院子里,当然他还趁火打劫地让李湛多弄了几支新的过来。
    这个院子不大,但里面却有块不小的菜地,里面种着萝卜和白菜。篱笆上还种了些菊花,想来主人甚是风雅,颇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风度。
    房子里正在沏茶的人听到脚步声眉头皱了下,这一定是苏老头,总是急性子。
    “老伙计,你看我拿来了什么?”苏老先生一脸急切地冲进来,别看都六十了却手脚依旧麻利,可惜就是胡子头了白得太快了让人觉得他老而将朽而已,其实爬山什么的比很多纨绔子弟还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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