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楚极泰和楚琼玉准备出发,府门前站了不少人,都是过来给楚琼玉和楚极泰送行的。
老太君握着楚琼玉的手,不断的叮嘱她万事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如果楚琼蓉真的是救不了了……那就不救了,舍小保大,这才是正确的,楚琼玉知道祖母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是有多么的痛苦,她再三和她祖母保证,这次楚家人一定会是平平安安的。
于氏心疼自己的女儿,今日才是大年初二啊,本该是全家其乐融融的日子,却要去长安收拾楚琼蓉的烂摊子,她眼睛微红,抱着楚琼玉就是不撒手,眼泪滴到楚琼玉的斗篷上,在柔软的绒毛里消失不见。
叶溶月和叶望来也过来了,如今楚琼玉俨然就成了叶家的恩人,叶望来和楚极泰在一边攀谈,叶溶月就过来找楚琼玉,她强撑开心的和楚琼玉说,不久之后就可以在长安碰面了,时间肯定是一溜烟就能过去的。
楚琼玉握着叶溶月的手,笑着点头。
眼看着太阳渐升,于氏催着父女俩快走,这早些赶路,还能去下一个驿站住上一段时间,路上要是不出什么事情耽误,照着这个速度的话,最多两日半就能到长安了。
楚琼玉和楚极泰上了各自的马车,从秋和又冬也跟着楚琼玉进了马车里,张小弟坐在马车前的辕座上,他的伤已经彻底好了,被楚琼玉准许这次跟着一起去长安了,虽然是被楚琼玉允许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心里总是别扭极了,说不上来的感觉。
难道大小姐开始怀疑自己了?
掀开窗帷,楚琼玉和众人挥手告别,于氏抹着眼睛和楚琼玉摆手,忍不住靠在楚泽复怀里痛哭,叶溶月搀扶着老太君,眼睛也是红通通的。
于氏的哭声似是感染了在场所有的人,这时候每个人的脸上再也没有强撑着的坦然和放心,只有对未知的担心,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楚琼蓉的事情会不会被落实,会不会牵扯到楚极泰,牵扯到楚家人。
等到再也看不见人影的时候,楚琼玉终于是放下窗帷,坐进了马车里,从秋赶紧给楚琼玉暖手,冰冰冷冷的,跟个冰碴子似的。
楚琼玉眼睛落在不断摇晃的流苏上,神情沉静。
又冬以为楚琼玉是在担心长安的时候,她开口劝慰道:“小姐,肯定不会有事的,今年是我们楚家最好的一年,大老爷回来了,我们全家马上就要去长安过好日子了,这四小姐的事情只是老天爷给我们闹着玩呢,不会有事的。”
楚琼玉对着又冬笑了笑,嗯了一声:“不会有事的。”
虽然天气严寒,但是事先在马车上做了准备,铺上了厚厚的棉褥,连车帷都是厚重的棉帘子,一点风都进不来。
两日的路程虽然是遥远,但是好在有人陪着说话解闷,中途楚琼玉还去了楚极泰的马车,父女俩促膝长谈,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只是在这一天之后,楚极泰再看向楚琼玉的时候,眼睛里满是遮掩不住的自豪和骄傲,还有深深的信任。
终于,在颠簸了三日之后,楚家马车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长安城。
楚泽复在长安给官家赏赐了一处宅子,在楚极泰和楚琼玉来之前,已经吩咐下去了,所以当楚家父女一进城,就有小厮在等候着了。
马车继续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停了下来,又冬率先跳下,搀扶着楚琼玉从马车上下来,楚琼玉站定后,看向了眼前这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
三进的宅子,不大不小,也正是合乎楚泽复的官职。
父女俩被小厮迎进去,楚极泰就赶着楚琼玉快去休息,他惦记着楚琼蓉的事情,准备先去找裴景然问问情况。
楚琼玉点头,看着他爹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就急急出了门。
看着楚琼玉的脸色,从秋小心问道:“小姐饿了吧,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不,小姐应该先睡一觉,这在马车上何时睡过安生觉了?”又冬反驳说道。
从秋眉头一皱,立刻就要反驳回去,见两人又要吵闹起来,楚琼玉赶紧做和事佬:“我吃一会睡一会,睡一会吃一会成不成?”
这话惹得从秋和又冬捧腹大笑,楚琼玉也跟着笑,无奈摇头。
“好了,快去收拾收拾东西,去做些小菜来,等着爹爹回来……”
“听说相国公来了?莫不是住在这处宅院里面?”
低沉醇厚的声音在院门响起,似是平地而起的惊雷,又像是在耳边骤热响起的刺耳锣鼓声,明明是好听的嗓音,却在楚琼玉听来,这就是世间最令人恐惧的,闻风丧胆的。
楚琼玉呆愣在原地,脚下像是生了根,明明知道自己该走的,该逃的,身子却是动不了。
是刘衍!是刘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