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碧惠的眼圈又红了,好半天才点头。
比起王强来,她更怕王荷被带走。
王强是个男孩子,王爱国再怎么样,也不对他不好。
但是王荷就不同了,她不用多想都能知道,她那个婆婆肯定会让她多干活。
将来有了后娘……
左碧惠简直不敢想象。
“妈会尽力,把你们都带到身边来。”
王荷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从那天开始,她对王强也好的不得了,什么吃得都给他留着。
陆秋的心在这边放着半个,另半个还盯着羽绒服厂子那边,果然忍耐了这半个月之后,那两个人又重新动手了。
赵大姐带着老梁抓了个正着,他们就把羽绒偷偷藏在袖子里,到了外头再拿出来,这样谁也发现不了。
赵大姐眼睛里都要喷血了:“好啊,我说数量怎么都不对!你以为少那么一点我们都不知道吗?”
侯家媳妇和杨家媳妇脸色都白了,“不是,这不是我们干的,我们……”
见他们还想狡辩,周围站着这么多人,赵大姐让人把大门关上,开始和他们细细说起来。
两个人一看了老梁去叫陆秋左至历,脸色更白了,其中侯家媳妇眼圈直接红了。
杨家媳妇还咬死不认,赵大姐想了想,让左碧惠带着侯家媳妇去另一个房间。
把两个人分开之后,侯家媳妇经不起吓,果然把什么都说了。
左碧惠一边听一边让人告诉赵大姐,正好左至历和陆秋也过来了。
后面还跟着黄秘书和陆夏。
这两个人脸上也是很严肃,皱眉看着赵大姐:“这不抓紧时间搞生产,怎么开始抓起内贼了?”
“这是偷国家的,集体的东西,这要是不抓,以后岂不是谁都能来偷拿东西了?”
赵大姐头一回这么严肃,一点也不怕黄秘书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早就发虚了。
但是她不能在这些人面前丢脸。
“我们先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左至历走在最前面,问杨家媳妇:“偷这个羽绒干什么?”
“就,就……”她知道侯家媳妇说不定已经说了,还可能已经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
杨家媳妇一咬牙,按照当初那人教她的,就说:“想着拿回家,给孩子也做件衣服,真没拿多少。”
这理由倒是挺让人信服的,人群中也有人投来可怜同情的目光。
张寡妇却站了出来:“你胡说,既然是给家里孩子做的,怎么不见你家孩子穿呢?”
他们都是一个村里的,张寡妇这么一说,大家又都奇怪起来。
“我,我不敢让孩子穿,就套在里面。”
“这个很好查。”左至历挥手,让小毛带着几个兵往他们介庄去,“一查就知道谁说慌了。”
杨家媳妇腿就软了,她没想到部队竟然会这么大动干戈,不就一点鹅毛吗?
左碧惠从里面出来,朝赵大姐和陆秋说了几句,陆秋就道:“老实说了吧,里面的人已经什么都说了,到底是谁要你们带这个鹅毛出去的?到底要干什么?”
杨家媳妇眼神慌乱了一下,人群中顿时议论起来,合着这鹅毛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是不是想多了?”有人觉得部队大惊小怪,“这鹅毛谁家没有?”
“就是,拿这个干什么?我看就是赵主任不想让他们两个在这儿上班了。”
说这些的人都是介庄一个村的,他们不像张寡妇那样无所谓,都念着邻里情深呢。
左至历他们自然也都听到了,黄秘书就不经意的说:“抓住人就算了,这事闹得人心惶惶的,说得像这鹅毛有什么用一样。”
陆秋就狐疑地看过去,“黄厂长今天有点奇怪啊,怎么一副不想让我们抓住社|会主义蛀虫的样子?我们也不是信口开河,胡乱诬蔑他们的。”
“就是,人脏并获,里面的侯家媳妇都已经承认了,他们拿这鹅毛卖了出去,转手就能得个高价。”
他们羽绒服都是部队运送,普通人买不到的,还没到各个供销社呢。
有那怕冷的,或者手里有点钱的,就想了这个办法,也不是没可能。
陆秋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黄秘书和陆夏,就见这两个人听到这个之后,像是松了一口气,黄秘书可能也觉得刚才他的表现有点让人是生疑,就主动说:“既然是这样,那就得让这两个人长得教训。”
“对!”陆夏也开了口,“说来说去,你们这里的管理还是太松懈了,才让他们找到可乘之机。”
这话直接把矛头对向了赵大姐,说她管理能力不行。
要是在村里,赵大姐直接就吐过去了,非要和陆夏干一场不可。
现在在这厂子里,大家的身份也不一样了,赵大姐也选着陆夏说话,阴阳怪气地说:“不是有那句话,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这做贼的就像那阴沟里的老鼠,防不胜防啊。”
陆夏脸一下红了,不知道是听到那老鼠的比喻,还是因为赵大姐羞辱她的话。
厂子里的气氛一下安静下来,谁也没再开口。过了没多久,小毛带着几个人进来。
“没找到。”杨家媳妇在看到她男人婆婆的时候,脸色就白了,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领导同志!”一进来,杨婆婆就开始哭,“我们可都是老实人,可从来没偷过东西,是不是冤枉我们了?”
她是真的害怕,一见到士兵去了他们家,她和儿子就都慌了。
听说是儿媳妇在厂子里偷东西,两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这个儿媳妇平时里看起来并不是个奸诈的,从前也没做过这样的事。
他们一路忐忑的到部队,见厂子里有那么多人,直接就慌了神。
这可怎么办?
两个人同时看向杨媳妇,杨媳妇避开他们的眼睛,没敢和他们对视。
“老人家,先别哭了。”左至历出声安慰,等杨老婆婆平静下来,才问她和她儿子。
这一问下来,他们就什么都说了,之前的确是拿了东西回去,但是他们以为那些东西是厂子里都有的。
但是东西很快就都没了。
“还不说吗?”陆秋眼睛里没什么波澜,杨媳妇被那么看了一会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是,是一个人找上我的,说我把这鹅毛带出来,然后他们给我两块钱,就都买走了。”
“他们没说拿这些鹅毛干什么的?”
杨媳妇摇摇头,不敢看自己婆婆和男人。
人群中又开始指指点点,大家没想到还真有人悄悄在收集这些,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村里来了陌生人,没人见过?”赵大姐还是不相信她说得,觉得他们在包庇。
“没见过,是晚上来的,但看起来是个女的。”
知道再往下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陆秋就让赵大姐把她带到侯家媳妇那个屋,对下面的人说:“我们的厂子开起来不容易,可总有人想要进行破坏,我们大家以后一定要当心,不要被蒙骗了。”
底下的人立刻都点头,生怕他们怀疑到自己头上,都说:“绝对不对贪图那点小便宜。”
两块钱就把工作和体面都丢了,任谁想象也觉得是个不划算的买卖。
侯家的媳妇知道工作没了,以后孩子也不能来这里上学了,恨得眼睛都红了,朝杨家媳妇扑过来,恶狠狠地说:“都是你!是你一直撺掇我这么干!”
杨家媳妇硬生生挨了几巴掌,她男人和婆婆就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个儿媳妇。
赵大姐还在一旁继续道:“偷东西还得游街呢,你们还不知道给厂子造成了多少损失呢。”
杨家媳妇又被打了一顿,这次她婆婆也上手了,场面好半天才被平复下来。
等回头人都散了,赵大姐和他们商量:“是谁在背后捣鬼?”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除了黄秘书和陆夏他们,别人谁还盯着厂子不放?
几个人都觉得心里有块石头,总怕哪天就突然掉下来。
果然,这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左至历就把一封信递给陆秋。
陆秋拿过来拆开看了看,发现是黄秘书给李书记写得信。
“他们想要再开个厂子,但是具体用什么材料不知道,鹅毛鹅绒不是有细微的差距,他们就找人拿出来看看。”
“那怎么不直接从进货的时候拿?”
“小毛和老梁盯得多严,他们下不了手,再说我看他们拿那些材料,是已经动手做过羽绒服了。”
“啊?”陆秋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么说,他们那厂子已经批下来了。”
“恩,我收到的消息是快要动工,不过不叫羽绒服厂子,就叫服装厂。”
陆秋低头思索起来:“他们地址在哪里?对咱们影响大不大?”
见陆秋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地址不在这一片,在李书记老家那一块,但我觉得他们的思路是对的,我们不能个生产羽绒服,也该引进技术了。”
陆秋却没同意:“引进技术是好的,但是咱们目前没那些机器,造不出来太好的东西。”
竞争不可怕,良心的竞争才能促进东西的发展和进步,她就怕陆夏这个人用了什么手段。
从之前她的表现来看,陆夏手里应该没什么武器。
“黄秘书他们什么时候走?”
“走?”左至历嘲讽的笑了笑,“他们可走不了,李书记没让他们调走,他们恐怕是替别人做了衣服。”
“留在这里也是够恶心的。”陆秋思索起来,得想个办法把他们两个赶走。
左至历恩了一声,陆秋最近的状态和之前完全相反,那时候是天天困的不行,现在是特别精神,大晚上的不睡觉,第二天依然没什么事。
她再一次想起左至历说的话来,羽绒服需要的季节就那么短,就算这天气不好,但到了五六月肯定就穿不到了。
那他们到时候是继续生产羽绒服,还是换一些生产的东西呢。
她突然想到什么,叫醒已经睡着的左至历,对他说:“咱们能不能从兵团那边,换一些羊绒来?”
“要干什么?”
“做羊绒衫,保暖裤,毛衣毛裤等等,这羊毛可是个好东西!”
就是他们这边养羊的少,没兵团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