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谁知道。”都说人的心是海底针,摸也摸不透,金小田苦笑。因为是表姐介绍来的,崔怡预缴的委托费收少了,只有1千。不提她的人工,连相机的修理费都不够,只能当成积累经验。“还是看在孩子份上不想离。”
    谁能想得到,查不到通讯纪录,是因为第三者是男方父母家的小保姆。在崔怡和林浩宇堪比电视剧的对吼对叫中,金小田概括出:1、女方忙于工作,忽略了丈夫的需要,加上女方工作能力强,是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比较强势;时间一长,双方缺乏沟通,男方积累了大量怨言。2、男方每天接送孩子,和小保姆的接触渐多,慢慢勾搭到一起。
    是,金小田很不客气地用了勾搭的词眼,有问题应该跟妻子把话说清楚,这种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算什么。但是,女方,开头十分气愤,在男方泪流满面委屈万分的倾诉后,又在女方家人的劝解后,感觉自己也有错,居然神奇地接受了对方的理由。最后在孩子的哭泣中,女方同意继续维持婚姻,给男方一个悔过的机会。
    然后他们齐心协力把金小田连劝带哄地轰了出来,“金律师,宁拆一座庙,莫坏一桩婚。”
    每个人选择自己的生活,自己承担后果,旁人能做的只是提醒。金小田已经收到老律师作为过来人的忠告,接离婚案件前,一定要再三确认,当事人是否意愿强烈到已经把对方视作眼中钉,一刻也不想再忍的地步。如果不是,身为律师听听诉苦就可以了,毕竟离婚牵涉到孩子和财产,需要再三考虑。法院对离婚案件一般第一次判不离,隔半年第二次起诉才判离,也是出于这个考虑,给双方一段缓冲的期限。
    在金小田眼里,崔怡说到林浩宇咬牙切齿,也算意愿强烈,谁知道来了个转折。反正只怪自己还是菜鸟,识人不清。
    不过,下一次!金小田握拳,绝对要等委托人交清费用,她才出马去办理。
    丁维娜取出一只大信封,拿过金小田的包,就要往里面放。
    “干吗?”信封呈长方形的凸起,厚厚的,不用说,是钱。金小田警惕地夺回自己的包。
    “这是表姐投资给你的一点办案经费。金大状的业务已经开张,设备也得跟上。”丁维娜不由分说,又抢回了包,“我最讨厌跟人拉拉扯扯,虽然你是我表妹,也一样。”
    金小田知道表姐的脾气,平时很随和,决定了的事却不会改,“你正在需要用钱的时候。”
    “庭外和解。”丁维娜平静地说,“我把车卖了,幸好保险买得足,所以负担不重。”
    “那是姨父送你的生日礼物,就这样卖了?”金小田觉得有点可惜。
    “我很少开车,出了这回事,更加不喜欢开车。”
    那也是,那辆车在出事后成了鸡肋,放着可惜,开呢难免有阴影。
    正事说完,菜总算一一上来了。她俩今天吃饭的地方有一场订婚宴,明显厨师先应付大头,把散客的菜放在后面做。菜的质量也比平时差,一条葱烤鲫鱼还没资深主妇做得好。
    “黎正的妈妈很会烧鱼。”金小田把这几天的细节告诉丁维娜,“她的人很好。”
    刚说到菜式,突然订婚宴那边传来掀桌声,接着一阵碗碟摔在地上的脆响,随即而来的是男声的怒吼。
    好好的订婚酒,居然打起来了,旁边等上菜的散客顿时来了精神,掏出各自手机进行摄像,上传到自己的微信、微博,进行免费的“战地记者”工作。金小田瞄到前方颇有几位奋指疾书的某君,“打起来了,女主角躲到餐桌下,男主角鼻子开花见红了。”
    人全去了看热闹,包括服务员在内,金小田和丁维娜吃完饭,叫了两声没人来结账。她俩只好自己去收银台买了单,连收银员也心不在焉。前方传回来的“报导”时时在变,一会是一位客人的前后男友彼此之间挥以老拳,连累到准新人,一会是准新郎被准丈人打了,也不知道哪种说法才是真相。
    金小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要说热闹,哪都不如事务所多,第二天金小田刚到办公室,就听到大家在议论吴明新接的一起交通事故案,主题是:论吃马路烧烤的风险。
    昨晚大概是什么煞星日,正当烧烤店老板娘为生意兴隆忙进忙出时,一辆suv发了狂,从马路上直冲向店铺,沿途撞翻两张桌子,最后还把老板娘撞了。
    二死三重伤四轻伤。
    好大的交通事故,金小田抹了把冷汗,继续听各大状分析责任。
    车主见闯下大祸,扔下车辆当场逃逸。估计是醉驾,车主知道得负刑事责任,而且醉驾属于保险合同的免责条款,保险公司有权拒绝赔付,所以车主吓得跑了。
    各大状讨论的是烧烤店占地经营有没有责任。
    烧烤店在人行道上放桌子占地经营已经成了常态,没事还好,有事难免沾染上麻烦。昨晚烧烤店老板在医院被伤者家属围攻,连忙打电话向吴明求助,吴明赶去帮他解了围。至于两人间是何时结下的交情,据说吴明读中学时在对方的小吃店打过几天工。
    大家聊天的当口,吴明走出小办公室,把一张纸递给金小田,“帮我打出来,下午要用。”他昂首阔步地走了,金小田苦着脸打开电脑,刚上班就有活干,真是……好啊。
    《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六条规定、第十六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条第一款第(二)项规定、第九十一条规定。条款列完,后面是个简单的说明,交通事故发生的最主要原因是车主醉驾,其行为已触犯刑法,作为侵权行为人需要承担全部赔偿责任。烧烤摊虽然占道经营,但从交警对目击者的询问纪录和事故现场图可以看出,其占的是人行道,不存在影响交通的后果。烧烤摊需要承担的是行政责任,应该由市政管理部门进行处罚,不需要承担赔偿责任。
    上午九点多金小田上网,看到撞了烧烤摊的车主已经投案自首。不用吴明打电话来叮嘱,她乖乖地把民事起诉书给拟好,发到他的信箱,不用说,肯定要向肇事司机索赔。
    但,肇事司机赔得起吗?
    吴明对金小田的自觉表示满意,对起诉书仅指出用词不当的几处,其他没有太大意见。至于被告人是否赔得起,他淡定地指出,“我们只负责委托人的部分,被告跟我们无关。”
    吴大状带着起诉书和案情解析去医院找烧烤摊老板。半小时后他打电话让金小田修改起诉书,重伤的老板娘在医院去世了,索赔的价码得往上升。
    金小田不敢怠慢,赶紧干活。这时前台领着两个人过来,“金小状,别的律师都出门了,这两位你来接待。”
    行行行,就是现在不行,有了上次的教训,金小田可不敢分心两用,万一又把不相关的内容打进起诉书,估计吴明得杀气腾腾冲回来训她n顿。
    邮件发出,金小田松口气,乐悠悠地走向开水间,决定给自己冲一杯巧克力,以犒劳辛苦了的大脑。
    热水冲下去,巧克力粉末被冲开,漾出丰富的泡沫。金小田捧着杯子,陶醉地闻着巧克力特有的香味,慢慢地把表面一层泡沫吸到嘴里。
    “金……律师?”背后有人试探地叫。
    “嗯?”金小田回过身。
    叫她的是个年轻姑娘,身穿粉色连衣裙,挎着一只鲜红的小皮包。金小田视线在小皮包上停留片刻,按她的经验,只有新娘才会选滴血般刺眼的红色服饰,这种皮包一般用来装红包。
    她看人,人也看她。
    这个真是律师吗?唇弓曲线分明,糊了一圈巧克力泡沫。
    来人回头,见前台朝她点点头,示意没错,“金律师,我是来咨询的。”
    “什么事?”金小田这才想起会客室里的两位来客,不由歉然,举了举杯子,“你要来一杯吗?”
    “不用。”来人摇手拒绝。
    “那我不客气了。”金小田喝完巧克力,擦掉嘴边的泡沫痕迹,让来人总算松了口气。
    律师不是一般都很严肃的吗,怎么有这样的……
    坐进会客室,来人的开场白,“我叫钱荔,昨晚是我的订婚宴,出了点问题。我不想结婚了,想要回我的嫁妆。”
    这不是订婚阶段,哪来的嫁妆?金小田扯了张纸巾,又抹了下嘴角,强自把一句话吞了回去,“昨晚大打出手的是你们啊?来来来,赶紧告诉我为什么?”
    ☆、第十九章
    钱荔,26岁,本市某公司职员,一年前通过相亲认识现在的未婚夫章启东。章启东在本市某个贸易公司任职,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彼此情投意合,决定结婚。女方家长虽然对章启东的身高略为不满,但世界是孩子们的,家长意见仅供参考。
    为了结婚,章家倾全家所有加上贷款买了一套公寓房,钱家负责了房子的装修费用,并且按照风俗准备了丰厚的陪嫁,除了全套家具家电外还有一辆小车。在漫长的婚礼筹备中双方迈进同居阶段,章启东感激未婚妻以及她家人的厚爱,主动提出将来生两个孩子,次子或次女跟女家姓,钱荔父母十分高兴。
    相见好同住难,在半年同居生活中钱荔发现章启东生性懒散,回到家经常坐在电脑前一玩就到大半夜。而且章启东朋友众多,有事没事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不像恋爱期间只守着钱荔一个人说些甜言蜜语。钱荔屡次对此提出抗议,屡次被章启东哄得回心转意。钱父知道后非常不满,暗暗后悔这门婚事,但看在将来有一个孩子姓钱的份上,默默忍了。
    按照风俗,正式婚礼前有个下聘礼的仪式,钱家托介绍人传话,除了五样首饰外再加1.8万的聘金。章家为买房已经掏尽口袋,章启东便要钱荔对娘家说把聘礼降为1千。钱荔早就对章启东寅吃卯粮、卡债一堆的状态极为不满,聘金也是她和父母商量好的金额,父母不拿,留给钱荔做小家庭的储备金。
    听章启东一说,钱荔立马发作,指责章家得了便宜还不知道惜福。房子是婚前财产,没写她的名字,贷款却要两个人一起还。钱荔拍着桌子让章启东摸摸良心,装修、电器、家具哪个单样的价值都远远超过聘礼。章启东理亏,说不过钱荔就动了手。
    一记耳光下去,钱荔捂着脸冲出家门。她回到娘家小住,并没有向父母吐露被打的事情。但从小把女儿捧在掌心上养大的父母哪会看不出异样,钱父决定找介绍人跟章家讲道理,被钱母拦下,怕一时占了上风,以后女儿被公婆苛责。
    为了将来有个姓钱的后代,这次钱父还是忍了。
    章启东向钱荔赔礼道歉,又一次哄得她回心转意。但没多久钱荔发现章启东私下向朋友借款3万,她问章启东此事,章启东指责钱家明知自己家里没钱,还索要聘礼。两人再次闹翻,章启东又一次打了钱荔。钱荔打回去时却发现男女有别,她完全不是章启东对手,气得哭着回了娘家,这次没有向父母隐瞒。
    不但钱父暴跳如雷,连钱母也觉得有必要跟亲家抗议,于是三方会议。谁知章家认为钱家投入已多,钱荔已跟章启东同居,推翻婚礼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他们不但不认错,自述没钱只好借钱,儿子是无奈之举。他们又说了钱荔一堆缺点,脾气大,性格差,不顾场合不给男人面子。例子是章启东抽烟,钱荔当着他朋友的面夺过烟扔掉。还有钱荔身为女性,却懒得打扫和烹饪,经常煮方便面当一餐,一个月也未必拖一次地。
    章家父母不顾儿子的眼色滔滔不绝,钱荔这才知道章启东居然背着她跟父母发牢骚,顿时百感交集,冷冷地看着他。钱家父母听愣了,一般来说对待新媳妇总是比较客气,像当面抱怨这种事,算撕破脸的做法,很少见。介绍人作为裁判,赶紧出来叫停,章家父母看在他面子上,总算闭了嘴。
    这时轮到钱家反攻。钱父指出,钱荔年青貌美,她连草皮大王黎归元的独生子都没看上,反而选择了个头矮、但会说话的章启东,证明她是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他俩只有一个独生女,在家时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连碗都没洗过,现在肯为章启东下灶,已经是他修来的福气。如果他还要嫌东怪西,也行,房产证添加钱荔名字,装修款拿出来还给钱家。反正,要计较的话他们也有很多地方可以计较。
    (听到这里,金小田垂下眼睛,偷偷笑了下,黎正啊黎正,你可知道你成了别人量女婿的标杆。)
    章启东平时也不是认真向父母数落钱荔,只不过在他们问及同居生活时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们居然全记下来了,还当着钱荔的面抖了出来。在钱荔的目光下,他开头觉得坐立不安,慢慢有点麻木,最后被钱父的话一激,顿时恼羞成怒,“人家招女婿还要买房子,你们想要一个姓钱的孩子,自然要付点代价,哪有样样占全的好事。”
    章家两老不知道有这回事,听见孩子要跟母姓,顿时灼急地追问缘由。章启东原打算以后木已成舟再告诉父母,料他们有了一个孙辈也够了,现在既然说出来了,干脆一五一十抖出来。章父当即反对,哪有一个孩子跟父亲的姓,一个孩子跟母亲的姓,像什么话,还有一家子的样子吗。
    章启东当着父母的面嘴硬,“我说着玩,又不是认真的。”
    如同晴天霹雳,钱父支愣着两只手指,半天说不出话。人本来是这样,原先没指望的时候也不会放在心上,一旦存了希望,到头来破灭了更失望。
    钱荔见情况不对,和她妈扶着钱父撤退了。只有介绍人最可怜,新人进洞房,媒人抛过墙。如今处在要婚不婚的尴尬时期,她倒是想把自己抛过墙,无奈双方亲家也不答应,轮流批评她怎么把这么差的人家介绍给了自己的孩子。
    介绍人两头劝,跑得腿酸,总算劝得双方回心转意,为了即将到来的婚礼各退一步。至于孩子的事,介绍人只好劝双方小青年,婚都没结,第一个孩子还没来呢,何必为第二个孩子伤和气。等你们尝过养育孩子的辛苦,说不定给你们钱也不愿意再生,所以,何必呢。
    章启东和钱荔毕竟有感情基础,对婚姻也是憧憬过,虽然同居的后果不尽如人意,但说不定年纪往上长,各自会变得成熟。现在的矛盾主要是为了钱,基本已经解决,没必要再揪住不放,钱荔住回了两人的小窝。
    谁知道从那以后,钱父经常对章启东提及自己女儿如何受男小青年的欢迎,要他懂得珍惜。章启东听得多了,开始怀疑钱荔的清白,一会问她大学时有没有处过男朋友,一会问她和草皮大王的儿子究竟到哪个阶段,为什么没有继续交往下去。都说人往高处走,为什么她要选择自己?
    钱荔跟黎正也就是相亲后见过一次面,哪有什么感情,但父亲是为自己撑面子,当然不能拆他的台。因此,对章启东的疑问她置之不理,问多了还要发小脾气,“对啊,我选择了你,你却这么对我,早知道我嫁给黎正好了。他人比你高,工作比你好,家里还有钱,起码不会为了一万多聘金跟我爸妈吵架。”
    两个人冷嘲热讽,然后在订婚宴前一晚,章启东的朋友们凑钱买了样礼物,是一只烤箱,让其中一人送上门。章启东回到家的时候,看见未婚妻和自己的朋友头凑在一起研究烤箱的用法,竟然醋意大作,冷言冷语赶走朋友不算,还质问钱荔是不是喜欢招蜂引蝶,非要招得男人们为她着迷。
    钱荔哪肯受不白之屈,吵着、吵着两人又差点动手。钱荔学乖了,见形势不对立马躲进卧室,把门反锁了。两个即将结婚的男女,就这样隔着卧室门过了一整夜,第二天才冷着脸把仪式进行到底。
    订婚宴上,章启东见钱荔去洗手间时间有点久,过去察看,发现她和昨天送礼上门的那位朋友有说有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拖着她就走。回到宴席两人仍是拉长脸各管各的,连说话都通过别人来传,钱母见状忙对两人使眼色,要他俩当着客人的面注意影响,不要闹笑话。
    “闹笑话”三个字触动章启东心境,他深感自己在朋友中也许早就成了笑话,忍不住甩下话说不想结婚了。钱荔听了不甘示弱,他不想?她还早就不想了呢,从前的问寒问暖全是虚情假意,为了把老婆骗回家的把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变本加厉吵起来。章启东故态复萌扬起巴掌,钱荔一把挡住,向父亲哭道,“爸,你看,当着大家的面他都要打我。”
    钱父气得直抖,站起来半天说不出话,最后采取了最直接的行动:掀桌!
    “能要回来多少是多少,要不回来的我带了人去,把装修全都砸了,也不留给那个白眼狼。”钱父恨恨地对金小田说,“以为我们钱家是好欺的。我不过爱屋及乌,看在女儿面上把他这只乌鸦当回事。他敢动我女儿,我能拿出去,也能收回来。”
    金小田已经听得头晕脑涨,居然黎正在这场八卦中打了回酱油,几时和他吃晚饭时一定要告诉他:酱油兄,您知不知道,无意中您充当了一场婚变的导火线?
    想到曹操、曹操到,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发现有条短信,是黎正发来的,“晚上请你吃饭,方便吗?”
    有啥不方便的,金小田回了条,“在哪?马上到。”
    说起来,养成一个习惯哪用21天,这两天没见他,她居然有点想他。不过也有可能是太想把这八卦告诉他的缘故,金小田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不不不,身为一个律师最关键嘴要紧。对,守口如瓶,沉默是金。
    ☆、第二十章
    “美味”酸菜鱼在春晖路菜场的东面,距离菜场只有300米,菜肴很新鲜,价钱也实惠,因此生意特别好,不但附近的居民经常光顾,还有闻名而来的其他客人。
    金小田被店里人头攒动的热闹吓了跳,好家伙,客满。
    “这边!”黎正见她到了,立马热情地招呼。他个子高,站起来像模糊的背景中突然出现一棵大树,格外显眼。金小田闪过一个念头,他和钱荔,谁拒绝了谁?
    不过闪念后,她顿时自责,金小田啊,关你什么事。
    “李周怎么没来?”金小田见只有黎正在,随口问了声。
    黎正拿了长筷子在小缸似的菜盆里给金小田挟鱼片,闻言一愣,怎么,金小田对李周有意思?他昨天刚和李周道歉,因为他发现自己喜欢金小田,必须在正式展开追求前对李周说声对不起,不然心里过不去。幸好李周不但没生气,还祝福他马到成功。
    要是金小田喜欢李周,那自己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满筷子的黑鱼片滑下来,掉进酸菜汤里,溅起几滴汤花。
    “好长的筷子。”每个人配两付筷子,一付长的,方便在缸里捞鱼,另一付正常长短,用来吃菜。金小田好奇地拿起长筷子,给黎正挟了一筷子菜,“这个好,方便给坐在对面的人挟菜。”还能满足有洁癖的人。
    黎正定定神,不会,小金为人坦率,真要对李周动了心,决不会藏着不告诉人。他抖擞精神,重整长筷,挟起不少鱼片,还有土豆片也是金小田喜欢的。
    “你相过几次亲?”金小田问。
    扑通……鱼片和土豆片再次打滑落下去。黎正尴尬地一笑,“不记得了。”第一次相亲时他还带着憧憬,两三次就没了,之所以去,完全是为了应付亲友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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