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梦中见到她不着寸缕的背影。乌黑的发永远剪到齐肩的长度,白到透明的肌肤像一片上好的丝绸泛着珍珠样的光泽贴在瘦削的骨骼上,那一对嶙峋的肩胛骨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几欲冲破她单薄的身体呼啸而出。再往下是迅速收紧的腰部线条,窄细的背部中央是轮廓清晰的脊椎骨,延伸至尽头处是两个凹陷的小小的极可爱的腰窝,再往下是突然又扩大的臀部形状,像极了夏天熟透的那颗水蜜桃,中间那道深陷的海沟深处是令他不敢妄想的秘密圣地。视线又继续往下延伸,是一双雪白、细长、笔直,骨肉匀婷的腿,赤着双足踩在地板上。她的背影像极了一尊花瓶,他年幼时曾在博物馆里见过的那只。似乎是刚洗完澡,随着她的移动,点点水珠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洒落一个个脚印,她不断地往前走去,那个影子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朦胧,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他的视线,而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停抽搐,痉挛,快感迅速攀升至巅峰,火热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而他也豁然从那冗长的梦境中醒来,身体带着极度亢奋过后的疲惫,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只被海浪冲到沙滩上的鱼,拼命寻求回到海里获得一丝呼吸。有好几次,在她即将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梦境戛然而止。更多的时候,是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步一步地模糊了身影,最后化为一个虚无的点。
    叶栩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夏天。那个夏季分外的炎热,云夏这座南方小城没有辜负它的名字,它的夏天总是燥热潮湿而又漫长的,那年尤甚。酷暑难耐,还未入伏,日均35摄氏度以上的气温就似乎已经要把一切都融化了。空气里弥漫着阳光炙烤着大地的焦熟味道,枝头的蝉鸣此起彼伏,仿佛也在抱怨这难以承受的酷热。
    那是初中一年级的暑假,14岁的夏天,开始进入青春期的少年,疯狂抽长的个头,迅速变化的身体,一切新奇的感受像扑面而来的潮水令他措手不及,少年在平衡身体的变化和心理的承受能力之间受尽煎熬,不堪负荷,而这种烦恼又不能轻易与人言说。14岁以前他关于夏天的记忆是汽水、西瓜、篮球和空调机飕飕释放的冷气;14岁以后,他对于夏天的所有记忆都是她。穿着白衬衫,浅蓝色牛仔裤的年轻女郎,脚上穿着一双黑色低跟单鞋,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手里抱着一迭文件敲开父亲办公室的门,轻盈地走了进来,那瓷白的清秀面容就这样措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
    那个炎热的下午,他被叁五同伴叫出去打篮球,少年精力旺盛不知困倦,大中午也不午睡,伙伴们的一个电话就把他叫走了,年迈的奶奶跟在他身后叫着把水壶带上他也充耳不闻,拎起篮球,一个飞身上了单车冲出了院子,绝尘而去。一伙儿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在球馆里挥洒着汗水,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是青春躁动不安的荷尔蒙在发酵,场边已经有早熟的少女们捧着水等在那里,如花的容颜含羞带怯,她们的裙子像花朵一样绽放,面颊上泛起的酡红不知是因暑气熏酌还是内心澎湃的热情汹涌所致。
    躲避,过人,上篮,一气呵成,篮球到了他手里就好像有了精魂,随着篮球落地,死党李魏唯从身后扑上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嬉笑地说道:“还是跟你一起打球痛快啊!”
    叶栩笑而不语,走到场边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毛巾擦拭完汗水又随手扔到一边,李魏唯又凑了上来,贴到他耳边,朝着场边的方向努努嘴,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看见那个穿粉红色裙子的女孩子没有?是麟德一中初中部的校花,那天还找人托我给你递情书来着,他们找不到你本人,就来找我做中间人,我知道你反感这一套,就拒了,也省得人家白期待一场不是嘛。今天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可能要来这边打球,早早跟几个小姐妹等在这里了。看这架势是要将锲而不舍的精神发挥到底了。瞧,人家正往这边看呢!”
    叶栩斜睨了他一眼说道:“跟我去买瓶水,刚才出门忘了带水壶了,渴死我了。”
    李魏唯依旧不肯跳过这个话题:“买什么水啊!人家手里拿着依云,就等着喂给你这个英俊帅气的心上人。嘿嘿~”说完促狭地捂嘴偷笑起来。
    叶栩“啧”了一声,嫌弃道:“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淫词浪语?不好好读书,一天到晚满脑子装着这些东西。”
    “哎哎哎,你还小我一岁呢,怎么也学大人老气横秋地教训起我来了。”李魏唯突然一脸严肃地小声说道:“那个章力追校花好久了都追不到,正看你不爽。你可要小心点啊。那小子可阴着,背后可能都不知道动什么歪脑筋要整你。”
    叶栩一脸无所谓:“管他干嘛,我跟他们又不熟,谁要追谁,谁爱喜欢谁,都跟我无关,别来烦我就行。”
    “行,你小子够酷。只有我这做兄弟的多给你操点心了。”
    叶栩闻言笑着踢了他一脚,讥笑道:“这老气横秋的到底是谁啊!”马上又迅速往前跑开去,李魏唯再次冲上前勾住他的脖子反击道:“你小子别跑,再战叁百回合!”男孩们闹得正欢,场边的几个女生众星捧月地围着粉红裙装女孩窃窃细语,你一言我一语怂恿着:“快去啊!大胆一点!好不容易才逮到人,再害羞人又跑了,回头可别哭鼻子啊,哈哈!”粉红裙装姑娘羞恼着跺脚说道:“知道了!你们别说了!这么大声,都要被听见了!”
    两个男孩嬉闹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把水颤颤巍巍递过来,却连头都不好意思抬的小姑娘,李魏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满脸憋笑的表情,佩服旁边那个冰块脸高冷男,小小年纪装得酷劲十足,但是当事人自己并没有觉得是刻意在“装”,眉间蹙成了一个“川”字,是确实觉得很烦躁。理得短短的平头上晶莹的汗珠在球馆的灯光下闪着细微的光,乌黑的眉毛,凸起的眉弓,双眼皮深深的褶痕下是一双琥珀棕色的眼睛不带丝毫温度,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丰厚的嘴唇,正以光速向“男人”方向成熟的身体和外貌已经在向四周发散浓烈的雄性荷尔蒙。迟迟不肯接过水瓶的男孩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让女孩子的脸涨得更红了,终于憋不住了,抬起头来,眼眶里已经含着泪水,泫然欲泣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软。男孩子却没有丝毫不忍,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说道:“我不喝这个。谢谢。还有,别再跟着我了。”说完,拉着同伴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地走了。
    到了球馆外的小卖部门口,压抑了许久的李魏唯终于按捺不住了:“叶栩,我说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娇滴滴的小美人都快被你弄哭了,我看了都不忍心。”
    “你这么心疼你去安慰一下。”叶栩面无表情地回道,打开冰柜抽了两瓶可乐,扔一瓶给对面的人,然后低头扫码付款,拔腿走人。
    走到对面大树下的阴凉处,叶栩拧开可乐盖子,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灌着咖啡色的液体,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冰凉的碳酸饮料一下子下去了大半瓶,胸腔里窒息的烧灼感和热意才得到了稍稍的缓解,听旁边同样一下子干掉大半瓶可乐的李魏唯说道:“你这么拒绝校花,别的倒是没什么,小姑娘顶多哭两天就忘了这茬,就怕那章力为她心疼不平一口气顺不下去跑来找你麻烦。整个学校都知道章力是麟德校花的头号脑残粉,以护花使者自居。”李魏唯顿了一下又道:“这要拒绝人家也委婉一点嘛,毕竟小姑娘,要面子,今天这样大概觉得很受伤。”
    “我要是不这样,以后她更受伤。”叶栩稍加思索回答道。话刚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单手掏出滑开接听:“爸,我在外面打球......不是,是篮球.....跟李魏唯他们几个一起....不热....嗯......配好了啊....行,我马上来....”
    叶栩挂了电话扔回兜里,对李魏唯说:“我爸上次找专门的师傅给我的羽毛球拍换了线,刚刚来电话说是换好了送到他工厂去了,我过去看看,先走了啊,你进去接着玩。我的包和球你先帮我收着!”说完不等李魏唯回答,就跑去停车处翻身上马骑着单车一溜烟跑了。
    “这家伙,真不够意思,说走就走.......”李魏唯嘟囔着把空可乐瓶往远处的垃圾桶里潇洒一投,“咚”地一声正中靶心,拍拍手慢悠悠往球馆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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