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是啊,我们在洛阳里成天被那些汉臣欺负,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是回到草原上放羊去!”
    李诨听见这话肃起脸庞,“这又是甚么屁话!”
    “上回连宽都被阿惠儿打的去了半条命,这会还躺在床榻上起不来呢。”有人嚷了这么一句。
    李诨眉头紧蹙,一脸肃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93章 逝去
    有人见李诨这么一问,七嘴八舌的就将李桓将连宽打的半死的事情告诉了李诨,其实真的说起来也是连宽不对,倚老卖老,见着李桓来也不下跪,依然大大咧咧的坐在榻上。当然这些事情李诨也早知道了,他点点头,“阿惠儿那臭小子的确欠收拾。”
    听到李诨这么一句,在场的人都是大喜,毕竟亲近汉人,对他们又查的那般严格,让他们心里也有些不满。
    一群人见着李诨那样子也相继离开,李桓等到人走后,自己让人准备了许多礼物跑到连宽家里去。
    连宽当真被李桓整治的够惨,先别说脑袋上被李桓给打出那么一个血窟窿出来,数九寒冬被剥了袍子在门口站着,这风一吹血流出来都被冻成冰渣渣了,一回来可不是就一病不起了么?
    大野氏这一个月守着丈夫哪里都不去,洛阳里是李桓做主,王妃又大着肚子谁也不爱见,找世子妃,世子妃和世子原本就是夫妻,夫妻本来应该一心,怎么会去管她。那么贺将军,贺将军此时也是称病在家足不出户。
    听到大丞相亲自来了,大野氏这积压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个爆发点,对着李诨就是一番大哭,李诨听着大野氏嚎啕屏风后面时不时传来捶胸顿足的声音,万分庆幸不用像以前那样直接对着大野氏,鲜卑人家的规矩就那样,女子见外男也不必回避。
    大野氏可不是什么美人,相反很有几分草原女子粗壮的体魄和相貌。那副样貌嚎啕起来,只怕是有乡间野妇撒泼的风采。
    李诨隔着屏风对大野氏劝慰了几句,然后也不管大野氏在屏风后哭的越发厉害,赶紧的就往连宽躺的那个房间走去。
    连宽头上的伤口早已经结了疤痕,他那日被打了之后又被拖拉出门去着了凉,先是发热又来更是咳嗽不止,甚至连服侍他的奴仆也有生病的,可见得的是能过人的病。
    李诨在里头看了一会,和连宽说了几句话,连宽面色不好,再加上得病的又是会过人的,李诨急匆匆的就出来了。
    “让御医过来给他好好看一看,不管用甚么珍贵药,一定要把人给治好!”出来之后,李诨抓住身边人的手说道。
    “唯。”身边人听到他这么说,赶紧应道。让太医署的人来诊治也没有什么问题,大丞相亲口下令让御医来诊治,也是十分荣幸了。
    李诨回到丞相府又给连家送了许多车的东西,算是再次慰问。
    贺霖知道李诨回来,以李桓前半年在洛阳搞出的那些动静,少不得有许多人要上门来告状,她真的担心李诨为了给那些所谓兄弟出去,把李桓给打上一顿。
    她知道李诨做的出来的。
    果然到了晚上,李桓一回来就被李诨叫去了。
    冬日的洛阳天暗的特别早,李桓才回来,外头已经黑的快差不多了。贺霖让手下人去瞧着,要是有不对劲,就来告诉她。
    李诨打起儿子那就是往死里打,她还真的怕李诨一个不小心就揍死人了。
    李诨的书房中,李诨拿眼瞅着自己面前的儿子,李桓容貌长得像他,而且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他身子挺拔纤细,一声绯袍衬得他肤白如玉,腰间蹀躞带更是勒出一抹风采来。
    “你给老子干的好事!”李诨对着儿子将手里的瓷盏砸碎在地,旁边服侍的奴仆们全都吓得扑跪在地。
    “这难道不是兄兄要儿做的么?”李桓面对李诨的怒气,并没有多少害怕,反而理直气壮。
    “你!”李诨被儿子的这一句顿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李桓说的也是实情,他自己本人不好收拾那些跟随他打天下的鲜卑旧将,就让儿子出门做这个得罪人的讨厌鬼。
    “那些人骄纵跋扈,而且手里可都拿了不少。”李桓开口解释道,“不用重刑来个杀鸡儆猴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效用。”
    李桓说的李诨都懂,不过闹出的后果也很大,他不好和儿子一样对着那些旧部也是那样凶神恶煞。
    不过明白归明白,但是李诨见着儿子这幅样儿心里还是气。
    他呼出一口长气,这少不得要给儿子擦屁股。
    “那里面有几个人,乃是我旧部。”李诨屈起手指敲着手下的凭几,“你之前怎么处置他们,我不管,这几个人要放出来。”
    李桓下意识的蹙眉,抬头就要说什么就被父亲的目光看得低下头去。
    那几个可算是被处置的那些勋贵里头的人物了,李诨不在洛阳的这些时日里,他让手下的汉官没少整治过这种鲜卑勋贵,卷宗刑部更是堆积成山,刑部侍郎恨不得一个变两个的审理案子。
    “其他人要杀,随便你,这事就看你怎么安排。”李诨说道。
    **
    洛阳冬日里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场雪,刑部大牢里又有一批拖出去杀头的。
    一个死囚犯,从被抓到定下罪名,刑部上交天子定夺,核准刑期,这个过程相当的漫长,尤其也相当的让人觉得煎熬。
    狱卒进去点了点人,把犯人拉出来塞进囚车里,就往菜市口那边走。
    “这些人以前可都是大人物呢。”监狱里有狱卒调侃道。
    “甚呀,还不是一样要去砍头。”
    牢狱中湿冷不堪,原先有几个人被抓进来的时候还扯着嗓子破口大骂,等到吃了几天的馊饭之后也没了那个叫骂的力气倒是老实下来了,时间越长原先的那些气势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又有人前来提出囚犯。
    狱吏心下虽然奇怪,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又将牢狱里的几个人带出来塞进囚车里头去。
    行刑躲在秋日,秋季主杀,当然也不只是在秋季里才会执行死刑。毕竟这会杀人砍瓜切菜一样的,谁还管个什么主杀不主杀?
    寒风凛冽,塞在囚车里的人哆哆嗦嗦的蜷缩在一团,这还算是比较好的待遇了,有些囚犯脖颈被卡主不得不站在囚车里。
    洛阳是个繁华的地方,就算是冬日,街道两旁还有不少行人。
    行人这几个月见惯了将要行死刑的囚犯,望见那些囚车里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一回又是哪家的要去砍头。
    囚车向菜市口行去,菜市口的刑场上正跪着几个人,那些人衣衫褴褛面目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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