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01私奔(荣浅,你将我置于何地?)精彩
    荣浅弯腰将身份证捡起来,“过几天学校组织采风,我找下身份证。”
    厉景呈走到她跟前,荣浅的护照还在抽屉里躺着,她面无异色,“你怎么这个时候在家?”
    “见了个客户回来,离这近,索性早点回来。”
    荣浅攥紧手里的身份证,厉景呈瞥了眼,伸出手,他拿着身份证的一角,她攥得很紧,厉景呈挑高眉头看她。
    荣浅松下手,眉宇间暗藏不住紧张。
    厉景呈前后翻看下,“这照片真是丑。”
    荣浅看到他嘴角浅漾出的圈,心里总算松了些,“你身份证照片能有多帅?”
    他将东西递还给她,荣浅接过后再度攥紧在掌心内。
    厉景呈搂住她的肩头将她带到阳台,“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待在玻璃房了?”
    “虽然是你给我造的,但多少是有以前的影子,我总不能天天留在过去。”荣浅目光别开,这会自然是什么话好,她就拣什么说。
    厉景呈闻言,手臂一带将她搂进怀中。
    她挨靠在他胸前,能听到男人清晰的心跳声,荣浅也知道,她若要跟霍少弦走,回来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一场血雨腥风。
    依着厉景呈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她。
    可荣浅不甘心,她连爱情都丢失了,她疯狂地想要和霍少弦在一起,哪怕一天也好。
    厉景呈完全没想到,荣浅居然连他也骗过了。
    在荣浅和霍少弦约定好的第三天,荣浅消失了。
    司机在学校并没接到荣浅,电话第一时间打给了厉景呈,直到夜幕降临,还是没有她的人影。
    荣浅就带了个挎包,她打车来到跟霍少弦约定好的地方,一排绵长的路灯下,路口停了辆车,街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荣浅小步跑过去,霍少弦等了好一会了,他说过不等到她就不走,双腿坐得早已发麻发酸,他眼睛盯着脚尖处的一寸地方,心绪繁芜。
    “少弦。”
    霍少弦猛地抬头,那一眼的惊异,犹如黑暗夜空中陡然爆开的烟火,他站起身来,荣浅的身子扑到他怀里,将他往后撞了下,差点跌倒。
    他的手臂在她背后逐渐收拢,“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彼此,胸口的那颗心脏砰然跳跃,仿佛活了过来。
    霍少弦抓紧她的手,“我们走。”
    荣浅并没回荣家,也没去朋友家里,厉景呈大步来到主卧,除了她的身份证和皮包外,她并没带走旁的东西。
    厉景呈走进衣帽间,挥手打开,衣服也都还在,他沉着脸大步下楼。
    一个电话很快打到他手机上。
    “厉少,霍少弦已经消失一天了,也没去公司,他家这边也没守到人。”
    厉景呈太阳穴突突地疼,他对荣浅不设防,她却给他玩这招?
    如今毋庸置疑,两人肯定是一道离开的。
    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她的手也紧紧抓着霍少弦的,她不知道要去哪,但她一点都不关心目的地,只要有霍少弦的地方,地狱都能是天堂。
    霍少弦手松了松,然后同她十指交扣,荣浅挨过去将头靠在他肩头。
    车窗外夜色宁谧,开了一个多小时候后,霍少弦才停了车。
    他并没带她去什么天涯海角,荣浅下了车,才发现是个古镇,晚上七八点的时间,夜市才开始热闹,青石板上人头攒动,各种小吃分占掉两边的店铺,有炸螃蟹、海棠糕、粽子糖等数不尽的样数。
    霍少弦已经订好了客栈,就在老房子的二楼,临湖而居。
    荣浅推开窗子,看到一艘艘乌篷船载着人经过,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映衬着河里面的倒影,对面的河岸旁,还摆满了桌子,游客正在吃着宵夜听着别有韵味的京剧。
    霍少弦从身后拥住她,他们的心情,不似那些游客般欣喜欢愉,哪怕是沉浸在这样安静宁谧的地方,荣浅还是能感觉到止不住的悲伤。
    她转过身,双手搂向霍少弦的脖子。
    他们很自然地亲吻,就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气息缱绻缠绵,霍少弦将她抱坐向床沿,她渐渐呼不过气来,荣浅将头埋向他的颈间,他们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窗外传来游客的嬉笑,荣浅真想自私一回。
    哪怕一辈子就自私这么一回,他们要是永远都不回去,那该多好啊?
    “要喝水吗?”霍少弦问道。
    荣浅点了点头,“好。”
    霍少弦让她坐着,到了这地方,他也不那么讲究了,接了水,插上电,男人坐在阳台上的藤椅内,看着楼下穿梭经过的行人。
    荣浅倚在门口,从前的霍少弦,是极少极少这样的,他性子张扬,不若这般沉郁,她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心疼。
    荣浅走过去,手掌搭在霍少弦肩头后,又穿过男人的下颔将他的头扳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前。
    “少弦。”
    “嗯?”
    她没有再接话,她喊他一声,他能在她身边应一声,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而这样的时光,本该是他们一辈子的,却偏偏成了偷来的。
    霍少弦将她拉坐在腿上,“以前,我总理所当然地觉得,你就是我的,”他轻笑声,里面的苦涩透过荣浅的耳朵传递到她心里,“我以为,我们能一起长大,相爱,就自然能白头到老,我们两个多好啊,尽管你有时候任性、娇惯,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我不需要你懂事,不需要你世故,有我霍少弦在,我的浅小二到了八十岁、九十岁、一百岁,还是能顶着我宠你的名号作威作福,可是……这条道,怎么就能走偏了呢?浅小二,我们都迷路了。”
    荣浅手掌探至他脑后,“是啊,”她鼻子冒出酸意,“为什么就能迷路了呢?少弦,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像你这么宠我的人了,到底你是我的劫呢,还是,我是你的劫?”
    霍少弦削薄的唇轻轻翘起个弧度,“你是我的劫,这辈子,我这样爱过你,就不会再这般浓烈地去爱另一个女人了。”
    荣浅眼眶内的泪水禁不住掉落出来,男人抬起手指替她擦拭,荣浅哽咽着,最后哭出声来,“霍少弦,霍少弦……”
    霍少弦吻着她的眼角,咸涩的泪水落入他唇齿,男人是最舍不得她哭的,可他这会也没办法了,他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哄她两句就能让她笑出来。
    感觉到她的难受,霍少弦双手捧住荣浅的脸,“不哭了,再哭明天就没法睁眼了。”
    水壶的鸣笛声打破这刻的悲伤,霍少弦捏了捏她的脸蛋,“不哭,带你出来是想高高兴兴的。”
    “嗯。”荣浅点下头,起了身。
    两人先去外面的街上吃了东西,霍少弦就开了一间房,晚上,他拥着她躺在偌大的复古雕花大床上。荣浅很快就睡过去,他们都关了机,所以接不到一通电话。
    厉景呈抽完一根烟,看眼时间,都凌晨了。
    荣浅的护照并没带,也就是说不会出国,可偌大的地方让他上哪里去找?无疑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厉景呈再次抽出根烟,点上后狠狠吸了口,荣浅就像是只白眼狼,他拿出最大的耐心,赔上了最好的人工,到头来却发现根本喂不熟她。
    翌日,霍少弦带着荣浅走出古镇,来到一座教堂前。
    砖红和白色相间的教堂看着并不大,阳光穿过顶上的十字架分散成一道道光束落在荣浅的脸部,她和霍少弦拉住手,长长的影子纠缠着,不愿分开。
    两人走进教堂,霍少弦将她拉到跟前,“浅小二,做我新娘吧。”
    这样熟悉的场景,就好像荣浅才刚记事那会,小小少年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缠着她说,“小二,做我新娘吧。”
    五六岁的小女童歪着脑袋,“新娘是什么?能吃吗?”
    “做了我的新娘,可以有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裙子,洋娃娃,想要什么有什么……”
    荣浅还记得,她当时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还拉着他的衣角,“少弦哥哥,你可别让别人做你的新娘啊,我答应了,不反悔的。”
    那时候,他大抵就已经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吧。
    荣浅点点头,就像当年那般,坚定无比。
    霍少弦将她交给了另外两人,她们将她带进了单独的房间,里面有霍少弦令人准备好的东西。
    荣浅穿好了婚纱走进教堂,霍少弦背光而立,修长的背影显得萧条寂寞,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荣浅尽管才二十一,但这袭定制的婚纱将她的身材凸显的玲珑有致,霍少弦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两人共同站在宣誓台前。
    没有神父,没有宾客,没有亲朋好友,只有他们两个人。
    霍少弦掏出一对对戒,伸手揭开荣浅的头纱。
    他嗓音暗哑,带着抹不去的激动,“浅小二,我没法给你一辈子的誓言,剩下的两天时间,不论贫苦、富有,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愿意。”
    霍少弦将戒指套向无名指,那个连接了心脏的地方,“我娶你,做我的妻子,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者逆境,富有或贫苦,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永远对你忠实……”
    荣浅忙伸手捂住霍少弦的嘴巴,这样的誓言她要不起。
    荣浅眼圈泛红,霍少弦拉下她的手去吻她,两人紧紧相拥,她眼泪忍不住淌出来,她能给霍少弦的,只有这两天的时间,而他要给她的,却是一辈子,荣浅双手在他背后收紧,两个人恨不得融成一人。
    接近傍晚时分,荣浅才换了衣服从教堂离开。
    他们扣着手,指上都戴着戒指,回到古镇上,两人像寻常游客般融进人潮,霍少弦换了件深蓝色的毛衣,他单手插在裤兜里,朝边上的荣浅看眼,“想吃什么?”
    “随便。”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随便给你吃。”
    荣浅吊着他的手臂,“讨厌。”
    霍少弦嘴角一勾,“女人说讨厌,那就是喜欢。”
    “呸,脸皮真厚。”
    霍少弦搂着她避开一个走路不长眼的人,他们来到河边,找了个位子坐定,霍少弦替她点了不少当地的名小吃,他搭着腿,抽了根烟,眼睛盯着荣浅似乎出了神。
    她双手托腮,“少弦。”
    “嗯?”
    “要不,我们在这买个店吧,你掌勺,我在前厅负责收钱,日出的时候,我们手牵手去散步,日落之时,我们坐在河边,我给你唱着歌,你就喝喝小酒,好吗?”
    霍少弦狠狠吸了口烟,又苦又涩的味道渗透进心肺,“好。”
    荣浅双眼笑成弯月,他和她都知道,这种愿望永远实现不了的,但他们还会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他们才能摒弃所有,只是简简单单地爱着。
    河边,有成群的许愿灯顺水流经过,五颜六色,形状各异,荣浅指着其中的一盏,“这个好漂亮,我也想要一个。”
    那是一朵,并蒂莲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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