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小姑娘睡着了,褚余说话时,声音轻了几分。就算如此,声音里蕴含的威严与不喜,也让那宫女腿一软,险些匍匐在地。
宫女侍人皆退后跪在小室外,不敢抬头看,也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片刻,褚余将睡在他手心不曾动半分的小姑娘放平,让她躺在竹垫上。
夏日炎热,夜里贪凉,柳安安自觉翻了个身,倒是没有察觉出半分。
然后,他抽回手。
刚刚那么大的动静,柳安安都没有醒过来,枕在她脸颊的手一撤走,她不安地动了动,还没看见人,先熟练地哼唧起来。
“嗯……别……”
那只手还是无情地抽走了。
柳安安睡得不深,眼皮略那么一合,还没有彻底醒来,迷迷糊糊转了个身,倒是很快就安静下来。
睡着睡着,她伸手在竹垫上摸来摸去,摸到了冰凉的棋墩,一不小心,手碰到棋盒,玉石的棋盒跌落,棋子洒落她满身。
玉石的棋子分量不轻,生生把柳安安给砸醒了。砸得她吓得不起,睁开眼几乎要跳起来。
柳安安拍拍自己胸膛,花了点时间反应过来。
她在对弈中睡着了。
这样是不是更好一点?柳安安不确定地想,没有继续下下去,就没有赢暴君,这样,是不是给暴君留足了颜面?
不错,她这一觉睡得好!
柳安安叫了宫女来整理棋子,顺口问:“陛下呢?”
宫女弯着腰不敢看她。
“回禀美人,陛下在汤池沐浴。”
汤池。
内殿分作三处,其中一处就是用十八扇竖屏风隔开的汤池。有一间小室大。
柳安安起身没一会儿,觉着身上有些冷飕飕,冰冰凉地。
她揉了揉鼻子,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不是错觉,是真的。
她背上都是冰冷。
难道说,龙气只会笼罩身边近距离的人吗?暴君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她就又被冷气包围。
柳安安坐不住了,蹭蹭蹭提着裙摆一路往十八扇竖屏风处跑。
宫女瞠目结舌:“美……美人!不可!!”
十八扇山水美人图描绘栩栩如生,隔着薄薄的屏风,被挡着的另一面,水花声不断。
不可什么不可的,这会儿都没有安心来得重要。
柳安安听到声音,知道褚余就在里面,一下子安心了。
她拍拍汉白玉地上不存在的灰尘,抱着膝盖贴着屏风坐下来。后一步跟来的宫女硬生生没敢上前,急得都要抓破裙子了。
“美人,陛下在沐浴,你不可如此放肆!”宫女声音都不敢大,低声劝着柳安安出来。
柳安安摇摇头。
“我就在这里等陛下。不会打扰陛下的。”
隔着屏风,里面就是暴君,一想到离他这么近,柳安安就有安全感了。
且不说,从她坐到这里来时,她身上就已经渐渐回暖。
这个坚定了她的信念。绝对不能远离暴君!
宫女眼见着都要急哭了,可又不敢跨过那条线来。
“美人你不能这么放肆,太没规矩了!这样你可能会……”
“滚!”
宫女的话音刚落,水花声中,夹杂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宫女脸刷得一白:“美人快,快退回来!”
“朕让你滚。”
宫女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看了眼还坐在屏风下的柳安安,满脸恍惚地退走。
柳安安后知后觉,身后隔着一层屏风里的水花声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叩、叩。’
屏风的背面被敲响。
许是泡了热汤,男人的声音喑哑了些。
“为什么过来?”
柳安安好奇地回眸盯着屏风。
屏风的材质不透,可能隐约感觉的出,背后有一个人的轮廓。
他不是在沐浴,怎么上岸了……
一想到男人可能浑身的水没有穿衣,柳安安后知后觉自己坐在屏风下的举动有多不妥。
为了摆脱恐惧感,居然靠近一个男人沐浴的地方!
她刚刚脑子真是坏掉了!
她手捂着骤然发烫的耳朵。
“想……想离陛下近一点。”
她羞狠了,声音喃喃地,险些听不清。
屏风另一层许久没有声音。
然后,屏风背面再次被敲响。
“想进来,离我更近一点吗?”
半响,男人的声音喑哑难耐。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安:不不不我不想你用来扛我我不进去!
被义父教的围棋里只有无尽的:安安下哪里都对。
下一更明天中午十二点。
感谢宝宝们的订阅支持,爱你们~
岁岁写古言写的很艰难,每天凌晨三四点还在苦熬,更新量可能不会很多,但是会尽量写好哒~
☆、第 25 章
柳安安先是老老实实点头:“想……”刚说出口, 猛然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哪里, 暴君在哪里, 暴君在做什么,立马矢口否认, “不,不想!”
这个距离已经很好了,她浑身都暖和了过来,一点都没有刚刚在小室中的阴冷。
只要把握好这个距离,她可以好好渡过的!
而且,什么进去呀,他在沐浴!她怎么可能进去!
“嗯,”男人的声音变得几分清冷, “你就算想,我也不许。”
柳安安捂住耳朵,假装自己没听见。
背后水花声重新响起。
柳安安觉着, 距离稍微再远一点点, 或许也没有关系。
她挪啊挪, 挪开了差不多五六尺的距离, 听不清屏风内的水花为止。
他泡的时间好久哦。
柳安安抱着膝盖,昏昏欲睡。
过了片刻,男人穿着白色的寝衣, 带着一身水雾热气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小姑娘已经抱成一团,在地上睡得唏哩呼噜了。
这一次,宫女侍人们都不敢靠近, 任由小姑娘睡在冷冰冰的地上。
他脚步缓了缓,沉默盯着地上的小姑娘。
他弯腰。
怀中的她轻飘飘的,不占分量。
殿内早已经布置了床榻,铺着桃红锦缎的被褥,摆放了两个枕头。
而褚余抱着她,脚步一转,把怀中的小姑娘放在了一侧的矮榻上。
同处一室倒也无妨,同床共枕……
尚且不可。
她在矮榻上滚了一圈,自己找到了个合适的位置。
殿内只有丫鬟还能在一侧等着伺候。而也的确用到了她,在柳安安沉睡中,轻手轻脚给她拆了发髻,褪了衣衫,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拭手。
隔着一层帷幔,褚余躺在了这张属于柳安安的床榻上。
桃粉色的锦缎被,水玉香的锦枕,还有垂在帷幔上的香囊。
以及……
床榻上,一股他已经熟悉了的气息。
柳安安身上的怡人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