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脚走,后脚就有个女子默默跟上了。
她提着裙在二楼转了圈,堵住了跑堂的。
当她提出要借一下厨房时,心中也忐忑。这种酒楼,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借。
谁知跑堂的特别好说话,直接领着她去了厨房。
与想象中不同,几乎有一间屋子大的厨房里,居然只有几个厨子在闲聊,锅子里都没有炒菜,惬意的像是还未开工。
柳安安茫然回头。
从二楼下来,隔着一层楼梯,她却是看不见大堂里的是什么样的。
这家酒楼的饭菜这么好吃,怎么没客人呢?
奇怪了。
这些不归她想,她就不想了,说明来意,几个厨子都十分配合,替她准备菜。
秋日里算是一个进补的好时候了,奇味居的厨房里配菜十分齐全,柳安安怕褚余久等,掀了帷帽挽起袖子,开了两口锅,一面炒栗子和炖鸡肉,一面红烧了个豆腐,上面淋上酱汁,手脚麻利将后厨炖好的羊汤重新调味加配料,又在小锅上炙烤了一块牛肉。
她吃了饱,暴君还饿着呢。柳安安手脚快到让后厨们都帮不过来,只能接连跑腿一盘一盘送上楼去。
趁着这个时间大火猛蒸熟山药,碾成泥铺在盘子底层,上面摆上了洗干净的脆枣。
前前后后,柳安安掐着时间,估计差不多了,自己端着蒸山药走出。
原来的大矮桌上,一半都撤掉了,都摆上了新做的菜色。
其中有半成品的炖鸡羊汤,也有新做的,热气腾腾的,是和另一半桌上的甜口截然不同的风味。
褚余手托腮静静等着端着托盘来的小姑娘。
她满头都是热汗,在后厨又热又闷,蒸的她满脸透红。
桌上还有最后点位置,柳安安放下蒸山药,大功告成。
“时间来不及,我偷了点懒。”柳安安不好意思的指出,其中需要花费时间去做的,都是半成品。
褚余瞟过这满桌鲜色,抬眸:“怎么想到自己去做。这里是酒楼。”
柳安安重新捏起筷子,闻言咬着筷子发了会儿呆,然后一脸闷:“……我忘了。”
她就想着,暴君给她点了一桌菜,却都是他不爱的甜口,第一反应就是去做饭给他了。居然忘了可以直接让酒楼后厨去准备。
而且,她不过是家里随便做做的手艺,这里是京城一绝的酒楼手艺,天差地别。
柳安安放下筷子,不安地端起桌上的热菜。
“这几样撤下去,我让后厨从新给陛下做。”
褚余按住了她的手。
“好好的,生什么气?”男人挑眉,“脾气这么大,都不让我吃了?”
才不是生气!柳安安多少有点羞愧。让暴君吃她的菜,放弃酒楼的美味,她刚刚脑子坏掉了才会主动去做饭。
“我做的不好,”柳安安挣扎不开男人的手,拧着眉,“陛下还是吃大厨做的吧。我刚刚尝过的,他们做的是真的好吃。”
“刚刚他们说了呢,京中论起厨艺,除了御厨就是他们了,他们还有特别擅长的独门本事,做的菜色美味着呢。陛下要吃也是该吃他们做的。”
柳安安越说越没用底气。
她刚刚到底怎么想的,要在一群靠厨艺做看家本领的人面前借厨房,用她笨拙的手艺做几道没用特色的菜。
“你问过我了吗?”
男人牢牢按着她的手,语气有些不好。
柳安安抿着唇,闷声闷气地:“问什么?”
“问问我,想吃什么。”
这还用问?京城一绝的奇味居,和她只会简单的家常菜,中间是天差地别呀。
“问我。”男人另一只手捏上了她的下巴。
怎么忽然,他生气了?
柳安安结结巴巴重复他的话:“问问……陛下想吃什么?”
褚余这才松开按着她的手,捏起筷子,将小姑娘重新做来的菜一样样夹了一筷子。
男人瞥了傻乎乎的小姑娘一眼,慢条斯理说道:“别人做的再好与我何干。我只想吃你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岁岁长不起来怎么办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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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吃了京城一绝奇味居的招牌菜, 马车上堆满了半条街特色的小吃, 柳安安是带着一身食物的香气回到的宫中。
整个元晨殿气氛很糟糕。
以郡青女官为首的宫女们和哭哭啼啼的丫鬟守在殿门外, 终于等到了柳安安,几乎是扑上来上下打量她, 确定了她的安全,才松了口气口中念佛。
“美人没事就好,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外面吓人的,可千万要忘了。”
柳安安穿着一身红裙,回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辇车。
“稍等,把这些都搬回来。”
她身后的辇车,装满了京城半条街上的各种美味。
一个个食盒摞起来许高, 看的宫女们久久无法找回理智。
哭哭啼啼的丫鬟抽噎都停下了。随着柳安安回到殿内,丫鬟跪在她脚边,哭着问。
“美人, 美人跑得太快奴婢没追上。美人可还好?”
元晨殿内放了好几个炭壶, 温度不错。她就解了身上的斗篷, 这么一来, 又把藏在斗篷里的一根糖人露了出来。
“嗯?还好呀。”
柳安安咬了一口糖人,口吻淡定。
丫鬟哭不下去了。
从昨日丢失的主人,本以为要遭, 没想到很快就有人来说主人已经安全,还推着半车的小吃回来。
“美人昨日没有受到惊吓?”
柳安安嘴里的糖人咬得咔擦咔擦。
受到了惊吓呀。但是暴君没有出事,她还吃到了美味, 重新逛了半条街,足够了。
“没有呢。”
柳安安笑眯眯给丫鬟递了一根糖圈:“尝尝看,挺好吃的。”
“美人!”丫鬟哪里吃得下去,捏着糖圈焦急,“昨日那么凶险,美人跑过去的行为太冒险了。无论如何,美人都该保护好自己。”
柳安安笑着点头。
“放心好了,我没事。”
丫鬟是义兄给她的,跟着她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能为她这么着急考虑,是个贴心的。
这一遭让元晨殿内的几个掌管宫女都吓到了,足足三天的时间,都是在柳安安的身后跟着。
这三天,褚余也没有来看她。
柳安安自己玩了三天,坐不住了,让郡青去问问暴君到底在忙什么,若是不忙,她又想去勤政殿待着了。
郡青打探了一番回来,禀告给她。
“回禀美人,陛下这几日在忙外朝的事情。”
“前几日陛下带着美人出宫时遭遇街头刺杀,虽然被按了下来,但是朝中人都防不住,官员都知晓了。”
柳安安咔擦咔擦啃着枣子,了然地点点头:“都在查背后真凶是不是?”
郡青的脸色却有些微妙。
“回禀美人……不是。”
“啊?”柳安安吐出枣子核儿,擦了手,倒是好奇了。
一国之君遭到偷袭刺杀,第一时间难道不就是要调查真凶吗?朝廷上这些官员,难不成还有别的想法?
“美人不知,这几日,陛下忙着的,也是因为这个。”
“朝中有官员上书,说是陛下……”郡青含含糊糊着低语,“小公子那件事,现在朝中有不少声音说,是因为这件事,让民间义士愤怒,民间策划的这场暗杀,为的是替小公子报仇。”
柳安安手中的枣子都吃下去了,呸了一声:“胡扯八道!”
且不说当时那碗牛乳是从她这里端走的,就是说起她来,也知道是背后有人,跟暴君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日暴君是为了替她拖延一点时间,才将这件事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些官员倒是会想,丝毫不相信自己的君主,居然真的听信这种话。
还什么民间义士。
义士如果都是青天白日刺杀一国之君的人,那天下间就没有一个恶匪了。
“的确是有些荒唐,偏偏说这话的人,都是部分朝中身居要职的官员。今日早朝时,更是提出为了平复天下人心,希望陛下下罪己诏书。”
罪己诏?
柳安安的迷茫让郡青主动解释:“美人不知,这罪己诏,是指天子在位期间出现极大天灾人祸,或者天子抉择上犯了极大的错误,威胁到臣民的安危,又或者……天子为表自己的过错,向天下臣民的致歉,自责自问自罚。这罪己诏不是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柳安安听了解释,思考了一下。这罪己诏说来就是天子的自我检讨。
可是暴君什么错都没有,还平白无故被人当街刺杀,凭什么要让他下罪己诏?
朝中大臣脑袋里坏掉了吗?
柳安安气得够呛:“他们是不是故意气陛下呢!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人害陛下,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傻瓜!都是傻瓜!”
郡青被柳安安的骂法险些逗乐了,忍着笑意:“朝中大臣能入朝为官,少有真傻的,不过是各有各的私心罢了。美人也不用和他们动怒,陛下自然会处理好的。”
柳安安知道暴君肯定不会放纵这么一群敢逼迫他的臣子,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才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险些被人刺杀在前,被自己的朝中的蠢臣子逼迫在后,就觉着他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