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收拾好赶到元帅寝室,刚一进门,就被外间门口横着的一个浴缸堵住了去路。
浴缸里,人鱼惊艳,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直直望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周若白惊讶之余,朝陆行楼看去:昨晚发生什么了?
脑海中浮现两个可能性,第一,双人运动不和谐,陆行楼恼羞成怒;第二,人鱼真的是间谍,第一晚便安耐不住,试图盗取什么机密信息,被陆行楼抓个正着。
陆行楼打上领带,拿起外套穿上,掀起一阵冷冽的风。
把他送回去。
周若白:真出事了?
陆行楼扫了他一眼,目光随即下移,落在十分茫然的人鱼身上,几秒钟后,冷声说:没有。
所以这种别别扭扭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若白绞尽脑汁都想不通。
月洋系,主星阿尔法。
金碧辉煌宫殿外的长廊,一道如风的残影迅速掠过,过路的仆人们瞧清来人,皆是恭敬地弯腰行礼。
父亲!
大门被推开,里面的会议被迫中断。
身着一身金贵长袍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投来的视线中带着警告。
推门而入的年轻男子一愣,随即脸色难堪地退出门外,大门由仆人缓缓关上。
高大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男人的表情陷进阴影中,微微低垂着头,背影看起来无比落寞,让旁边的仆人瞧见了,都觉得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浮雕大门缓缓打开,几位大臣鱼贯而出,他们看见年轻男人时,恭敬地叫了一声殿下。
被称作殿下的,正是月洋系下一任君主的继承人艾尔斯。
进来。
大臣们离开后,屋内传来一道似叹息又似无奈的呵斥声。
艾尔斯一双红眸黯淡,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星球,在宇宙尽头黯淡无光。
他动作缓慢地走了进去,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急躁的情绪被他压制,整个人都像站在阴云之下,毫无生机。
安德烈陛下命令仆人关上门,待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的时候,他那严厉的表情瞬间松懈,嘴角也缓缓勾起一抹慈爱的弧度。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我在开会的时候,你怎么可以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来呢。
艾尔斯低着头,比父亲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在此刻更显压迫感。
父亲。他眼神复杂,声音颤抖:您为什么瞒着我,把陌儿送给了陆行楼?
三个月前,父亲让他去军区训练新兵,当时他就无比好奇,一群新兵而已,年年都会召集,怎么今年偏偏让他去训练?
不过父亲的命令,他从不反抗。
不曾想三个月后回来,他的陌儿
艾尔斯的安陌,竟然被父亲送到了遥远的星河系,还是送给了陆行楼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
听见儿子的控诉,安德烈陛下丝毫不意外,他先是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晃了晃,轻抿一口,说道:不过是一条自然人鱼,你喜欢,我再帮你寻一条就是了。
那不一样!艾尔斯红了眼,大声喊道:陌儿就是陌儿!谁都替代不了!
浮躁。
安德烈陛下一扫扫过去,艾尔斯瞬间没了声音。
见状,作为父亲,安德烈倒是很心疼地叹息一声:艾尔斯,你要记住,你是阿尔法的继承人,更是月洋系成千上万星球的君主。只有掌握了权势,才能考虑其他。安陌是一条脆弱的自然人鱼,就算一直细心调养,也未必会活得长久,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送给陆行楼那个
陆行楼无法控制精神力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自然人鱼能够安抚治愈也是传说,安陌以我的名义送过去,陆行楼自然不会怠慢。如果安陌真的能治愈陆行楼,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艾尔斯绝望地闭上眼,默默无声。
代表他们卖给陆行楼好大一个人情,甚至可以在政丨治立场上让他倒戈。
陆行楼,为什么偏偏是陆行楼
他将一切情绪都埋藏进心底,疯狂思念那绝美的人鱼同时,也将恨意逐渐转移。
.
一番折腾后,安陌又重新回到了a2区的无菌实验室里。还是那水色绵绵、景色养眼的容器,安陌摆动鱼尾,在里面游了一圈,最后缩到了那贝壳装饰后面。
【宿主,您为什么不生气啊!】
[为什么要生气。]
安陌倒是很自在,一点都不看出,在抵达星河系帝星之前,他曾与安德烈陛下大帝有过一段耐人寻味的交谈。
简单来讲,周若白的担心是对的,他确实肩负重任被送到这边来。
然而这个重任并不是什么盗取军事机密,而是
抓住陆行楼的心。
原著围绕阿尔法展开,继承人艾尔斯是男主,而他是男主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因为联盟关系,同时也为了笼络陆行楼,安德烈陛下把男主精心圈养的自然人鱼送到了星河系。自此之后,艾尔斯几近疯狂,拼命训练自己、训练军队,只为星系更加强大,然后从陆行楼那里把人鱼抢回来。
这期间,他从地下拍卖场买下一条胚胎人鱼,只因那人鱼长相与安陌有几分相似。艾尔斯不知道的是,胚胎人鱼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来自其他时空的灵魂,也就是所谓的魂穿。
胚胎人鱼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不过他很聪明,知道如何拿捏艾尔斯。渐渐的,艾尔斯开始将注意力放在胚胎人鱼身上,只不过表面上不肯承认罢了,最后开始追妻火葬场
殊不知,他们你追我赶、你侬我侬的时候,原文中的安陌早就已经缺水而亡,被秘密埋葬。
回顾原著,安陌只想骂一句:陆行楼你真不是个东西!
好好的人鱼怎么就因为缺水归天了?给点水能死啊!
仔细回想昨晚陆行楼因为精神力浮躁而陷入梦魇的场面,安陌心道自己还是太心软了。
昨天就应该让他难受,毕竟昨晚治疗过对方后,今早依旧没有饭吃。
是我的《报菜名》不够诱丨惑吗?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大门从外面被打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走进来,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大碗,里面是新鲜的、透着腥气的青色海鱼。
安陌:
两个士兵站在容器外,露在外面的眼睛在看到安陌时,露出惊艳之色。不过说到底还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走上旁边的梯台,来到容器上方,将两碗海鱼倒进容器内,像喂食一样。
完成命令,他们不看安陌黑如锅底的脸色,直接离开。
安陌:一种植物。
躲闪着从头而降散发腥气的死鱼,安陌愤怒地浮出水面,本想从梯台那边翻滚出去,却不想梯台附近的水面上漂浮逐渐扩散开的死鱼,整整一大片。
再不走,这缸水就被污染了!
没有办法,安陌双手撑着容器边沿,不管不顾地跃身而下!
啪嗒一声,鱼尾砸在地上,溅起水珠,安陌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陆行楼,我或许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容器底部设置热度感测器,长久感觉不到生命体的容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正在查看周若白发送过来的资料,听见那刺耳的警报声,陆行楼投放出实验室内的监控,容器内空无一物,瞬间皱起眉头。
他带着两个士兵,大步流星地来到实验室,打开门之前,两个送饭的士兵急急忙忙赶过来,看见他,两人皆是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
陆行楼目光凌厉,问:刚才是你们送的饭?
回元帅,是的!
人鱼呢?
在容器内,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
闻言,陆行楼脸色不算好,命令士兵将大门打开,刚一进屋,一股刺鼻的腥味儿便传了过来。
原本应该装着人鱼的玻璃容器内处处可见翻着白眼的死鱼,而人鱼却不知所踪。
士兵们吓坏了,如果人鱼是在他们离开后消失的,那么他们的嫌疑自然最大。
陆行楼什么也没说,冷眸眯起,很是果断地抬脚朝实验室里面的角落走去。他这一行动,士兵们才看见地板上残留的水渍,拖出一条蜿蜒的痕迹。
越过容器,人们看到可怜无助的人鱼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生命仿佛在流失,蓝紫色的尾都不再闪烁磷光。
好似下一秒,就会变成泡沫,凭空消失。
第4章 元帅x人鱼4
人鱼那一双紫水晶般的眼眸浮光跃金,仿佛真的能将人吸入一场月与海相呼应的梦境。
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得入了迷,被那张极具蛊惑性的绝美容貌分散了注意力,却没有注意到人鱼在看见陆行楼的时候,眼中迸射而出的冰冷寒光。
狗人,你终于出现了!
想到这两天的悲苦生活,没饭吃,还得说话哄大反派睡觉,今天竟然被如此羞辱!
抬眼对上陆行楼那双深邃的黑眸,对方似乎对他逃离鱼缸的行为非常生气,漆黑的眼眸沉沉的,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你生什么气,老子才应该是房间里最生气的那一个!
安陌低下头,在旁人看来,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人鱼在冷酷元帅的注视下受尽胁迫,甚至连抬头与其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元帅!您可长点心吧!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安陌饿得浑身无力,静静地靠在角落里,看似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实则准备在有人凑上来的时候反甩鱼尾绊他个大跟头!
令人窒息的沉默袭来,陆行楼垂眸盯着人鱼,一言不发,士兵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周副官开门而入,走过来后,对当下的情况微微发愣。
发生了什么?
两个士兵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完本本地讲出来。
听说人鱼不愿在容器内,反而逃了出来,周若白眉头蹙起一瞬。
从昨天他们看见人鱼开始,他就乖得不能再乖。陆行楼说他能听懂人说话,也会说话,可他一直没有在外人面前开过口。
如果人鱼抵达这里的第一天就尝试逃跑,周若白反倒可以接受,连样子都不愿做,直接想要逃离,才是一个自由受到束缚的灵魂应该做的。
可是昨天一天很乖巧,今天立刻想要逃离,与其说是早就规划好的,不如说
临时发生了什么,让他产生了逃离亦或是放弃生命的念头。
毕竟惹怒了陆行楼,就有可能因此丧失生命。
想到这里,周若白那充满八卦的目光飘飘忽忽地落在了陆行楼那挺直的背脊上。
眼睛不想要了?陆行楼头也不回,开口却是丧心病狂,丝毫不念两人自幼长大的情谊。
周若白不慌,反而笑道:心虚了吧?
陆域侧头,一米九的个头配上那双隐藏在军帽边沿阴影中的眼,叫人徒增一丝压迫感。
他没有说话,反而抬脚靠近角落里的人鱼。
安陌本想奋力一甩尾,却不想走过来的竟是陆行楼本人,几秒钟内迅速思考了一下他能甩倒陆行楼的可能性,最终他决定按兵不动,看看大反派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仅仅因为他蹦出鱼缸,陆行楼就要把他放在太阳底下晒死,那安陌就只能
咬舌自杀,死也要死得水润优美。
银色长发有些许干燥,丝丝缕缕地环绕在身侧,因为浸水而透明的宽大白衬衣松松垮垮地套在瘦弱的身躯上,让本就艳丽绝伦的人鱼徒增一丝病弱的美感。
这种美丽不带丝毫锋芒,就只是淡淡的、薄弱的美,丝丝缕缕,如同细水一般,流淌进干涸的心田。
陆行楼的脚步在他身边停下,喉结上下颤了颤,目光触及那明显不符合人鱼身材的白衬衫时,黑眸骤然变得深暗无光。
那是他早上从柜子里随意找出来的,动作不算轻柔地扔进了浴缸里。
不知道是哪一点触碰到了他的软肋,一向以冷血无情著称的元帅竟然缓缓蹲下,高大的身躯罩下的阴影变动,最终将人鱼的头暴露在灯光下。
为什么逃出来?他的语气平淡,脸上没什么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
安陌低着头,眼眸在无人察觉时眯了眯,随即抬眼,直直地望着陆行楼,在两个士兵和周副官的注视下,缓缓抬起双臂,做出要抱抱的姿势。
众人:
夭寿了!他们看见了什么?!
陆行楼怔愣一瞬,许是没有料到人鱼会如婴孩般对他做出这般依赖的动作,几经犹豫,无声地伸出手,将其打横抱起。
冰凉的鱼尾横在手臂上,透过衣料传来寒意。陆行楼转过身,对上几道震惊的眼神,面不改色地绕开他们,朝门外走去。
周若白及时跟上来,将外套脱下,欲如昨日那样盖在安陌身上,却被陆行楼喝止。
不用。他扫了一眼黑色外套,没做解释。
周若白顿了顿,倒是耸耸肩,不再坚持。
陆行楼将安陌带回了房间。
全程他不发一言,头微微低垂着,看起来很是虚弱。
实际上呢?
他盯着陆行楼的脖子,准备找准机会上去咬一口,不喝点血,也得吃点肉!
回到那森冷的房间里,安陌被放在了皮质沙发上。
虽说是人鱼,但他身上并没有腥味儿,而是透着一股来自深海的清新冷香。陆行楼立在一旁,盯着他,目光深沉。
为什么逃出来?
四下无人,元帅寝室的大门紧闭。
安陌抬头望着他,理直气壮:我饿。
宛如有一瞬时间停止,两人保持着各自的动作,一动不动。
半晌,陆行楼皱起眉头:不是给你送了吃的?
那些死鱼吗?安陌快要被气笑了,面上仍是无辜淡然:我不吃。
几条臭鱼扔进水里,污染我的水还想让我当饭吃,陆行楼啊陆行楼,你可别有求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