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让郎凌霄都有些错愕,她凝着他一时间说不出其他。
“臣敬你,臣妹也敬你……可你……真的没有对臣妹做什么吗?”司岳人已走至郎凌霄面前,他凤目深凝,周身的气息冷凌而又阴寒。
郎凌霄从未见过这般的司岳人,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又不甘示弱地道:“司岳人,你在质问本宫?”
她凝着司岳人深邃的凤目一瞬,有些心虚的偏过头去。
司岳人不会错过郎凌霄一瞬地偏头,他凤目之中难掩伤痛,从来他因他蛰伏于晋侯府自觉有愧于郎凌霄,更有愧于晋侯的重用之情,可是……
郎凌霄没有料到司岳人会这般大胆的抓住她的手臂。
“司岳人,你放肆!”她冷声一吼。
“你真的不承认?”他凤目鲜红,确定自己还想给她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郎凌霄眉目怔动一下,那夜的一些片段又涌上脑海,她是做过,可是又怎么样?她是太子妃,她司幽凰一个小小的女官,怎能勾引太子?
她面目变得狰狞,她想甩开司岳人握着她的手。
“司岳人,你放开本宫!”
“司幽凰她勾引太子本就该死!”
“……”司岳人震了一瞬,末了回过神来,他唇角高扬,摇摇头道,“太子妃娘娘……那是不是连我这个兄长也很该死呢?”
郎凌霄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减轻了,她揉着被他握得酸痛的手臂,又恍然大悟般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司岳人又回应她了什么。
“呃……”她的神色有些懊恼,“本宫不是……”
“那是什么?”男子唇角噙着凉薄的笑意,“幽凰不可能勾引太子,她没有这个心思您不明白吗?”
他双目似血般的红,利指指着这个与他们相处十多年的女人。
“太子妃、大小姐……幽凰跟了您十多年您还不了解她吗?她若是想勾引太子早在晋侯府中的时候不勾引,为何偏偏随您到了东宫,您名分已定的时候勾引?”
“可……”(郎凌霄)
“您不必反驳,臣不过是说一个无关轻重的理由罢了,太子妃从不信人,司幽凰如此,司岳人于你也是一样……”
“你……”郎凌霄被司岳人此语一噎,胸前起伏着,说不出话来,突然间她觉得某种情感,某种很多年建成的情感,在慢慢地流失……这种感觉让她惶恐不安,她不想,不想这个样子的!
她迫切的想抓住,因此不自觉的上前一步,眸光落在男子俊逸的脸上,看到的却是他凉薄的笑。
司岳人拱手后退一步,浅淡道:“太子妃,臣妹已许给了安雨翎,臣将才还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臣妹再也不会再打搅到太子和太子妃了,而臣在宫外,这东宫臣再也不会来了……”
他神情淡然,银灰色的衣袍配着淡然决绝的神情,更显得几分气质独特。
“……”郎凌霄觉得心仿佛被蛰了一下,他说什么?
司岳人却是后退,依旧浅淡道:“大小姐……”
作者一唤让郎凌霄心中又燃起一丝希冀……他不会那么无情的不是吗?他们走过童年、少年,青梅竹马的情感怎么可以说断就断?他不是说他敬她一生一世吗?
“臣作为大小姐的奴仆,不得不提点大小姐一句……”他眸光之中的悲恸敛去,不悲不喜,“这宫闱深深,大小姐不信任何一个人……那杀鸡的手段猴子看得多了,哪一天,猴子也学会了杀鸡……”
“轰”的一声,郎凌霄脑中一声巨响,她久久的愣在那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已走出大殿,朝殿门外走去。
郎凌霄凝着司岳人的背影,绛色的朱唇轻颤着,金色的锦袍中的手,紧握成拳……
银灰衣袍的男子从东宫出来,一路的女官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对上他幽冷的目时,那些目光又颤颤的收回。
曾经他想,无论他与大哥成与不成,他待郎凌霄都不会太差,毕竟晋侯给了他安身之处;曾经他想要他娶了郎凌霄,也不会怎样,不过是一个妻子的名分;曾经他想,即使不能给她爱,也不会让她死……
那段时光里,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也是鲜活过的……
然青梅竹马有尽时……
时光将所有的美好与不完美,磨灭的一丝不剩。
果然大哥说的没错,他的心还不够狠。
可是幽凰成了大哥的妻,让他如何能放下,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大哥啊。
他们两兄弟对小凰儿的事情一直都不敢去碰触,这事也一直横亘在他二人中间十多年,没有想到,在一夜之间,他便出局了……
小凰儿一定恨死他了!
每当想到这里,他就是咬牙切齿的恨,加上无以复加的痛。
“大人,您要去哪?”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了宫门外,竟是被自家的小厮给拦下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心很乱,很乱……
小凰儿有大哥的保护自然是最好,可是,他不甘啊,不甘就此出局……
“大人,您等等奴才啊!”
那小厮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家主子已经骑马绝尘而去,哪里还有身影?
·数日后临安
微服出访的大雍太子残忍的下令屠戮了临安王一个部将的满门后,临安王原旧部人人自危,都不得不效命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门主”。
他们妻儿之性命都握在那个“门主”手中。
杀鸡儆猴到底是惯用的戏码。
人人都在乎自己的性命,这样的服从在卿灏看来是最快最有效的。
这不,一夜之间都效命于那个幕后的“门主”了吗?
江湖的血雨腥风,一门血洗不过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没有人能怀疑到他的头上,他不过是要笼络天下兵马,等他荣登九五之后,又会有多少人一夜之间消失在历史上……
凉薄的唇上扬着,没有哪个帝王的背后光鲜过……
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况且他占据着这事上最危险的职业。
历史上,没有多少太子能寿终正寝。
河边画船戏台上,抱着琵琶的女子,弹唱着凄婉的歌谣……
珠帘玉屏相隔,他看得见外头的人来人往,这个位置也正巧看得清那琵琶女的清丽眉目。
有属下上前来给他右手边的茶杯里头添上茶水。
“楼头上有三冬鼓。何须抵死催人去。上马苦匆匆。琵琶曲未终。回头肠断处。却更廉纤雨。漫道玉为堂。玉堂今夜长……”
一曲唱吧,又接一曲,河岸旁围观的人群里掌声一阵接着一阵……
众人皆被这黄昏时候才靠岸的画船上的琵琶女吸引了目光,都以为是新来的游走江南江北的“天下第一绝”戏班子,却未曾瞧见,在众人瞩目的画船后头,有三两人影一闪上了岸,消失在人海中……
众人都在等琵琶女唱无可唱之曲,可她咿咿呀呀的唱歌没完没了。
这时候众人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来。
“换戏班上台呗,《天仙配》、《西厢记》随便哪一出都成啊!”有闹事的开始嘀咕起来。
那琵琶女将自己的那出弹唱完后,很有风度的起身。
心知自家主公已上岸了,便任凭他们胡闹吧。
“好的,诸位客观,这戏班子将才要化妆,这不,马上就来了……”说着给众人投去一个颠倒众生的媚眼。
这时候,那台下的抱怨声才渐渐小下。
众人都急切地等着那戏班子上场,不知会是演哪一出呢?
就在远处的城郭渡口处,也有数人上了岸。
斗笠下的人抬起那一张清秀的脸,一眼认出那些城门口压压的一片梨树林……
这便是临安。
“云罗,我们这便进城吗?”身后一个褐衣少年问向前头站着的那个少年。
“是,现在便进城。”现在不进城,便要等到明日清晨了。
那褐衣少年朝着身后的几个人道:“兄弟们,我们今夜进城。”
后头的几个都打起精神来,毕竟赶了几夜的路,疲乏不是没有的。
几人很快便进城了,定了客栈后有几个人回房歇息了。
云罗和那个褐衣的决定息先去打听一下。
“阿邺,将才客栈老板说有一个临安王旧部,前几日被屠了满门……”云罗的声音很清冷,把高邺吓了一跳。
客栈老板不会无缘无故告诉云罗这些吧?
云罗知道他在想什么,动唇道:“客栈老板嘱咐我早些回来,我便问了一下最近可出了什么事?”
他对客栈老板说他是去外地做生意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客栈老板信以为真,便如此同他搭讪。
“看来,太……的人已下手了。”高邺沉声在云罗耳畔说道。
云罗轻轻点头,将朝廷之事扯到江湖恩怨上,就真的可以掩人耳目了吗?
“那么云罗,我们该怎么做?”高邺望向云罗,目光炯炯而急切。
云罗知道他心中的不安,他们也都知道主子最缺的便是兵力,能为主子弄到兵马无疑是好事。
可是他们初来乍到不说,又无一兵一卒,如此莽撞的闯入这陌生的城池,犹如盲人摸象一般……要获得兵力,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高邺拍了拍云罗的肩膀道:“我们能给主子带消息都不错了,那些不现实的想都别想了……”
高邺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又何尝不是同云罗想得一样。
毕竟,这临安王旧部,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数目……
这太子的势力,就更加无法估量了。
“太子、朗氏、慕氏……如此强大,夜帝就从来没有担心过吗?”高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用云罗才听得懂的嘀咕声说道。
云罗震了一下,末了,白了他一眼,一手将高邺叼着的狗尾巴草抢来,扔在了地上……
“哎!”(高邺)
不理会高邺的哀嚎,云罗转身,朝远处传来戏曲声的地方走去。
正巧这时候几个行色匆匆的男子从云罗身边经过。
那刹时的擦肩,让云罗感受到那几人周身的气息,他凤目一沉,余光想扫视一眼,却警惕的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