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伸手把他抓过来,拍拍他衣服上的土,“你咋这么脏啊。”
“脏就洗啊。”小孩说的干脆。
正准备去上班的顾承礼停下,“合着不让你洗?”
“我不会洗。”小孩说的利索。
顾承礼顿时想揍他。
沈如意摆摆手,“上班去吧。回头我给他洗。”
顾承礼一听这话反而越发抬不起脚,“冬天的衣服厚我洗。”
“爹,我又长了一岁,可以教我洗。”小牛突然开口。
顾承礼意外,“真懂事了?”
小牛使劲点头,“爹,没事早点回来,我们去商店买东西。”
顾承礼顿时想送他一记白眼,“这句才是重点吧。”
小牛眨了眨眼,啥意思。
顾承礼懒得解释,不过也没在部队磨叽,下班时间一到就往家赶。
昨天年三十中午做的菜多,还剩不少。昨晚和今天早上吃的饺子,菜没吃。所以中午沈如意便把昨天的剩菜热一下,半小时,顾家就吃饭了。
离上班时间还早,顾承礼带着仨孩子到商店,商店大门紧闭。
小牛惊得睁大眼,“下班了?”
“放假了。”顾承礼道。
小牛下意识说,“她咋还放假?”一顿,“爹都没放假。”
“你爹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军人放假,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家。”顾承礼揉揉儿子的小脑袋,“走吧,回家。明儿让娘领你们来。”
小牛不想回去,“娘明天上班。”
“明天就上班?”顾承礼到家就问沈如意。
沈如意道:“好些人都没休息,就算明儿没人看诊,我也得去医院。”
“听到了吧,爹。”小牛一脸的幽怨。
沈如意朝他脸上捏一下,“钱没花出去不高兴?我要是不给你压岁钱呢?”
“凭啥不给?”小牛问。
沈如意道:“就凭你的小伙伴都没压岁钱。即便有也没你们多。”
小牛撇了撇嘴。
沈如意道:“不信下午出去问问。”
“问问就问问。”午睡醒来,小牛头脑清醒,想起睡前他娘说的事,叫醒两个弟弟就去大胖和二胖家。
一听他俩也有压岁钱,可是只有一毛,顾小牛的小心脏突一下。
小柱儿伸出一根手指,“我有压岁钱。”
“你娘也给你们啦?”大胖问。
小牛点头。
小猫想说一块,小牛扯他一把,“大胖,屋里不好玩,我们出去吧。”
“好啊,好啊。”二胖拉住小牛的另一只手,“去哪儿?”
顾小牛眼珠一转,“谁家有人去谁家。”
“你娘让去吗?”大胖问,“我妈不让我们乱跑。”
小牛道:“就在咱们这一片。”
沈如意把几个孩子的衣服扔到盆里,听到小牛的声音立即躲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到五个孩子朝林师长家那边拐,摇头笑笑。
傍晚,顾承礼回来,沈如意就怂恿他去诈几个孩子。
三十过去,顾小牛长一岁,可他毕竟还没满六岁,哪是他爹的对手。三句话就被顾承礼诈出来,他的那些小伙伴只有一半人收到压岁钱,多的五角少的五分。
小孩说完还一副不敢信的样子。
顾承礼故意问:“顾国庆小朋友,去商店不?”
“幼稚!”小牛瞪一眼他爹,气哼哼往外去。
顾承礼愣了一瞬,忙问:“干什么去?”
“拉便便!”
“纸带了没?”
小孩停下来,给他爹个眼神,又继续往外走。
顾承礼气笑了,拿着纸跟上去,“这孩子像谁啊。”
“反正不像我。”沈如意一边把二儿子和小儿子拽到厨房,一边把自个撇的一干二净。
顾承礼想说,你要是不说话,我还真没看出像你。
可惜他不敢!
好不容易爬上老婆孩子的床,顾承礼可不想再独守空闺。
话又说回来,沈如意料到年初二没人看诊,但没料到年初二的医院门口连只麻雀都没有。
娘四个大眼瞪小眼,瞪得昏昏欲睡才熬到下班时间。
中午,顾承礼做饭,沈如意找吴双借个毽子。
杨红梅稀奇,“又放假了?”
“医院没事。”沈如意道,“除了卧床不能动的病人,就是值班的医护人员。”
大伙儿都上班的时候,闲着无事可以到处走走。只剩值班的,值班的自然哪都不能去。
张医生又在科室里,以至于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杨红梅道:“这么说你很闲?”
沈如意点一下头,接过毽子就回家。
下午沈如意就跟仨儿子在医院大厅内踢毽子。
杨红梅拽着吴双到医院,就看到沈如意站着,小猫跪在地上,小柱儿趴在地上,吓得杨红梅忙问:“咋了?”
“耍赖。”沈如意瞥一眼小儿子,“我跟他说每人踢一下,他非要自己踢,还得我把毽子放他脚上他才踢。懒得惯他。”
小柱儿仰起头,伸出小手,“娘,坏!”
“你不坏,你起来啊。”沈如意道。
小牛把他拉起来,小孩就朝沈如意跑去夺毽子。
沈如意给他,小孩放自个脚上把毽子踢出去就转向沈如意,快帮我捡回来啊。
沈如意瞥他一眼就转向杨红梅,“嫂子哪里不舒服?”
“娘!”顾小柱大声喊。
沈如意十分冷酷的说,“你娘没空,找你哥去。”
“二哥没空。”小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二哥得数蚂蚁。”
杨红梅不禁“咳”一声,“大冬天哪来的蚂蚁。”
“我说有就有。”小猫大声说。
顾小柱把视线投向他大哥。
小牛把毽子给他,“再踢歪就自个捡,别想我帮你。”
顾小柱使出吃奶得劲把毽子踢的远远的,就盯着他大哥。
小牛一看弟弟这么赖皮,跪到他二弟面前,哥俩一起数蚂蚁,其实拿着小棍乱戳。
顾小柱看看他娘又看看他哥,没人理他,瘪瘪嘴就要哭。
沈如意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小儿子,扬起巴掌,“敢哭我揍你!反正年过完了。”
小牛跟着扬起巴掌,“敢哭我也揍你!去把毽子捡过来。”
小孩吸吸鼻子,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儿憋回去,委委屈屈的拿过毽子呈给他大哥。
小牛满意了,踢给小柱儿。
小柱儿捡起来放他自个脚上踢歪了,小牛去捡,然后再踢给他。
小猫见他小弟不再耍赖,爬起来拍拍膝盖,移到他大哥身边和弟弟踢毽子。
杨红梅不禁感慨,“小牛和小猫真懂事了。”
“也就这一会儿懂事。皮的时候能气死人。”杨红梅很少往医院来,沈如意道,“嫂子,找我究竟啥事?”
杨红梅转向吴双。
吴双的目光躲闪,随即低下头。
沈如意心中忽然一动,“扎针?银针是在我这儿,可你们都好好的,我扎哪儿啊?”
“我的手腕酸。”杨红梅道,“可能是最近又是和面揉馒头,又是洗衣服剁饺子馅累的。”
沈如意不禁看向吴双。
杨红梅道:“每年冬天她的手都生冻疮,我没让她做。”
“冻疮?”沈如意话音落下,杨红梅把吴双的手拽出来,沈如意就看到十个手指头坏了五对,不禁惊呼,“这么严重?”
杨红梅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小沈,你连不孕都能治,这个不难吧?”
“这个我还真不一定能治,几乎没人找我治冻疮。吴双是不是每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脚凉的不弄个热水袋,半夜都睡不着?”沈如意试着问。
吴双惊得瞪大眼,使劲点头。
沈如意想了想,“啥时候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