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天难得带沐晴去购物,又因为要买的东西都是过年用,其中多半还是给沐晴的奶奶,当然不能挑便宜的买,光衣物什么的就买了好几千块钱。
第二天一早七点,林天跟沐晴吃完早餐后便收拾着东西准备启程,沐晴的老家在云省河市红县,自驾车光路程就需要十五个小时,吃的喝的自然不能落,跟年货装在车尾箱,险些不够装。
春运早在一月二十四号开始了,路上异常的堵,速度也不能开快,原本能开到时速一百码的高速路升升降到了七八十码,十五个小时能到红县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两天后,林天驾驶着奥迪a6终于来到了红县,红县比n市附庸县平县面积大,但按城市化计算却没有平县繁荣,一副城乡结合的面貌。
而沐晴的家就在偏离县中心大概十公里的一处黄土丘下,是栋二楼平房,外墙刮着白色的腻子粉,但如今的白墙以变得黑绿交加,九十年代时或许算得上豪宅,放在如今却显得十分老旧。
沐晴三年没回老家过年了,也因为奶奶文盲,不知道摁手机、电话,有半年没跟奶奶聊天,一见到老房子,一想到待会就能遇见做梦都很难梦到的老人,沐晴就无比激动。
车子缓缓驶进下坡路,住在附近的村民都将视线投了过来,交头接耳议论着奥迪a6里面的人是谁家的娃,要知道在乡村,能开一辆小车回家过年,那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
在几十号人的目视下,奥迪a6停在了沐晴老家门口,随即沐晴林天连接走下了车。
旁边一位大婶激动地说道,“妮儿回来了,还开着小车回来,这是你男朋友?”
沐晴转身看向那位大婶,脸上笑成了花,“春婶,三年不见,年轻了许多嘛?这是我男朋友,叫做林天。”
春婶看向林天,林天一表人才,从穿着上就能猜出林天是个有钱人、大老板,春婶十分激动,忍不住红了眼眶,沐晴在她眼里就像是她的女儿,如今女儿找到了好归宿,春婶比谁都高兴。
“春婶,这是我给你的礼物。”随着沐晴从后尾箱拿出了两大包东西,递向春婶,“我奶奶在家吧?”
春婶一听到沐晴提起沐奶奶,脸上的表情不由变得严肃起来,拉着沐晴靠近,像是有悄悄话要说似的。
春婶低着声说,“你奶奶去汉锋伯伯家住了。”
沐晴脸色有些变了,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去汉锋伯伯家住?那现在家里谁住?”
春婶说,“你妈妈回来了,带着你弟弟,他们都回来了。”
沐晴听到春婶这句话,脸色变得无比复杂,其中多半还是愤怒,他们回来奶奶就舍弃老房子去伯伯家住,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沐妈沐弟将奶奶赶去了汉锋伯伯家。
在沐晴心里,沐妈早已死了,死在偷钱弃家那一刻。
就在这时,沐家人好像听到了屋外的喧哗,一位妇女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沐晴后妇女仿佛遭到电击浑身颤抖了一下,不太肯定地看着沐晴。
林天就站在沐晴身边,观察着从沐宅走出来的这位妇女,妇女显然就是沐妈,沐妈岁数虽然有四十五了,可却没有农妇气势,看起来十分年轻,而且很漂亮,这点沐晴估计随着沐妈。
沐妈观察了沐晴大概五六秒,确认是沐晴后失声痛哭,张开双手扑向沐晴,却被沐晴闪躲了过去。
沐晴对眼前的这位母亲早已失去所有亲情,一脸冷漠看着沐妈。
“晴儿,我终于盼到你了,十年不见,让我看看你。”沐妈哭着靠近沐晴。
沐晴不断后退,对着沐妈喊道,“黄艳美,别靠近我,你早已不是我母亲,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黄艳美听到沐晴这句话止住了脚步,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林天急忙上前递过纸巾,却被沐晴喊道,“林天,别理这个贱女人,你敢对她好,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林天十分尴尬,将纸巾收回口袋里,站在一旁无措着。
屋子里响起了一道声音,“妈,怎么了?”
声音先到众人耳边,随后才见到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跑了出来,扶起蹲在地上的黄艳美。
将黄艳美扶起后,少年一脸愤怒地看向沐晴,“姐,你干什么?”
“滚。”沐晴大吼一声,罕见地爆出了粗口,“谁他妈是你姐?沐凯你听着,赶快带着这个贱女人,滚出我们沐家。”
沐凯被沐晴这句话吼得面红耳赤,主要还是因为沐晴骂黄艳美,这另沐凯的暴戾之意沸腾了,跨步上前就挥拳打向沐晴。
拳头还没有打中沐晴就被林天接住了,林天面色十分寒冷,掐住沐凯手腕的手不由用上了七分力,疼得沐凯脸色发青。
随后林天大力甩开沐凯,站在沐晴身前,释放出浑身凶意,刚刚稳住身子的沐凯感受到林天身上的杀气后,面色一变,脸憋得青紫青紫,不敢造次了。
沐晴拉着林天,走进了沐宅里,春婶一脸着急跟了进去,生怕沐晴做出什么愤怒的事。
然而沐晴却没有怎样,沐晴对一旁的春婶问,“春婶,香呢?我要给我爸上香。”
春婶听到沐晴这句话后顿时恍然大悟,在附近的卧室里找来了五只金色的香,递给林天。
林天掏出防风打火机,将五只香的香头都点燃后才递向沐晴。
沐晴接过林天手里的香,香炉在案几上一米高,被一块木板子架着,供奉着被钉在墙上的沐家祖宗牌位。
沐晴踩在凳子上,给左右两边的香炉各插上一支香,中间插上三根,随后才下凳子,拿起摆在案面的酒瓶,将酒瓶瓶口的盖子打开,给案面上的三个小杯子倒酒。
沐晴倒完了后,接着轮到林天倒酒,林天学着沐晴的顺序给三个小杯子倒酒,听到背后的沐晴哽咽着念道,“爸,我回来了,我在外地过得挺好,也找到好人家了,不用担心我,希望您能在上面保佑奶奶。”
一旁的春婶听到沐晴的念叨,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就站在沐晴旁边偷偷抹着眼泪。
林天倒完酒后,就站在沐晴旁边,沐晴红了鼻子哽咽几声,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强忍着眼泪恢复正常,对林天说,“竟然他们不走,那我走,林天上车,我们去汉锋伯伯家看奶奶。”
林天点了点头,跟着沐晴走出沐宅,回到了车上,期间沐晴连一眼都没有看自己的生母黄艳美。
若不是真的对自己的母亲绝望,谁又会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沐晴的情绪林天十分清楚,不是因为沐晴绝情到不流一滴眼泪,而是因为沐晴对生母的抛弃,眼泪早已哭干了,无泪可流。
汉锋伯伯家在村子深处,两公里左右,是一间瓦房,相对沐宅来说就显得比较穷酸,地上铺不起水泥,用木板垫着,至少比黄泥好,黄泥地走久了,地容易凹凸不平。
车子在汉锋伯伯家门停下了,林天跟沐晴提着打包大小进入了老宅里,汉锋一家三口人见到沐晴后,先是震惊,后是欣喜。
伯母激动到连跟沐晴打招呼都忘了,先去通知沐晴的奶奶。
汉锋伯伯迎了上来,抹着眼泪点头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番介绍后,沐晴问,“我奶奶呢?”
汉锋说,“你奶奶在房间里,她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沐晴听到汉锋这么说,脸色一白,连忙走进奶奶所在的卧室,林天紧跟在沐晴后面。
房间里有两人陪伴着奶奶,一人是方才通知奶奶的伯母,一人则是汉锋伯伯的亲生母亲,也是沐晴奶奶的亲妹妹。
沐晴奶奶大概七十岁,睡在床上,重病后的她浑身都没了力气,见到孙女沐晴此时就坐在床边后才有一丝力气抬起手,摸着孙女的脸庞。
沐晴双手握着奶奶枯瘦如柴的手,眼眶、鼻尖红了一片,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许久后,沐晴这才起身,走出房间里,汉锋一脸愁色跟在沐晴身后。
沐晴抹去眼角的眼泪问,“伯伯,奶奶什么时候病房的?”
汉锋抽着旱烟,边抽边说,“一个月前她还可以下床散步,自从你妈妈回来后,逼着她来我这里住,她就病成这样了,现在吃饭只能吃玉米粥,哪怕是米饭也没有力气嚼。”
“就不送去医院吗?”沐晴问。
汉锋眨了眨眼睛,说道,“都病成这样了,路又颠簸,要是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儿,汉锋补充道,“医院的费用,我们也开不起。”说到这里,汉锋伯伯低下了头,不敢与沐晴对视。
这时林天开口了,林天十分霸气地说道,“钱的事不算什么,我开,哪怕是用飞机来运去医院我都承包费用。”
汉锋听到林天这句话,并不觉得林天在讲大话,从林天开来的车子就可看出,林天绝对是个有钱人。
汉锋点了点头,“这事你们年轻人来办吧!我老了,有心无力。”
林天也没想过汉锋伯伯能帮上忙,当即答应了下来,随后开始联系县人民医院,直接将电话打给了院长座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