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些大禹的皇子,她心里有几分不屑的,可也知道大禹人对他们的态度,更何况大禹人还记着去年的两次阴谋刺杀,南诏人还没洗清他们的嫌疑。
最后嘉柔公主实在坐不住,识趣地告辞离开。
没有外族人在,这里坐着的都是大禹人,气氛仿佛自在一些。
宣仪郡主担忧地看着姬昙之,小声地唤了一声:“大哥?”
其他人也看过来,只要了解姬昙之的人都知道,他的生母早逝,镇国将军一直未再娶,身边甚至连个知冷知热的侍妾也没有,一直镇守在大禹的西南,与西南那边的夷族交涉,已有多年未回京。
姬昙之再大度,对已逝的生母其实也有些介怀的吧,不愿意旁人提起她。
姬昙之朝她笑了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表示自己没事。
然后他看向裴织,目光锐利,神色严肃地道:“没想到太子妃对姬某的身世如此好奇?”
秦贽眯起眼,阴冷地看着他。
宣仪郡主有些无措,看看裴织,又看看大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裴织神色自若,含笑道:“小将军误会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嘉柔公主,发现小将军的眼睛与她相似,所以才会好奇一问,并未有其他意思。”
宣仪郡主马上露出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其他人见状,都有些无语,连安玉公主都忍不住朝她翻个白眼,以前就觉得宣仪蠢,现在才知道她还能更蠢。
只有温如水一脸敬佩,裴织真厉害,到底怎么将人家一个好好的妹子调、教是这么听话的?
姬昙之碍于太子,心里纵是不悦之极,面上并未显,只是裴织这位太子妃给他的印象极为糟糕。
不用看也能知道,太子阴冷的目光像一条毒蛇般缠绕在他身上,一但他当众说出什么不利于太子妃的言论,他会马上动手。
他心里腻歪之极,差点压抑不住心里的仇恨和怨毒。
姬昙之一口喝完杯盏里的茶,找了个借口离开。
宣仪郡主马上道:“大哥,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看花灯。”
她飞快地跟了上去,兄妹俩一起离开包厢。
包厢里,三皇子又被众人注目。
安玉公主不高兴地道:“你们看着三皇兄作什么?”她不敢朝太子生气,便朝齐幼兰她们嚷嚷着。
齐幼兰只是微微一笑。
二皇子哈哈大笑,“老二,看来宣仪表妹也不是那么喜欢你,你瞧,人家都不想和你一起去看花灯。”
三皇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众说出来,面子里子都没了。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前宣仪郡主跑到他面前哭,说着要嫁给他时,他心里有些烦的,又不得不耐着心安慰她。现在两人被父皇指婚,宣仪郡主对他的态度好像发生很大的变化,并未像寻常的未婚妻对未婚夫那样,事事想着他、关心他。
听说宣仪郡主甚至不怎么去母妃宫里。
二皇子看了场好戏,又喝完热汤,很快就带着未婚妻离开。
温如水不敢留下,也跟着离开。
接着是三皇子和安玉公主,他们也不愿意留下,赶紧找借口离开。
包厢里终于只剩下太子夫妻俩,秦贽让人重新上热汤,并上了一些聚英楼的招牌菜。
裴织捧着热汤喝时,一双澄明的眼睛瞅着太子爷,细声细气地问:“殿下,刚才我自作主张……您没生气罢?”
“你自作什么主张?”太子爷一脸费解,像是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傻话。
裴织当然不会对号入坐,她朝他甜甜地笑,解释道:“殿下,我知道镇国将军对大禹的牺牲和付出,并不是怀疑镇国将军……”
刚才她当着嘉柔公主的面问那些,确实不妥,容易得罪人。
姬昙之是镇国将军唯一的子嗣,代表的是镇国将军,质疑他相当于质疑镇国将军,若是先前的话传出去,裴织这太子妃绝对会被攻讦,认为她此举寒了功臣的心。
甚至连太子都护不住她。
“孤知道。”秦贽不在意地说,“你是觉得姬昙之这小子有问题,是吧?”
裴织:“……其实也没有。”
她是精神力者,虽然如今的精神力比不过上辈子,却仍是能敏锐地捕捉到旁人的真实情绪。先前遇到姬昙之时,她就捕捉到他身上一闪而逝的恶意,虽然很淡,却能发现他那恶意的对象,是针对秦贽。
姬昙之为何会对秦贽这太子有恶意?
是因为他是三皇子系的,还是有其他原因?
所以才有先前的试探。
秦贽笑了下,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责怪,他压低了声音,“阿识,你不必担心,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敢质疑你!何况,你刚才所说的,并非无中生有。”
“你是说……”
秦贽嗯了一声,“姬昙之的生母确实是南诏王室之人,还是南诏的公主,算是嘉柔公主的姑姑,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裴织露出恍然之色。
所以刚才姬昙之撒谎了。
他的生母是南诏王室的公主,非是生母祖上有南诏人的血脉之类的,这两者的说法不同,意义更是不同,稍不小心,不管是姬昙之还是镇国将军,都会受到牵连。
怨不得姬昙之明明厌恶她提这事,最后却什么都不说,直接走了。
裴织垂眸想了下,含蓄地提醒:“殿下,姬小将军似乎对你有什么意见?”
不止有意见,甚至是一种除之后快的恶意。
秦贽无所谓地道:“可能是因为姬昙之的生母是父皇亲自赐死的,他应该从其他地方得知这事……”
裴织:“……”怨不得姬昙之会怨恨他,明白明白。
应该是迁怒了吧。
“阿识不必担心。”秦贽朝她温和地说,“姬昙之回京养伤,其实也是父皇的意思。待年后不久,他应该就会进入兵部,只要姬昙之是镇国将军之子,父皇对他还是优待的。”
所以,皇上一直在盯着姬昙之,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裴织听罢,终于放下心,知道这事不必自己多管闲事。
两人在包厢里歇息会儿,吃饱喝足,便离开聚英楼,去先前三皇子提供的几处热闹之地游玩。
裴织玩得很尽兴。
她高兴了,太子爷自然也高兴,觉得老三这次的提议还算不错的,以后可以少揍老三。
夜色渐深,突然人群中出发一阵喧哗声。
所有人抬头往天空看过去。
原来下雪了。
轻薄寒冷的雪花落在脸上,裴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仰起脸,承接着从天而降的雪。
雪很干净,也很柔软,落在脸上时,不一会儿就化开。
秦贽将她斗篷的兜帽拉起,戴在她头上,用手拭去她脸蛋的雪,斥道:“怎么傻了,连雪都化也不擦一下。”
裴织双手都拿着东西,仰着脸儿朝他笑,“因为有阿贽嘛。”
这话让太子殿下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温柔之极的悸动,想要将她纳在怀里好好地呵护,更想拉着她在雪夜中飞奔,一起到一个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如此天荒地老。
最后,他只是将她揽到怀里,斗篷掀起,借着遮挡雪花的动作,在她唇边极轻极柔地烙下一吻。
雪越下越大,秦贽接过侍卫递来的油纸伞,撑着伞带着她走在下雪的街道上。
街上的行人渐渐地少了。
很多人都选择附近的屋檐躲雪,或者进入温暖的客栈、商铺歇息。
两人却极有兴致地走在下雪的街道上,絮絮而下的雪花,在花灯汇集而成的璀璨灯光下一览无遗,亦是极美的夜景。
直到她的手被冻得冰冷,秦贽终于带她回宫。
坐上马车时,侍卫送来两个手炉。
秦贽将一个塞到她手里,一个塞到她怀里,用两个手炉给她捂暖。
裴织朝他笑,“殿下,你不冷吗?”
“孤是大男人,有什么冷的?”太子殿下很爷们地说,掀开斗篷,将她抱到怀里,用自己冰冷的脸在她颈边蹭了蹭。
裴织打了个哆嗦,太子爷的脸实在太冰冷了。
“殿下,你的脸好冰,快移开点……”
太子爷不仅没移开,反而拿自己的脸去冰她,一只大手握住她抱着手炉的手,强势地扣住,直到他的手跟着暖和,就开始不规矩起来。
第97章 太子妃的野望。...)
转眼便进入二月。
二月初, 刚过了龙抬头,一道来自北疆的捷报传入京城。
镇北军近日重创北蛮十八部的铁骑精锐,并在战场上生擒北蛮狄部王子阿汗察,北蛮大军目前已退到百里之外。
这消息宛若滴入滚烫油锅里的一滴水, 瞬间整个大禹皇朝都沸腾起来。
昭元帝龙心大悦, 在朝会上狠狠地夸奖镇北军的英勇, 同时也将太子一阵狠夸, 一一细数太子的功劳。
直到这刻, 朝臣们终于明白,去岁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总是往京郊大营跑所为何事。
原来从去岁入冬后不久, 北疆那边, 大禹和北蛮一直绞着的战事, 终于有了变动, 大禹的将士们使用一种改造的复合弓,几次重创北蛮的精锐,让北蛮损失重大。
新年伊始,北蛮集合十八部的力量,发动攻击, 皆被大禹挡了回去。
大禹战士甚至反杀入北蛮境内,虽因天气恶劣的原因, 最后被迫折返, 沿途却收缴了不少北蛮部族的战利品。
据说在战场上, 改造的新型复合弓和床弩都发挥了极大的杀伤力, 振奋士气。
这两种改造的兵器,是由太子提供的图纸。
去岁时, 太子在京郊大营主持督办这两种改造的兵器,并让人秘密送往北疆。
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也参与此事, 不过因为拿出两种改造兵器图纸的人是太子,是以这事的功劳算在太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