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一副孱弱相,添了几分怜爱感,她说话声更是比平常轻柔:“喻记者。”
喻唯熳起身,声音不冷不热,也打招呼:“你好。”
身后女人走开,孟繁转着轮椅进门,长呼了口气,坐在她对面,又叫了句:“喻唯熳。”
喻唯熳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坐下,也不说话,与孟繁对面望着。
“是不是看我很狼狈?”
孟繁温婉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变化,与刚进门无异,挂着笑脸,但在看到喻唯熳脖子上挂的记者证时,笑意突然消失。
“你为什么回来啊。”
“你不是都走了吗,你为什么还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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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几章太赶了,状态不太对,等我调整好修修文把新章放上来~呜呜呜希望大家多在评论区找我聊聊天呀qwq
第19章 青梅微甜
手上的采访稿被喻唯熳端正放在桌上, 她坐直身子,本不愿与孟繁在这种时候提起不愿提的事,可她咄咄逼人, 自乱阵脚,真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 试试孟繁这颗心, 到底是真, 还是假, 她几年前那番近乎击垮自己的话,到底是不是捏造。
见喻唯熳不说话,孟繁以为她就是有目的,以为她就是动机不纯, 便更加肆无忌惮, “看来三年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我让你问许贺沉的问题, 你问了吧,他怎么回的你, 你记得吗, 还用我再说么?”
旧日记忆碎片一点一点重合拼凑, 串接到某个点,喻唯熳忽地明白了什么。
许贺沉说的, 全是真的。
人心隔肚皮, 高辰松死亡通知书下来当天,孟繁竟然敢说出那样的话, 她将高辰松抛之不顾,转头打起许贺沉的主意。
喻唯熳不知道她对高辰松几份真情几分假意, 但总归,没有几分真情实意,都是假的罢了。
又或许,她早就心思飘摇不在原处了,甚至再往深了想,她一开始心思就是歪的。
喻唯熳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目光带着百分百的探究,“我记得,我怎么不记得。我还记得那天有大事。”
双方对峙,最忌讳一方气势盖过另一方气势,而显然,喻唯熳一句话,一个眼神,足以让孟繁心慌。
这是突如其来的转变,孟繁强装淡定:“我出国三年,不代表我跟贺沉联系减弱三年,你知道他这三年出过多少次国吗,你知道我们一年有多少天是在一起的吗?”
这话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又是个激将法,喻唯熳始终盯着孟繁,她表情哪里有丝毫对高辰松的眷恋。
她不愧是个演员,懂得藏住心思,会忍。
但喻唯熳比她更会忍,也更懂得怎么忍。
“哦,是吗,”喻唯熳站起来,慢慢走到孟繁面前,居高临下,是压迫,是逼她现原形,“不过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意。”
软硬不吃,孟繁直接因为她的话乱了方寸。
“我只在意,”喻唯熳找准位置,直接刺入,毫不犹豫,“你还记不记得辰松哥?又或者说,你什么时候跟我道歉?”
孟繁抓着轮椅手柄的双手瞬间收紧,皮质扶手上留下深深指甲印。她猛地仰头看喻唯熳,再也藏不住的怒气与慌张全然暴露在喻唯熳眼下,她声音克制着音调,但仍旧是撕扯尖锐:“我用得着跟你道歉?”
“你不用?”喻唯熳反倒平静下来,以孟繁专属的高傲姿态说:“看来是你贵人多忘事,那我提醒你,松哥那么爱你,你拿他做挡箭牌从我这儿夺走许贺沉三年,该不该道歉?”
话至此,孟繁脸色煞白。
当年高辰松与她的恋情曝光,她的事业本就陷入绝境,此时再曝出男友去世,骂声只会更多,无异于雪上加霜。
且当时津耀还不是许贺沉一人的天下,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董事长的位置,身边少了得力助手,对许贺沉是不小的麻烦。
孟繁建议瞒住高辰松去世的事,许贺沉一开始不同意,但孟繁拼尽全力,她已经被雪藏,爆出这件事只会让她再无翻身的机会,她怎么能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自暴自弃,放弃她梦寐以求的事业,而且,喻唯熳还不知道这事情的存在,这是个好机会。
死亡通知书下来当天,孟繁选择先下手为强,故意在津耀大楼下将喻唯熳往“照顾”这话题上引,才趁机将她赶出许贺沉身边。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全盘皆出。
这事情她早该想到,早该阻止,但没料到喻唯熳这么快就知道。
孟繁脸上的表情是瞬息万变,喻唯熳自然全部看在眼里,心里猜测越发确定。
她果然是用了这一招,借她对高辰松去世的隐瞒,不费吹灰之力打赢这场战争。
越是沉默,越是慌乱,就越是证明,已经被人戳穿心思踩到雷点。
喻唯熳云淡风轻:“看来我说中了,我原本以为,你对松哥有几分爱意的,可我现在知道了,你这哪里是有几分。”
她停顿,目光重新落到孟繁脸上,是千军万马挡不住的沉沉注视:“明明是完全没有才对。”
孟繁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什么白眼没受过,会看脸色,随势而变是最厉害的,她迅速收拾好情绪,反唇相讥:“你算个什么,在这儿对我和辰松评头论足。”
她懂得拿捏人七寸,知道以何种方式才能让自己称心如意:“我至少还有辰松,你呢?你有谁,贺沉么?”
“所以你是在跟我炫耀什么?”喻唯熳毫不在意,“你是炫耀你爱而不得,还是炫耀你始乱终弃?”
爱而不得,始乱终弃,是往孟繁心窝子上戳刀,简简单单八个字,将气氛拉入更低的冰点。
是说她爱的人得不到,也是说爱她的人得不到,更是说她三心二意,不是什么好人。
孟繁气得唇角微抖,张口动了动,朝喻唯熳扬起脸,说:“话别说得太满,咱们看看,到底是谁爱而不得。”
喻唯熳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但有人上赶着凑上来找事,她不是好拿捏的性子,有些话就这么直说了:“那算算账,你跟许贺沉什么关系?同学?朋友?不用我说,你跟他,半点与情/爱有关的关系都扯不上。”
她这会儿有实打实的自信,伶牙俐齿,那股子玩闹劲儿上来,趁着周围无人,索性也就往大了说:“可我就不一样,我跟沉哥从小就认识,我们一起长大,我要是现在叫他一句男朋友,你猜他会怎么回应我?是叫我亲爱的,还是叫我宝贝?”
她心里正得意,可占据上风的轻松感没持续两秒,被出现在休息室门口的人打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低低的惊呼。
再一看,约好采访的两个演员互看了眼,女演员捂着嘴,身上披着的外套都掉在了地上,两人一左一右,犹犹豫豫站在许贺沉背后。两人像是被定在原地,眼神时而望她,时而望许贺沉的背影。
许贺沉就这么站着,背脊挺直,肩宽如山,似笑非笑望她。
时光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喻唯熳头皮发麻。
这气氛比拍戏还要有戏剧性,吹牛被人围观,看他们这表情,是听了不少。
喻唯熳后知后觉,被滔天羞涩包裹住,恨不得现在立刻掘地三尺跳进去。
喻唯熳甚至不敢去看许贺沉,更不敢去看其他所有人,耳朵如淬了火,直觉已经红得不轻。
安静氛围没持续多久,被许贺沉的走动打破。
他每靠近这儿一步,喻唯熳心跳多一下,刚才唇枪舌战飞速运转的大脑一下卡了壳,一片空白。
距离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一双纯黑色皮鞋鞋尖,他已经靠她很近了。
喻唯熳恍回神智。
她抬头,特意没往前面看,歪头对专访的演员说:“准备好了吗?咱们马上开始。”
随即便弯腰从桌上拿起采访稿略过许贺沉走到门口,“这是采访稿,你们可以先看看。”
那两人同款卡壳惊讶表情,不约而同在猜测眼前这个年轻记者是什么来头,敢叫老板男朋友,还敢猜老板会不会叫她亲爱的宝贝。
估计又是一个上赶着往上贴的。
而身后的许贺沉被甩开,也不恼,他看了眼孟繁,觉得是应该配合这场精彩的较量。
于是他转过身,双眼含着不少深意看喻唯熳,一扫往日淡漠严肃,背对窗外射向他的光,周围光圈是晕的,但他是真实的。
他语气似是在期待,又似是在纵容,说:“不耽误你工作,你工作结束之后,我两个都叫一遍。”
说完还加了句:“好不好?”
谁输谁赢,一锤定下音。
但同时,随着锤声啪的一下,喻唯熳满脸涨红,整个人如同一条剥光鱼鳞,架在火上接受炙烤的鱼。
动弹得旺,但依然逃不出这片火。
*
许贺沉将空间让给两位演员和喻唯熳,走了出去,孟繁随即跟上。
走至拐角,孟繁伸手拽住许贺沉袖口,两人停下来。孟繁死死抱着他的胳膊,脸上泪水有些蹭到许贺沉西装衣袖上,“你听我说。”
她们两人的对话他只听到了一个结尾,其余一概不知,但也能猜出来,孟繁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能让喻唯熳这样反击,绝对是忍不住的话。
孟繁眼眶红着,“贺沉,你说话不算数了吗,辰松……”
她话还没说完,许贺沉掰开她手腕,出声打断:“辰松只说,让我照顾你。”
许贺沉冷冷站着,垂眸看她,不带任何感情:“我以为你理解照顾这个词的意思。”
“但是我好像高估你的理解能力了。”许贺沉脱下外套,“那次在《卧底》的片场,我以为说得够清楚,看来是我的表达能力还是不够。”
这动作,这话最能伤人,尤其是许贺沉做出来的。
孟繁苍白的脸上愈显悲伤,泪水夺眶而出,“我没有,贺沉,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我的腿下半辈子只能带着钢钉生活,辰松没了,他说过要护着我的,现在连你也不能,那我还能靠谁!我是差点就死了的人,是辰松给了我这条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许贺沉脸色越来越沉,是显而易见的不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腿是你故意的?”
当头一棒,孟繁抽泣声滞了一瞬。
她看许贺沉,他距她只有半步之遥,但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是隔着数万光年的遥远距离。
“我欠辰松的,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这是我该还的,你是他最后的嘱托,我不会辜负他。”
多余的话,许贺沉不愿多说,只在最后警告:“但是孟繁,别再透支辰松在我这儿的感情,对你的责任,是能看见头的。”
许贺沉走出一楼办公厅,明礼迎上来:“许董,记者都送走了。”
手里的西装被许贺沉随意团了团,扔到垃圾桶里,“跟孟繁的经纪人说,她伤的太重了,这几个月暂时先别让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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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戏剧性的一幕,简称:装x被围观现场许董:天凉了,她该破产了:)
第20章 青梅微甜
专访过程还算正常, 但一到休息时间,喻唯熳就顶着两双猜测揶揄的目光低头装神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