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铃铛声响起,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了孩子们的笑声。
丁琬开口,轻声的道:
“爹,如果我娘能主动配合,那会不会……”
话没说完,丁文江摇摇头,道:
“孩子,你过门这么久,难道不了解你婆婆吗?她有多要强,你认为她此刻的样子,跟耿诗禾会一样吗?”
看到女儿不吱声,丁文江继续又道:
“她在作坊,每天带着围裙。穿着、打扮,农家妇人无疑,她……唉!”
提及作坊,丁琬突然来了精神。
“爹,你不这么说,我差一点就信你了。我婆婆可能不是啊!”
“为何?”
“她会做腌肉,还有蒸各种馒头,这么一个农家村妇,咋可能是京城才女?”
丁文江无语,瞅着天真的闺女,说:
“你啊,油梭子发白,还得炼!她来农家多少年了?你认识她的时候,她都来了将近二十年,熏也熏出来了。傻丫头,她现在不是刚从耿府出来的耿诗禾。”
话落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道:
“这事儿旁人我都没说过。你娘当时是昏倒在英猴山下,被你公公救回来的。当时天黑,正好爹那天吃多了,出来溜达,撞见了。”
“那然后呢。”丁琬追问。
提及陈年往事,丁文江微眯着眼睛,说:
“我看她衣服穿得不菲,你公公没心眼儿,就要往家带,被我拦下了。那会儿学堂还不是学堂,是一间空屋。把人安顿好了,我拿了你娘的衣服给她穿。”
“谁给换的衣服啊。”
“是你老姑婆婆,那件衣服当时拿去县里,当了二两银子。”
话落,丁琬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
丁文江看着她,继续又道:
“那件衣服当时是我拿去当的,给她看病抓药。那会儿老徐家就心不齐,尤其是你大伯公公、二伯公公他们都娶妻了,媳妇儿多了,事儿就多。”
丁琬明白的点点头,看着父亲,道:
“这么大的事儿,您后来没问我婆婆吗?”
“她醒那会儿是半个月以后的事儿。当时你公公没有媳妇儿,你娘说她也是苦命人,两个人就搁一起了。现在想想,那会儿其实疑点重重。”
丁琬听到这话,抿唇幽幽地道:
“岂止是疑点重重啊,根本就是来历不明,值得推敲。”
丁文江看着闺女,轻笑着说:
“罢了,以后怎么样,慢慢来。如果你婆婆真的能回去,那你的身份又会不一样。爹走后,家里你多费心。家交给你,爹不担心。”
丁琬点点头,“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丁文江出了屋子,院子里玩耍的孩子见着,纷纷喊着“丁夫子”。
丁琬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
对于婆婆是耿诗禾的事实,真的太难接受了。
怎么也不能把她跟京城才女挂上钩。
当然,这事儿还不能露。
至少现在不成。
毕竟婆婆隐姓埋名那么久,就是抱着在农家孤独终老的决心。
可若是让她选,她肯定会回去复仇。
但是婆婆就……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
或许不就的将来,她的生意做好,也会去京城也说不准。
从屋子出来,丁琬没有回家,又去了娘家。
丁槐跟罗翔等人正套车呢。
看得出来,有酒坊的。
丁琬不解的走过去,拍了下丁槐的肩头,问:
“咋回事儿?现在套车干啥?”
丁槐抱拳拱手,回答:
“刚才大老爷回来,说让先去一部分人。让罗师傅跟丁松带着先去,顺道拉一些粮食。”
丁琬听到这话,不放心的问:
“那这些人先走,我爹他们赶路谁跟着?”
“不都走,管家带着婆子啥的过去,拾掇拾掇。”说到这儿凑上前,压低声音又道,“那四个会功夫的,还有丫鬟,都五天后出发,大小姐就放心吧。”
丁琬瞅着聪明无比的丁槐,抻哆了一句“淘气”后,看了看周围,道:
“用不着你,咱俩找地方说会儿话?”
“成。”丁槐点头,想了下指着西跨院说,“去我房里成吗?”
“走着。”丁琬说完,转身先走。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丁槐的屋子,这屋原来是丁玮的。
屋子不小,住两个人都绰绰有余,他自己在这儿,自在。
丁槐一通忙活,又是放炕桌,又是拿垫子,还得倒水。
全部都忙好,二人上炕,面对面做好。
丁琬直接开门见山,道:
“小子,我给你介绍个表姐夫,你要不要?”
话落,丁槐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的道:
“大小姐,您这……”
“说正经的,要不要。”
“不要。”丁槐直接摇头。
丁琬见状傻眼,不解的瞅着他,问:
“为啥?你不想你姐嫁人?”
“想。”丁槐点头,盘腿坐在炕上又道,“我想归想,不过等我舅舅家平反,我姐身份恢复,那个时候找啥还不成。”
“啧啧啧……”
丁琬不给面子的咂舌,提醒他道:
“到了那个时候,你姐都多大了?给人做填房?”
“我……”丁槐语塞,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丁琬也没客气,看着他,又说:
“我给她找的这个人,是我亲弟弟,怎么样?”
“丁珏?不成不成,我姐比他大多少呢!”
话落,换来了丁琬的白眼。
丁槐仔细琢磨后,瞪大眼睛,道:
“该不会……不会是现大少爷吧。”
丁琬点点头,老神在在的说:
“我弟弟你也见过,也了解,他怎么样?”
丁槐蹙眉,有些想起的道:
“他……他倒是不错,可学识不高啊。”
“嘿~你这个臭小子!我弟弟在村里这些人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你们家还没平反呢,你就这般挑剔了?”丁琬有些无语。
丁槐见状,破天荒的说:
“大小姐,我现在的身份,是顾芷伊的表弟。我表姐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就如同您在丁珏的心里一样。想当初萧逸帆总来,丁珏气的鼻子都冒烟了,他就觉得萧逸帆配不上您。”
“我此刻的心情,就跟丁珏是一样的,您明白吗?”丁槐坚定的看着丁琬,生怕她看不出来自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