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丁琬摸着他的发顶,笑着又道:
“乖,没有可是!我们只是家谱上的关系变了,实际并没有。我还是你娘,你仍是我儿,你若犯错,娘还是会严厉指责,不会留情。娘不怕你记恨,只要你能成才。”
“致远不会。”徐致远急忙摇头。
他巴不得一直做她儿子,怎会记恨。
不过她刚才的话,倒也提醒了他。
她跟二叔,终究要有自己的孩子。
丁琬心思细腻,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把人拽过来,郑重的说:
“致远,不管日后我有多少孩子,你都是咱老徐家的长房长孙,也是下面这些孩子的长兄。你要教育弟弟妹妹,让他们如你一样,做有用之人,嗯?”
徐致远迷离的眼神,慢慢聚焦、充斥光芒。
徐永涵见状,也在旁开口:
“不是要做将军?到家安顿几天就去武学堂报道。平日休沐,我带你去巡防营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得多经历,到了战场才能敏锐的察觉到危险,懂吗?你爹可比你用功,有胆有谋。”
小家伙闻言双眸瞪大,随后重重点头,挨着母亲坐下,一扫刚才的阴霾。
“二爹,我爹省生前也是英雄吗?”
“当然是。”徐永涵不假思索的回答。
徐致远来了兴致,不停问着关于父亲的事儿。
徐永涵也不烦,告诉他所有徐大可生前做过的事儿。
不过时间太短,马车停下后也没说完,徐致远显得欲犹未尽。
徐永涵拍拍他的肩头,笑眯眯道:
“好孩子,日后有的是时间。先去你的院子看看,安顿一下。缺什么就讲!在这宅子,你是大少爷,明白吗?”
“谢谢二叔。”徐致远抱拳拱手,很是守礼。
耿氏在旁不住点头,嘴角慢慢上扬,笑眯眼睛的瞅着他们叔侄,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大儿子没有回来,可大家都没有忘记他。
人活一世,最可悲的就是走一遭没人记得,好在她的儿子不会如此。
小儿子与儿媳和好如初,日后生活美满,不需要她担心。
等再添几个娃儿,这大院子就热闹起来了。
丁琬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说:
“娘,崇禾苑是给您留的,我陪您去瞅一眼?”
“好啊,好。”耿氏没有意义,笑眯眯答应。
崇禾苑?
这名字不错,她喜欢。
来到二院的东面,离老远就看到了。
耿氏瞅着院子,咂舌一下,道:
“琬儿,永涵只是个正三品的将军,这宅子……会不会太大了些?”
她的顾虑跟丁琬当时是一个样子。
丁琬笑着摇摇头,说:
“娘放心,这是宫里赏的。我朝有规定,开疆扩土,头功一件。夫君当年把北芪军队赶出虎威山,论理儿该赏个爵位的。”
“哪那么容易啊!”耿氏不住摆手。
“是啊,所以宫里用这宅子充当赏赐,也就说得过去了。”丁琬顺势往下说。
耿氏想了下,理解的点点头,道:
“也对,朝廷一直都是公平公正的,这么做是合情合理。”
婆媳俩说话间,走进院子。
院子里原本的婆子、丫鬟,跪了一地——
“给老夫人、夫人请安。”
“起来吧。”
“谢老夫人、夫人。”
丁琬扶着耿氏一路进到主屋。
外间就是一张圆桌,用来会客用的。
里间是用来休息的屋子,也有桌子,可以一家人吃饭、聊天啥的。
屋子显然彻底打扫过,特别干净。
床铺的也整洁,床单上一个折子都没有。
窗户打开,檀香点燃,屋子里淡淡的味道,十分好闻。
耿氏看了一圈,靠着桌子点点头,说:
“不错,这屋子收拾的很好,有心了。”
丁琬走上前,看着一旁站着的下人,又道:
“娘,这些都是伺候您的。还有您用惯了的张嬷嬷、袁嬷嬷。等他们到了以后,直接就过来。”
“不用,袁嬷嬷去照顾致远,我这有他们足够。”
“致远那边有,您别担心。”丁琬笑着回应。
耿氏慢吞吞坐下,丫鬟端来一盏热乎乎的茶,屈膝行礼,站在一旁。
丁琬见状,走到跟前蹲下身子,说:
“娘放心吧。张嬷嬷他们的马车比咱们晚出发的,肯定没事儿。再说现在想想晚出发也是好的,至少没赶上今天的死里逃生。”
耿氏闻言长叹口气,伸手把人拽起,道:
“我知道,也都明白,就是担心罢了。那个凉茶摊的老板……唉!”
“娘别多想了,我让人备水,您简单洗洗,然后吃饭,成不?”
“好。”耿氏没有拒绝。
她知儿媳是一片好心,怕她沉浸在先前的恐惧中不能自拔。
将军府的女眷回来,让这个刚毅、冰冷的宅子,多了好些生气。
徐永涵带着徐致远把家谱重新上完后,徐致远又郑重的给徐大可磕头上香,这才随二叔出来。
二人并排往前走,沿途不少下人冲他们行礼。
徐致远在辽东虽然已经习惯,可这么多的下人,他还有些拘谨。
眼瞧着人越来越多,他额头上的细汉,也慢慢凝聚。
徐永涵见状,淡淡的道:
“这往后就是你家,他们是照顾府上的下人,你务须紧张。记的他们付出的不易,只要不犯错,别为难就是。做事留一线,总比赶尽杀绝的好。”
“是,致远谨记二爹的教诲。”
见孩子这么乖顺,徐永涵满意的点点头,又道:
“不错,看起来你二婶对你的教养,一直都没有松懈。”
“娘跟小舅舅还有祖母、外祖父母他们,对致远平日都很照顾、督促。”
面面俱到,一个不落。
徐永涵停下脚步,双手背后点点头,说:
“挺好,做人不忘本,才是重中之重。日后在京城入武学堂,需要记得‘君子先择而后交’的道理。京城武学堂里的学生,随便拎出一个,都是朝中大员的公子。你要……”
话没说完,徐致远重重点头,道:
“二爹请放心。不交不诌,下交不渎,致远会把握分寸,不惹麻烦。”
同聪明的孩子说话,最省事儿的就是大人。
可他这么快就能接受,徐永涵还是疑惑。
“致远,可是你来之前谁告诉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