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贺佳墨耸了耸肩,而詹慧笑着对他说:“这位妹夫真是没挑剔的。”
    依照陆捷刚才的反应来看,贺佳言不相信只是磕碰了一下,她想拉起他的衣袖了解情况,但陆捷按住她的手,低声调戏:“大庭广众的,你这样做有损风化。”
    贺佳言正想用手肘用他,但马上又顿住动作,以免给他造成二度伤害。她问陆捷:“到底怎么回事?”
    陆捷表示自己很无辜,他压低音量说:“你哥可能太久没有锻炼,那身手差得出奇,所以我就光荣负伤了。”
    贺佳墨和高立涵的伤口刚处理好,詹慧就赶到医院。贺佳墨怒气未消,詹慧过来看他的伤势,他一手把人推开。高立涵见状就过去搀扶詹慧,并语气亲昵地问她有没有事。贺佳墨怒不可遏,顾不得已经擦伤破皮的手,扯开詹慧又给了高立涵一拳。
    毫无防备之下,高立涵才吃了这记拳头,待他有意识戒备和进攻时,贺佳墨也占不了什么优势。陆捷见状,一面让詹慧去外面叫保安,一面设法把这两个失去理智的男人架开,
    作为一个医生,高立涵知道哪里是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他每一下都挑准这些地方下手。贺佳墨很快就处于下风,陆捷尽量把人压制住,但他终究抵不过一个情绪失控的男人,一不留神就中了招。
    “那到底有多伤?”贺佳言一脸焦虑地追问。
    陆捷说:“没事,医生帮我检查过了,没有伤到筋骨,就是有点淤青而已。”
    走到大堂,詹慧率先发现正在值班台询问护士的陶安宜和贺元,她扯了扯丈夫的衣袖:“是爸跟妈。”
    眼见避无可避,贺佳墨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跟父母打招呼。
    陶安宜看见儿子脸上的伤,很吃惊地问:“你跟别人打架了?”
    贺佳墨脸无表情地点头,接着蹩脚地转移话题:“你们怎么来了,又不是发生什么大事,用不着全家人都挤到医院。”
    “佳言说一半又不说一半,我跟你爸都担心你,在家怎么可能坐得住?”陶安宜“哎呀”一声,心疼地说,“伤得挺厉害的,嘴角发青青紫的。”
    站在一旁的贺元倒是平静,他问:“为什么打架?”
    自从结婚以后,贺佳墨就没有被父亲用这种表情和语气审问过。恍惚间,他似乎回到少年时代,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当年犯错时的忐忑和不安。詹慧不想他为难,本想主动交代事情缘由,而他洞悉她的想法,抢先开口:“公司的人际关系很复杂的,我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楚。要不先回家吧,回去以后再慢慢说。”
    这时贺佳言也帮腔:“对呀,差不多到放学时间,要去幼儿园接聪聪了。”
    幸好不算是什么大事,陶安宜和贺元的心情放松了一点。他们一同走出医院,詹慧边走边问两位长辈:“最近聪聪乖不乖?”
    “乖。”陶安宜回答,随后又说,“你俩的工作到底忙完了没有?就算再忙,也得抽点时间陪陪孩子,不然对孩子很不好的。”
    贺佳墨接话:“我们知道了,过两天就把聪聪带回家。”
    陶安宜嗔他:“今晚就接不行吗?”
    贺佳墨指了指自己的脸,语气有点无奈:“我这副样子,让孩子看见不大好吧?”
    “就是要让你儿子知道,你当了爸爸还干打架这种蠢事。”贺元冷哼。
    陶安宜示意贺元稍安勿躁,继而对儿子说:“你是不是抢别人的客户了?大家都是同事,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没必要时时争得你死我活的。”
    贺佳墨虚咳一声,神色有点不自然。
    “今晚你俩回家吃饭,再把聪聪带回家。”贺元态度坚决地说。
    走到停车场,贺佳言把车钥匙递给父亲:“爸,您跟妈先回家,我替陆捷把车开回去。”
    不料,贺元却不接钥匙:“他不会开车?”
    詹慧和贺佳墨还没有走远,听见父亲的话,贺佳墨便重新走过来,把陆捷被打伤的原因和经过都具体地说了一遍。
    陶安宜伸手接过车钥匙,她看了丈夫一眼,随后又看向陆捷:“手消不了肿一定要去医院检查。”
    “好的。”陆捷应声。
    得到母亲的默许,贺佳言露出微笑。陶安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脸色比贺元要缓和不少。
    在贺佳言和陆捷正要上车的时候,贺佳墨突然说:“阿捷,我害得你让忙了一下午,还害你吃了拳头,今晚来我家吃顿饭吧。”
    贺佳言满怀感激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接着对母亲说:“那……我们先去超市买点东西?”
    三两秒后,陶安宜回答:“你喜欢吧。”
    只要获得陶安宜的肯首,贺元便不会多作反对,毕竟全家人都同意陆捷到家里作客,他没理由把人拒之门外的。他从陶安宜手中拿过车钥匙,接着一言不发地走开。
    贺佳墨和詹慧负责接聪聪放学,而贺佳言和陆捷就到超市购买食材。她边走边跟陆捷说父母喜欢的饮食习惯,等她说完,陆捷问她:“怎么不说说你自己的?”
    “我的?”贺佳言转头看向他,“你不知道吗?”
    陆捷不假思索就能把贺佳言的饮食喜好说出来,末了,他还说:“都这么多年了,我想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化。”
    贺佳言没好气地说:“如果我的口味有变化,那么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人就不是你了。”
    陆捷笑而不语,牵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点。
    把所需的食材都买完,贺佳言便准备到收银台结账,陆捷想起了什么,于是推着购物车到玩具区。她猜到陆捷要做什么,因而对他说:“给聪聪买玩具?没看出来呀,你连一个孩子都急着收买。”
    那语气里充满着幸灾乐祸的意味,陆捷失笑:“你这侄子也是人小鬼大的,上次到你家吃饭,他指明要我给他买玩具,还说……”
    他故意调贺佳言胃口,贺佳言就问:“还说什么?”
    将几款时下比较流行的玩具都放进购物车,陆捷才告诉她:“聪聪说,等他有了弟弟或者妹妹,这些玩具就可以送给他们。”
    话毕,陆捷又往贺佳言凑近了一点,他问:“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心动,突然想跟我生个弟弟妹妹之类的……”
    贺佳言虽然时不时都会被陆捷调戏,但这次的反应却格外的明显,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许失序。她主动推走购物车,边走边说:“走吧,再不回家我爸妈就等急了。”
    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陆捷的眸色深了深。不过半秒,他又恢复如常,快步追上贺佳言。
    他们在超市逗留的时间比较长,回家恰好碰上下班高峰期。被堵在马路上,贺佳言有点烦躁,陆捷倒没有不满,他还把车载收音机的音量调小,接着陪她聊天解闷。
    聊着聊着,他们的话题自然又回到贺佳墨和詹慧的事情上。想起下午陆捷比自己先到医院,贺佳言相当困惑,贺佳墨没道理通知陆捷也不通知自己的。她忍不住问:“你的消息为什么会这么灵通?”
    陆捷没有隐瞒,他说:“我让一个当私家侦探的朋友帮忙收集高立涵骚扰詹慧的证据,今天她恰好碰见高立涵和你哥打架,于是就通知了我。”
    “原来你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贺佳言追问。
    陆捷点头,他解释:“碰上这种无赖,最爽快的解决方式就是给个麻袋把人打得几个月下不了床。不过,用这种方法是要付上代价的,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走正当的法律程序,把这无赖钉死。”
    贺佳言听得热血沸腾的:“这么说,我们有办法对付这个无赖?”
    “当然。”陆捷想了想,又说,“这件事怎么处理,最终的决定权都在你哥和大嫂手里,我想他们比较希望在庭外和解的。我们手头上拿着证据,不难让高立涵妥协的。况且,我爸跟医院的老院长是旧时,让他帮忙将高立涵调配到市外的分院,这应该可以剔除这颗定-时-炸-弹了。”
    贺佳言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停滞不动的车龙,不由得感慨:“我发现你像一个万能师傅,无论什么疑难杂症,你都可以搞定。”
    听了她的评价,陆捷笑了笑:“你知道我是万能师傅,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贺佳言很感兴趣:“我是什么?”
    “你就是万能师傅的理发师,我就算再能干,也不能没有你。”陆捷注视着她,很认真地说,“我就对你一个人唯命是从,你让我低头,我不敢抬头,你让我抬头,我不能够低头。”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贺佳言向来觉得,陆捷说的情话总是特别的动听。他的表情和语气明明是那么的平和,但她却觉得自己的耳膜正被万尺巨浪冲击,过后余震不断。
    直至步进家门,贺佳言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她把食材拿进厨房的时候,詹慧看见她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走过去低声说:“你们刚去谈恋爱了?”
    贺佳言否认:“没有呀,我们只去了超市。”
    “怎么只去了超市也这样?”詹慧语带笑意地问,
    “我怎样了?”贺佳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詹慧回答:“一副花痴的样子。”
    她们的谈话只字不漏地落入陶安宜耳里,她对贺佳言说:“你出去吧,心不在焉的,等下磕伤碰伤就麻烦了。”
    贺佳言的心思确实不在厨房,听了母亲的话,她便放下手中的西红柿,愉快地离开厨房。
    贺元则带了聪聪到楼下下棋,客厅里只有陆捷和贺佳墨在聊天。贺佳言坐到沙发上,陆捷就问她:“你怎么不帮忙?”
    “我妈有大嫂就够了,在厨房里,我妈总嫌弃我碍手碍脚的。”贺佳言特地强调“大嫂”二字,同时将视线投向贺佳墨。
    闻言,贺佳墨抬头,他没说什么,只是百无聊赖地转换着电视频道。
    眼见自家大哥不搭理自己,贺佳言就黏到陆捷身边求安抚,不料动作大了点,不小心就再次碰到他受伤的手臂。
    陆捷皱着眉头,贺佳言立即问:“你要不要紧?刚才在医院怎么不找医生看看?”
    “真的是小事。”陆捷说。
    贺佳墨看了看陆捷,又看了看贺佳言,随后就说:“药箱里有瓶活络油。”
    贺佳言翻了翻医药箱,果然在里面找到一瓶铁打酒。她把活络油拿出来,然后把医药箱放回原处,转头对陆捷说:“到我房间来吧。”
    陆捷跟着贺佳言进了房间,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这里很整洁,布置挺少女的,浅色的窗帘、乳白色的梳妆台、镶着蕾丝边的床单……他就站在门边,认真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直至贺佳言唤了他一声,他才顺手把门带上,然后朝她走过去。
    听见那声突兀的落锁声音,贺佳言目光怪异地看着他:“干嘛要关门?”
    从她手中抽走那瓶活络油,陆捷一边看着瓶身的标签,一边回答:“做这种事不关门好吗?”
    察觉到他唇边的笑意,贺佳言知道他又在调戏自己。她对陆捷说:“什么呀,不就是涂点药油吗,干嘛说得那么暧昧……”
    陆捷坐到单人沙发上,单手解着衬衣的纽扣,眼睛斜斜地看向贺佳言:“衣服都脱了,还不暧昧?”
    很快,陆捷已经把纽扣全部解开,随手将衣服搭在沙发的扶手。
    隔了三两米的距离,贺佳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陆捷应该时常做运动或者去健身,他的手臂线条很优美,胸膛宽厚而健实,腰腹间没有什么赘肉。视线挪过些许,她就发现他左臂肘关节的淤青,巴掌般大小,看起来不算严重。
    陆捷的眼睛仍然锁在贺佳言身上,他朝她招手:“过来。”
    贺佳言走了过去,她将手伸向陆捷:“把活络油给我。”
    陆捷没有给她,反而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贺佳言狼狈地跌坐在陆捷怀里,随后他的低笑声就从胸腔中传来,她贴着这裸-露的胸膛,手倒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这么热情地投怀送抱,我就算再挨几拳也很值得。”陆捷笑她。
    贺佳言重重地甩了他一拳:“颠倒是非!”
    陆捷快而准地捏住她的手腕,语气缱绻地说:“应该是打情骂俏吧……”
    就在他们轻声浅笑地调着情时,房门就毫无预兆地被打开。
    贺佳言猛地回头,看见站在门边的父亲,她像烫着一样从陆捷身上起来,接着把陆捷挡在身后:“爸,您怎么不敲门!”
    看见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卿卿我我,贺元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你们在干什么?”
    贺佳言指了指陆捷身上的淤青,一脸认真地澄清:“我就帮他涂点药油而已。”
    “涂药油是吗?”贺元撸起衣袖,“你一个小女生有什么力气,让我来。”
    陆捷有点受宠若惊,他对贺元说:“贺叔,我怎么好意思麻烦您?”
    “对呀,我来就好。”贺佳言也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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