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生回味了一下刚才揍闻萧的感觉,然后迟钝地说:“爽!”
闻父和柏父脸都紫了:“…………”
闻鹤站起身,环顾四周,众人的视线都聚在他身上,闻鹤仍是平静地问那个摄影师,“节目组怎么说?”
摄影师把临到喉头的“staff”吞回去,心惊胆战地复述节目组的指示,“她们说,尽量拍点能播的……”
众人:“……”
什么叫拍点能播的。
节目组已经惨到了这个地步吗。
寂静当中,柏生吃完果盘,把盘一放,又开始了:“我想出去散散步。”
闻鹤:“嗯?”
“这里太热了。”柏生振振有词:“我吃饱了,我要出门了。”
闻鹤:“好。”
他最后将视线投向后头不敢说话.jpg的众人,对视三秒后,柏冉带着柏家圆润地离开了,“大哥,你去哪里了大哥?你在通风管道里吗?大哥你说句话啊!”
五秒后,闻母也开始了:“嘶,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开水壶的插头忘记插了,赶紧回去……”
最后,方圆那强大的母性让他在闻鹤的凝视下足足坚持了十五秒,“我去看看节目组准备怎么剪……”
一行人瞬间作鸟兽散,只有敬业的摄影师,不得不继续跟在二人身后。
闻鹤跟着柏生的脚步,走出了门外。
临走时,还不忘将衣角上那点水迹抹掉,整理了一下自己纹丝不动的衣领。
不管怎样。
造型还是要保持。
-
柏生一路出了酒店,又走到了来时的路上。
时间渐晚,周围的建筑纷纷亮起灯火,水面被照的透亮一片,远处偶尔有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火星燃烧引线的炸响,红绿紫蓝,把人注视它的瞳孔不由分说染成异色。
这条道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人,都在步伐匆匆地行走,只有柏生,还在前头歪七扭八地走獭步。
他喝醉后的行走方式比较独特,就,你不能说他没有在走直线,他的确走了,但每一步的脚都能落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位置,一时半会儿远着看,就特别像新开业酒店重金购置的那种迎风摇摆气球人,搞笑中带着一丝蠢萌。
闻鹤看他贴着栅栏走,心头一紧,上去谨慎地牵住了他的衣袖,“慢慢来。”
柏生是真喝的有点迷糊了。
他上辈子滴酒不沾,这辈子想说穿书了,那这个角色的设定就该是酒量很好,所以他刚刚那么豪迈地把白兰地当酒精饮料喝,多少有点暴发户般的豪横——反正我不会醉!
但柏生忘了,但凡他有一点继承到原书的设定,他的真人cs和保龄球赛事都不会变成描边大师。
很惨。
他现在有点飘飘然,走路像踩在云端,“哦……”
喝醉了的柏生眼神有点迷茫,在闻鹤不抱希望地伸出自己的手时,一把揽住了他的臂弯:“借我,扶一下。”
闻鹤见状,放慢了速度。
两个人,一醉一清醒,以极舒适的速度在长长的桥道上行走着。
夜风拂面,稍微带走了一些脸颊上蒸腾的热度,流水声潺潺,远方传来遥遥热闹的人声,闻鹤听着身边慢吞吞在数地砖的声音,抿起了唇。
“其实……”他有些艰涩的开口,“我也不明白自己有时在想什么。”
柏生甚至连头都没抬,看上去对他的话并不很感兴趣:“唔?”
“……从那次,我看到你在阳光下的那一幕,可能就开始变了吧。”闻鹤很少有这么说话的时刻,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好久,在唇齿间推敲好多次,如何合适,如何得体,过了十八道关卡,最后才能出口,“我开始改变想法。我突然莫名地想去剧组多视察——但后来发现,其实只是想多看看你。”
柏生还是没什么反应,模糊的应了声“嗯”,权当表示自己已经听见了。
“不管是,拍摄时的样子,还是平常的样子。”那磨嘴的话语好像稍微变温顺了一些,闻鹤垂着眼道:“每次看到你,我总是很开心,虽然你好像不太开心。”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亮的小孩打闹声,夜风吹着甲板上的灯笼,在身旁的水面都能投下波光,月亮出来了,像波光里摇曳的小白船。
柏生有点困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有点湿润。
闻鹤看着他困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但现在看来,柏生醉了也挺好的。
这样,他才能继续烦恼地吐露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后来,我发现,你不开心,我好像也会不开心。”闻鹤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让一个人开心。”
说话也是,好像怎样说都不对,想为他做什么,可好像总是不被需要。
第一次有这种感受的大鹅在网里撞的跌跌撞撞,又被自己想接近的对象撵的嘎嘎大叫,很挫败,可还是没有办法。
闻鹤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柏生的脸,还是在那张简历上。
自己当时好像并没有过多在意,那时,他甚至还对这份职业抱着种近乎傲慢的歧视。
“你演的电视剧,我看完了。”闻鹤抿了抿嘴唇,像是想补偿什么似的,又急忙低声道:“你演的很好。”
为什么是戏子呢?
那时是什么想法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但闻鹤看着柏生,突然觉得,演员其实是一个很浪漫的职业。
……虽然他对浪漫一窍不通,但,在有限的世界里能演绎出无限的人生,用心血去塑造另一个相似却又不是自己的角色,这对他循规蹈矩,好像一眼能望见尽头的人生来说,的确很浪漫。
只是这浪漫并非他一人独有。
柏生果然没听懂他在讲什么,只是很困地又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困了?”闻鹤停住步伐,垂眸说:“我背你到停车场。”
语气好像平铺直叙,却又带着点询问。
柏生向来不跟人客气,他很矫健地一个蹦跶,在闻鹤坚实的背上瘫成一条鱼饼。
两人的气息瞬间交融。
他还嫌有点不平稳,用力跳了两下,把闻鹤整整齐齐的衣摆弄得一团乱,又抱住闻鹤的脑袋,把发型也蹭乱了后,终于满意了,垂下头,闭上眼。
闻鹤没有在意自己的造型,而是掂了掂柏生的腿弯,让他舒服些,然后平稳地向前走去。
尽管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在尽力安慰自己——他向来很擅长这个。
想交朋友不是件简单的事,别人没有义务一定要回应你,细水长流,积石成塔——
忽然,颈侧微暖,柏生暖融融的发丝和呼吸打在他肩膀处,带着熟悉的气味,随后,一抹温软蜻蜓点水般擦过他的脖颈,柏生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小声补一句:“驾。”
闻鹤一下子停住。
他缓缓侧头,余光中,柏生的嘴唇还毫无顾忌地贴在他的领口处。
刚才。
是什么感觉。
闻鹤头一次无法动弹的呆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因为他终于发现一件事实——
……自己好像不只是想和柏生做朋友,而已。
-
把时间拨回到前十五分钟。
被遗忘的帆船酒店角落,刘谨和封安国不尴不尬地对坐着,他们坐在柏生和闻鹤的对角线处,旁边还有一棵得天独厚的绿植,比较封闭。
刚刚那场闹剧似乎还在眼前上演,两个人的手颤抖着,终究还是不能当做若无其事。
封安国:“……刚才柏生是又揍人了吧。”
刘谨:“……是的。”
封安国:“我们坐在这里,没有人看到?”
刘谨:“应该没有。”
封安国:“如果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这个该怎么办啊?”
话音一落,室内又尴尬地静止一瞬,随即,两个人看向不远处的地面上。
闻萧还生死不知地躺在那里,十分钟没动弹了。
二人表面上装作镇静,其实内心里个顶个的弹幕疯狂刷出来:
为什么走了还能忘记带他啊!!那么大一个人!!!
你们的亲儿子吗难道不是?!就这么忍心让他昏迷在地面上像一个真皮沙发?!
……是不是最近应该催我姐去查一下白内障了……
“算了,”封安国觉得他反正是死不了,还是直奔主题,“刘谨啊,咳,我问你个事儿。”
刘谨还在魂不守舍的盯着闻萧:“什么?”
“就是,你姐姐……”封安国放低了声音,“现在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
听到这句话,刘谨终于缓缓地转回了头,看他的神色有点复杂。
封安国:“?”
很难回答吗?
“怎么说呢,”刘谨缓缓道:“就算之前有,现在也快没了。”
不过不是分手的那种没,是人走了的那种没。
封安国简直一头雾水:“…………”
啊?什么意思??
第64章 为情所困